18.
【白言】
“抱歉，不能帮忙搬货了。”
我靠在阳台上，手中拿着一杯热腾腾的黑咖啡，望着远方正在道路上行走的羊头恶魔，耳边的手机正在与某个人通信。
“啊，没事，你好好休息吧。”
手机中传来动听的声音，让我的心情稍微好了不少。只是仍旧刺痛着的头部警告着我，似乎让我去休息，但我明白，休息也无济于事。
只要习惯了身体的不适，我就能够恢复精力，虽然很有可能会让自己再一次累倒，但是现在并不需要在意这个。
“对了，你和黎远进展得怎么样了。”
我确实是有意撮合他们两个的，只是以我的情况并不能给予助攻，所以只能够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啊，黎远啊……基本上没有聊过了。看起来并不合适呢，我又失败了，很抱歉。”
苏梓冉学姐在电话的那头也有着沙雕的一面，怪不得有些男生们会敬而远之，因为这个等级常人很难驾驭得住。
“嘛，这也是没办法的……咳咳。”喉咙忽然一阵生疼，我咳嗽两声，头又开始痛了起来。
“啊，你好好休息吧，不打扰你了。”听到了我的咳嗽声，她很快就提出了告别。
“那就这样。”我挂掉了电话。
如同虚脱般坐在摇椅上，明显地感觉到身体的温度开始下降，我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靠在栏杆上的羊头恶魔。
用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羊头恶魔被一股黑色烟雾吞噬，然后燃尽。我叹了口气，甩了甩头部，驱赶着疼痛。
幻觉似乎越来越严重了，看来这段时间静养一下比较好，不过两周后就是艺术节了，有重要的任务在身，我怎么能够休息呢。
苦涩的香味充斥着我的鼻腔，把杯中的黑咖啡一饮而尽，把空杯子放到一边，我躺在摇椅上，想要蜷缩着身体，但是四肢无力让我的大脑进入了一种怠惰状态，任何动作都变得迟钝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啊。”阳台门被拉开，夏昭探出身子，脸上满是担忧与疲惫之色。
“你怎么醒了？”我微微睁开眼睛。
“突然感觉身边的人不在了，所以我就醒了。”
她走到我身边，躺在我旁边。似乎是只睡了一会的原因，她满脸都是困意，窝在我的肩膀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我搂住她的肩膀，让她往我怀里蹭了蹭。
“早点睡吧。”我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她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
即使是夏季，夜晚还是有些凉意。但是此刻的我只感觉到了温暖，为什么，或许我也在寻找着原因……可能是我的心终于放下了吧。
她传出小小的呼吸声，似乎已经睡着了，可能是刚才照顾我的时候太过于劳累了，也可能是身体上的原因，她睡得很沉。
“小昭。”我试着呼唤她的名字。
她并没有回应我，嘴角微微地挑起，可能是梦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我望着她可爱的睡颜，不禁也露出了笑容。
“如果你决定要出国，我是不会拦着你的哦。”我小声地在她耳边说道。“我也希望你能够带着希望一直活下去。”
这个公寓的隔音可能不太好呢，刚刚也因为幻觉而折磨得我没能好好地睡下。就算是我没有听到，她估计很快就会告诉我的吧，只不过她会担心的我的想法，但我认为这是没有必要的。
毕竟决定权在她自己的手上，而且命也是她的，所以我能够做的仅有支持到底。
我相信，这只是暂时的分别，我们肯定还会再见面的，只要把希望寄托在未来，这就没有问题了吧。
“不要太担心我，我会好好地活着的。”
我很害怕，害怕她听到我说出这番话后会不忍离去，但是我想要证明我的害怕是多余的，因为她也在成长，她也能够学会如果应对暂时的分离。
“笨蛋……”她忽然呢喃一声，似乎是梦话。我轻轻地抚摸着她柔顺的白发，眼眶中浸满了泪水，或许这就是我的不舍吧。
吸了吸鼻子，我移开了视线，转而望向漆黑的夜空。月光十分恬静，相比于平时，似乎亮了不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味道，明明今天并没有下雨……
或许已经开始下雨了吧，只是雨点并不是从天空中落下，而是从某人的眼角中流下，我轻轻地抹去她眼角的泪水，望向她睁得大大的双眼。
“一定要等我回来啊。”
她的声线凌乱，似乎是眼中的泪花所致，明明这个场合应该露出微笑的，她却瘪着嘴，任由泪水在脸上留下痕迹。
“我会等着的，我会等你一辈子的。”
我眯着双眼，露出微笑。此时此刻，我是在苦笑吗？我的笑容是伪装吗，还是说只是单纯的真心，我还是看不懂。
只是我明白，这个约定已经把我和她的心连了起来，或许只有某一方死亡才能断开这条线吧。即使将来我们会分隔两地，但只要我们的心仍旧连在一起，我们就能够找到对方。
这是埋藏在心中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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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昭呢？”
我望着面前一脸平静的少女，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
“她出去了。”
叶茗希抿了一口咖啡，皱了皱眉，似乎是感受到了其中的苦涩，但是她并没有露出厌恶的神情，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昨天去找过仪芯了。”
她扭过头，望了望阳台外面。早上9点钟的太阳并不是很猛烈，这个时候很适合外出。
“嗯。”我点了点头，脸上做不出任何表情。我能够预想到叶茗希责怪我的样子了，毕竟我不经思考就把她的情况告诉安仪芯，可能她和安仪芯之间会产生隔阂。
“她还是决定要去参军。”
叶茗希意料之外地没有指责我，只是默默地陈述着安仪芯的想法。她有些苦恼地捂着脸，眼神依旧阴郁。
“就算是你也没能够让她打消这个决定吗。”有种我在利用叶茗希来挽留安仪芯的感觉。其实我的做法能够配得上这个说法，而且我一开始的想法就是这样的。
估计安仪芯也能够察觉到吧，如果她对我的态度产生了变化，就说明我已经达到了目的。让她们对我产生厌恶的感觉，或许只有破坏她们之间的关系才有效。
“我还以为你会瞒着仪芯呢，没想到你居然会用这种做法。不得不说，真是有效而且高明，但会一直痛苦下去的只有你，不是吗。”
“嘛，毕竟你们是朋友嘛，而且因为绝症的原因，就算是吵了架之后也会很快和好，不是吗。”
安仪芯想要证明自己，而我这一做法有利也有弊。弊端估计很快就会体现出来了，而利嘛，可能只有叶茗希知道了。
“你还真是无药可救呢。”叶茗希叹了一口气。“你这样做就是为了我们好吗？”
我托着下巴，无力地笑了笑，回答道：“毕竟拯救了她的人，是你。只是因为你一直待在她身边的原因，她才没能发觉吧。或许在多年之后，你们会想起这段时光，怀念起对方……咳咳，然后才察觉到，自己心中挂念的人，究竟是谁。”
她们总算是能越过我看到对方了，该说欣慰呢，还是不舍呢。对于我来说，或许是不舍吧，对于她们来说，还需要一段时间来缓冲呢，只希望这段缓冲的时间不要太长。
她们之间的感情解释起来太复杂了，或许需要开篇另说吧……只不过某人应该懒得写吧（笑），接下来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就要看她们之间的造化了。
“安仪芯那个笨蛋估计会看不懂你的想法吧，需要我和她说一下吗？”叶茗希皱了皱眉头，望向我的目光中充满了担忧和惋惜。“明明你也知道的……”
“如果她讨厌我了，只能够证明我在她心中并不算什么吧……至少我现在是懂了我在你心中并不算什么。”
叶茗希始终是在为安仪芯所考虑着。
“是啊，你只是一个替代品。只是现在的我，连替代品都失去了。”她所说的话总是蕴含着感情与想法，不好好的思考是看不清楚的。
“毕竟，这就是现实呢。”我并不打算对她长篇大论，我只是劝告着，到底要怎么做，还是要看她自己。
“是啊，现实什么的，我已经厌倦了。”
“如果你想要解脱我也不会劝你的。”
我该做些什么来挽回一个想要自杀的人呢？并不需要挽回吧，或许对于她来说，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多余的，如果她想要就这么去死，她就不会再坐在这里了。
“是吗，相比于我，你才是恶魔呢。”
“你知道的，恶魔也会流泪的。”
我抿了一口咖啡，然后叹了一口气。
“我答应你，我会接受现实的。”
“是吗，拜托了。”
羊头恶魔松开了紧掐着她脖子的手，我松了口气，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叶茗希估计会用她自己的做法来证明安仪芯的感情吧，接下来无论发生些什么，我都只需要旁观就好，或许安仪芯会因此讨厌我，但是不管是哪一种结果，某种程度上都已经达到了我的目的。
只是这个目的，让我身上的伤痕又多了几道。不过我已经习惯了，毕竟心脏已经被刺穿了，我也感觉不到增加的伤口了吧。
如此，现在的我只需要祈祷着，我爱的人能够有一个美好的未来，这样就够了。
不知道我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呢，希望能够坚持到那个美好的未来吧，就算不能够亲身经历也好，只要我能够看见，我就很满足了。
此刻我或许明白了，做我能够做到的事情，就算是没人能够拯救我也无妨，反正直到未来，我生命的色彩依旧是一成不变。
“你没事吧……”
眼前一片模糊，我仍旧坚持着吐息。
“抱歉，我有些困了。”
放下咖啡杯，已经凉了许久的咖啡大幅度地摇晃着。我努力地打了个哈欠，想要躺下，却被她所扶住。
“这是，最后一次了。”
她别过脸，即使温柔是不满的，但在此刻，我已经觉得无所谓了。
“谢谢。”
无尽的黑暗，在下个瞬间吞噬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