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白言】
拉开阳台门，潮湿的味道迫不及待地闯进我的鼻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望着站在阳台边伸出一只手接着雨水羊头恶魔，我关上了阳台门。
背起背包，打开公寓门，左手拿着雨伞，右手关好门，我迈开了沉重的脚步。
望了一眼叶茗希的公寓，表面上是已经陷入了沉寂之中，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离开呢，什么时候这间充满温暖的公寓会变得空无一人，被冰冷孤独所入侵呢？
或许就在不久之后吧。
【早安】
拿出手机，夏昭发过来一条消息，隔着屏幕都能够闻到这甜甜的味道，我忍不住露出苦笑，也回了一条【早安】。
打开雨伞，踏进湿滑的大地上，感受着清新了不少的空气，倾听着雨点打在雨伞上的空灵声音，我放松表情，和羊头恶魔一齐漫步在雨天之中。
回到教室后，班里已经聚了不少人。泠清颖正在和附近的同学聊天，见我走了进教室，她只是对我笑了笑。叶茗希早已经回到教室了，她安静地坐在座位上，手撑着下巴，似乎正在发呆。
“啊，白言，你回来了，身体有没有好一些。”先主动向我打招呼的依然是马文。
“嗯，好很多了，谢谢关心。”我笑着点了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把身体搞好了才有资本好好学习啊，不是吗。”
“你所言极是。”
相互开了几句玩笑，我回到座位上。叶茗希望了我一眼，然后继续看着书本发呆，眼神重回阴郁。
“昨天小昭来过？”
原本以为会一直沉默下去，没想到她却小声地开口。
“嗯，确实来过。”
昨天夏昭在公寓里和我一起待了一个下午，久违的一直腻在一起，现在没有见到她反而有些不习惯。
“你把我们的关系告诉她了？”
叶茗希挑了挑眉，稍微偏了偏头，似乎不想让我看她的脸。
“没有哦。”我摇了摇头。“嘛，就算是她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吧。”
“也是呢。”叶茗希久违地笑了笑，然后很快就恢复了面无表情。“啊啊，一夜 情关系呢，呼呼，真令人遐想。”
那语气，似乎是她在主导我一样。
“是呢，没想到触感还蛮不赖的。”我伸出右手朝着空气抓了一两下。“一只手还抓不住呢。”
“哼，便宜你了。”她嘴角抽搐了一下。
像这样能够相互开玩笑的日子还有多长呢，我忍不住长叹一口气，遥想着并不遥远的未来，感觉自己的身边再次陷入无尽的黑暗。
今天早上的课程依旧，昏昏欲睡的同时，我多次陷入幻觉之中，还好旁边的叶茗希把我拉回现实，否则我很快就会疯掉。
看来我的精神状况已经到了一个很严重的地步了，这个周末还是请个假去看病吧。
羊头恶魔的出现频率越来越多，我几乎都要忽视它的存在了，可今天的它似乎有些不平常，平时是百无聊赖的样子，今天居然像是在思念谁一样郁郁寡欢。
这可能是在暗喻着什么，但是我怎么想都想不出来。不过我猜测应该跟我有关，或许是我在思念着什么，亦或者是不久前的我在思念着什么。
直到午休的时候，我才亲眼见证到了答案。
买了一个面包，一罐摩卡，我依旧漫步在熟悉的林间小路中，坐在几乎成为我的专属的长椅中，我撕开面包的包装袋。
原本，手中的面包还是能够吃出味道的，不知何时，我连最熟悉的味道都不能够吃出来了。苦涩的味道已经侵蚀了我的全身，或许在我认为人生不再痛苦的时候，我就能够吃出其他味道也说不定。
希望如此。
把带着“虚伪”标签的包装袋丢进垃圾桶，我掀开咖啡的锡环。今天选择的是摩卡，夏昭最喜欢的味道，或许我认为自己需要戒掉黑咖啡，所以才选择了这一款。
叹了口气，望着依旧乌云密布的天空，不知何时会再次下起雨来。
微微抿了一口只有没有味道的咖啡，我聆听着，左边传来了脚步声，我转头望去，意外的是我认识的人，能够说的上熟悉，但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陌生。
但她的眼神，为什么如此的令人怀念呢。
“好久不见，白言。”
林若开口道，那熟悉的语气、那熟悉的笑容，举手投足之间都证明着，她是失忆前的林若。
“哈，没想到我的幻觉已经这么严重了吗。”我扭过头，选择了自嘲一句然后逃避现实。“看来周末真的要去医院了。”
“幻觉……吗，你又开始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了吗。”身后传来脚步声，长椅忽然颤了一下，似乎是有什么重物压了上来。
我的心脏开始疯狂的跳动，头部疼痛欲裂，眼前一片模糊，感觉我已经开始分不清现在自己到底身处现实还是幻境。
“你是真的吗？”我愚蠢地问道，心中仍旧寄托着希望。
“我，暂时是真的吧。”她嗤笑一声，语气带着沉重的悲伤。“我从一片黑暗中醒了过来，似乎是听到了你的名字。”
“哈，明明我已经快要忘掉你了。”我的背部已经爬满了热量与汗，捂着脸，我紧紧地闭着眼睛，只是深深地叹息。
她没有说话，或是沉默着，或是再次消失了，我并不清楚，因为我紧闭着眼睛，期待着幻觉的消失，亦或者走进幻境之中。
“是，是吗。”不知过了许久，耳边终于传来了一声回答，接着是一声叹息。
我睁开眼睛，她并没有消失，而是带着微妙的神情坐在我身边，目光无神且呆滞。
“还记得那天的约定吗？”她默默地开口道，表情变得悲伤。“明明那天晚上，我就要把全部事情都说出来的……”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我的内心大概只剩下自责了。明明我知道的，错不在我，但是这个时候我主动揽下责任会让我好受一些，虽然我依旧分不清眼前的是现实还是环境。
“明明……算了，我也知道你会这样想。”她用力地摇了摇头，十分勉强地挤出一个微笑，又是这种看上去随时会消失的笑容，让我的心又一次疼了起来。
我想接受现实，或许已经接受了现实。内心不断地承认林若已经把我忘掉了，但是仍有一丝念想残留在心中，或许这就是羊头恶魔的所作所为代表的含义。
“即使这样，我还是想对你说出我的心意。”她缓缓地站起身，走到我面前。
她捧起我的脸，让我望着她的双目，柔软且熟悉的手让我的鼻子一酸，回忆喷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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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昭】
我的心，或许已经变得与以往有所不同了。会是庆幸吗？在那一天，明明我举着伞，但却没有像白言那样满脸的悲伤，从何时开始，我也变成这样的人呢？
明明对于白言来说，我只是中途出现的一个可怜且需要安慰与同情的人，对于他来说，原本更应该在意的是他面前的人吧。
带着些许雀跃的心情完全破裂，我的表情变得凝重无比，只因为面前的两人。
为什么其他人我不会这么紧张呢，难道是白言的心不在她们身上吗？或许是的吧。如果把他的心分成两半，一半或许在我的手心里，另一半大概就是在林若的肩膀上吧。
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嫉妒之情，就在林若说出那句话之后。
我很清楚，还有12天，我就要离开了。那个时候，林若会陪在他身边吧，毕竟他们是相互依赖的关系呢。如果我不在了，林若也会安慰他吧，毕竟她总是那么善解人意。
我这算是输了吗？
相比于我，林若和白言在一起更像是热恋中的情侣呢……
“即使这样，我还是想对你说出我的心意。”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他一脸的惊讶，似乎很不理解面前的人的行动。
我紧紧地握住手中的黑咖啡，轻轻地掀开。凑到鼻子旁边，我闻不出任何属于咖啡的味道，但是在抿了一小口后，我才感受到那股浓浓的苦味。
这不是我第一次喝这种不加任何糖分的咖啡，但是这次的味道比任何一次的都要浓郁，似乎是拜我的心情所赐。
哈，没想到我也有嫉妒的时候。
真是不得了呢……
她双手捧起他的脸，脸上是淡淡的微笑，眼神中包含的，是压抑了许久的感情。并不像是失忆后的她，现在的她能够好好地考虑自身的情絮，就像是白言一样。
“我喜欢你。”
她开了口，笑容依旧没有散去。他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人，脸上却是面无表情。
他会怎么回答呢，我所期望的答案是什么，如果他点了头，我会不会下意识地逃跑呢？要是他同意了，我只能干脆地祝福他们了吧，毕竟我是将死之人呢，我所获得的，我在他身上所索取的幸福已经足够了，我不能再贪婪下去了。
心好痛，呼吸逐渐变得困难了起来。我大口地喝着黑咖啡，苦涩充斥着我的大脑，想要吸鼻子，但是我却不敢发出任何一点声音，生怕破坏了他们之间的气氛。
“我……”
白言默默地张开口，脸上浸满了悲伤。
只是，林若的表情忽然就变了。
“嘶，头疼……”林若的双手忽然紧紧地捂着头部，表情变得痛苦。她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似乎是想看白言最后一眼，也可能是想知道白言的回答，但是在下一秒，林若恢复了正常。
确实是恢复了正常，恢复了那副没有了任何记忆的样子。
我捂着嘴，惊讶地望着面前这一切。
“诶？我怎么在这？吓，吓死了，我还以为我差点就死掉了。”
林若扭头望着周围的环境，满脸的不可思议。直到她望向面前的白言，才发出一声惊叹。
“啊，你怎么也在这？”
而他的眼神从林若消失之后就一直没有变过，依旧是那么的空洞且无神，似乎是失去了某个重要之人一样。
我似乎是松了口气，却依旧惆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