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我也曾努力过】
【向往未来的生活】
“开始了开始了。”
幕布拉开，无人站在台上，灯光打在苏梓冉身上，此刻，她闭着眼睛，用低沉的声线唱出歌词。
原本窃窃私语的场地内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她身上，当回声停止回荡，舞台上的所有灯光亮起，另外四人现身，同样是闭着眼睛。
即使只是前两句，泠清颖也能够明白，这就是她写的词，于是，原本打算听一会便离开的她，打算留在这里。
毕竟，作为键盘手的白言，正站在苏梓冉旁边。
【我也曾放弃过】
【即使有死亡经过】
电子琴开始奏响，下一瞬间，白言睁开眼睛，手指快速地舞动着。
“诶？那不是白言吗？”坐在后排正拿着爆米花的林若睁大了眼睛，但惊讶的不止是她一人，在不远处站着的安仪芯也目瞪口呆。
“重操旧业了吗？什么时候的事……”
曾经，也见到过白言上台演奏，不过这是初中的事情了，后来就再也没有见到过白言弹过电子琴。
【心脏狂颤高鸣着】
【述说我的过错】
电吉他开始奏响，贝斯和鼓点完美的契合在一起，瞬间，伴奏变得狂气起来，一种说不出来的燃烧感蔓延着整个中心广场。
“啊，那不是我兄长吗？！”
尹雨橙指向重新闭上眼睛的白言，脸上的兴奋完全掩饰不住，周围的学生们都露出了笑容，似乎并没有留意尹雨橙的话。
【指尖躁动飞舞着】
【遵守未来承诺】
苏梓冉的气场和唱功震住了全场，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但他们都在陶醉着，这声线与节奏的契合感令人赞叹。
“是要继续留下来吗？要不要现在去买坐票？”鲁鸣看泠清颖并没有想要离开的样子，轻声地问道。
“不，不用了，我站着就好。”
泠清颖靠在身后的贩卖机侧面，轻轻地闭上眼睛，嘴角忍不住上挑，眼角微微发红，脑中浮现着过去发生的种种。
这首歌，包含着她的过往，也是她送给白言的一件礼物。但白言能不能察觉到她的想法呢，她不得而知。
【我也曾失望过】
【为了何物而苟活】
林若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仔细的聆听着。不知为何，她的心中充满了悲伤，或许是这首歌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感情。
就像是为某人量身定做的一样。
即使和弦再高昂，鼓点再密集，她总能感受到一股悲伤感，似乎这不是一首摇滚，而是一首情歌。
此刻，她的内心萌生出一个想法，这并不是完全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另外一个自己，那个躲在角落里默默哭泣流泪的自己。
【我也曾祈祷过】
【会为谁燃烧堕落】
苏梓冉的声音由高转低，双眼重新闭上。灯光开始暗了下来，单独的聚光灯默默地转到白言身上。
叶茗希沉默着，目光始终放在夏昭身上，想要看她的反应，但夏昭始终没什么表情，像个机器人一样。
【但是我】
【已经放弃了自我】
回声荡漾着，琴声再次响起，悠长且孤寂，仿佛全场只有这一种乐器。白言慢慢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唱出了那两句歌词。
全场寂静，不知何时才会响起热烈的掌声，但他们都知道，绝对不是现在。
夏昭小手捂着嘴，眼角泛起泪光，她并没有拿出手机拍照，而是选择，把这个画面永远地印在心中。
按下最后一个音符，白言抬头望着漆黑的天空，然后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电吉他和电贝斯开始像是单挑般瞬间爆发，随着鼓点的节奏，主唱的节拍，现场观众们的掌声，高昂与低沉的电流声像是狂风暴雨一样席卷八荒，铺天盖地，让现场卷起一阵飓风。
灯光全部亮起，五人一起睁开了眼睛。
【我也曾努力过】
【为了独立生活】
苏梓冉重新扯开歌喉，高音毫无破绽，白言和着声，低沉的声音充满了磁性。
“那个弹电子琴的就是你的哥哥哟。”
泠清颖重新睁开眼睛，脸上带着淡雅的笑容。
“哦……诶？！”
鲁鸣看着泠清颖的笑容，移不开眼睛，但在听到了她所说的话后，鲁鸣忍不住把目光投在键盘手身上。
“也是我喜欢的人。”
“这，这样吗。”
鲁鸣睁大了眼睛，望向露出从未见过的表情的泠清颖，语气低了几调。
【我也曾放弃过】
【享受放纵怠惰】
这一句唱完，所有的音乐忽然戛然而止。
朱平往前一步，和安仪芯并着肩，表情淡然，貌似台词早已背好，只等待一个陈述的时机，对于他来说，或许就是现在。
“我喜欢你，仪芯学妹。”
安仪芯默默地转过头，与朱平对视着，眉头紧皱着，眼眶红红的，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眼神变得有些迷离。
“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
一如既往的答案。
“即使他的心已经完全不在你心上？”
安仪芯捂着胸口，低下了头。
“我不知道……”
或许我还喜欢他，或许喜欢的并不是他，我看不清楚我的心，直到现在，我的内心还是模糊的，我还是不清楚，在我内心里，真正重要的人是谁。
白言闭上了眼睛，张开了口。
【心脏狂颤高鸣着】
【批判欺骗忘我】
【指尖躁动飞舞着】
【撕碎妄想因果】
音乐重新响起，白言双目依旧紧闭着，四句歌词像是撕吼一样唱出，随着如同落雷一样爆发的音乐又低转高，苏梓冉和着，高举着她的左手，也闭上了双眼。
【我也曾失望过】
【向往未来的生活】
【我也曾祈祷过】
【即使有死亡经过】
狂风暴雨来临，海浪拍打着彼岸，月光悠然，夜空漆黑如墨，像是黑洞般吞噬着光芒，苏梓冉高声唱着，全场的气氛达到最高点，音乐高鸣着，手指飞舞着，心脏颤抖着，停滞的迹象似乎已经消失不见。
观众们打着节拍，时而高呼，时而喝彩，似乎是在与台上互动着，或许是参与进演奏中，也许是迎合着高昂的节奏。
“太，太强了吧……”
尹雨橙忍不住脱口而出，望着身边同学们高举着手喝彩，她似乎也受到了感染。
琴声和吉他声开始变得单调直至无声，鼓点和贝斯solo着，调子逐渐变得低沉，苏梓冉打着节拍，望向旁边的白言，露出了笑容。
【但是我】
【已经放弃了自我】
鼓点忽然消失，贝斯仍在演奏着，像是低沉的海浪在扫荡着，缓慢的琴声响起，苏梓冉用着低沉的声线唱出两句词。
“我去买咖啡。”叶茗希望了夏昭一眼，然后站起身，往坐席后边走去。
夏昭没有回答，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台上的某个人，某个露出悲伤表情的人。
叶茗希叹着气，抬起头，却与某个熟识的人对上了视线——眼眶粉红的安仪芯也看到了叶茗希，眼皮稍微抬起，眼神中的伤感被痛苦所代替。
十分自然的，叶茗希的视线转移到安仪芯身后正聊得火热的朋友们，还有朱平学长。
叶茗希顿了一会，然后继续往前走。
“什么嘛，说什么没时间，结果只是说谎吗……”叶茗希露出了自嘲般的笑容。
“不，不是的……”安仪芯想要解释。
“够了吧。”叶茗希低下头，停下了脚步。“明明不需要骗我的，我们当了这么久的朋友，难道只是虚假的游戏吗？”
“你听我解释啊好不好！”
安仪芯哭喊着伸手想要抓住她，但却被叶茗希甩开了。
“你继续坚持你的梦想，再也别把目光放在我这种人身上了，根本不值得。”
绕开安仪芯，叶茗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会场，安仪芯想要追上去，但却因为人群密集而丢失了她的视野。
心中仿佛失去了什么，表情也变得惆怅，安仪芯站在原地，望着叶茗希离去的方向，眼角划过一颗灰暗的流星。
贝斯声渐渐散去，只有琴声还在演奏着，但却是一种孤寂的调子，忧伤的味道涌出，宛如那罐咖啡一样苦涩无比，充斥着即将逝去的音色，这是离别的感觉。
【也放弃了重新来过】
白言唱出最后一句，随着声音的落幕，琴声止步于此，整个会场变得寂静无比。最后的回声依旧荡漾着，现场响起了剧烈的掌声，即使是第一首歌，就让他们燃了起来。
灯光随着音乐的停止而落幕着，表演还未停止，暴风雨也还未结束，只不过，对于某些人来说，是时候该退场了。
夏昭站起身，擦了擦眼角的泪珠，转身往场外走去。
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吧。
【白言，小昭病倒了，我们要提前出国，十分抱歉】
此刻，某人的手机中已经打好了消息，发送键同时被按下——夏父叹息着，望着从会场里走出来的夏昭，无可奈何地摇着头。
“回去吧。”
“好。”
安仪芯宛如逃般跑出会场，脸上是落魄的表情，仿佛经历过一次大病，想要寻找那个人，只是眼前没有了她的踪影。
似乎心中的模糊散去了一些，或许还要某个人亲手抹去，才能够完全看得出那个真正占据在她心中的影子吧。
“我要回去了。”
“诶？我刚买了票，而且你看，不是还没有结……”
“已经够了。”
泠清颖打断了鲁鸣的话，只是望向舞台上重新显现的白言，脸上仍是淡雅的笑容。
“已经够了……”泠清颖摇了摇头，然后没有理会待在原地的鲁鸣，独自一人离开了会场。
鲁鸣默然，还是跟着泠清颖的背影走了出去，那两张坐票，静静地躺在垃圾桶里，再也无人可使用。
演出仍在继续着，某些人的离场，估计也引不起多少人的注意吧。
音乐再次响起，时间也在流逝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