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掩盖自己的身份,罗威从白瑞恩家拿了一个棕色麻袋,稍作裁剪,改成了一个半面面罩。他将面罩绑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旦见路上有其他人接近,便拉起面罩,遮住脸的下半部分。少年对他崇拜异常:黑色风衣、枪械、小刀、面罩,足以满足任何男孩的英雄幻想。
“罗威先生!您的衣服真帅。能告诉我是在哪里买的吗,我也想整一个。”
“孩子,你还是就穿普通的作战服好了,”罗威要打消他的这个念头,“这身衣服或许看上去很有型,不过在真正的战斗中,风衣的长摆反而成了累赘。拔枪的时候,还要特地从风衣里**,很费时间。而且,这衣服非常薄弱,没有任何的护甲加成。对我而言是不成问题,我早已习惯,可是你却不一样,”罗威顿了顿,“你的命还是极其珍贵的。等到了当加尔,有可能的话,置办一套好点的盔甲吧。巴里巴国发给你的那件衣服简直侮辱了‘防具’二字。”
男孩骑着老弱的旅行马,跟随在他的一旁。当加尔人虽然是劫掠者,但也有自己的原则,她们对两项东西有兴趣:人和马。人的老弱病残者,她们杀掉,但是马的老弱病残者呢?她们就把其留在原地。白瑞恩家的马厩被她们“大驾光临”了,唯一剩下的只有这匹年迈的老马了。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跟上罗威**壮马的步伐。
“喔,好的,我会听取您的意见。”
“嘁,多了个对你言听计从的小跟班,”拉菲亚满脸不愉悦,“罗威,你可好好把这家伙管好咯。成熟的男人我还能尚且忍耐,不过我是真心讨厌二十岁以下的毛头小孩!这帮家伙总是喜欢自称‘世界拯救者’‘勇者’什么之类的,不厌其烦地做着不切实际的美梦,烦得要死!”
“你说的那类人称作‘中二病’,而白瑞恩显然不是那类人。相反,我觉得你也是那类人,不过是站在对立面,你是‘世界征服者’‘魔王’。”
“什、什么,你嘴巴怎么说话呢!真是的,我讨厌的又不止这一点。年轻的男孩还总是以为自己魅力爆棚,看到有漂亮的女孩子就像疯狗般追上去攻略,对人家动手动脚,还以为自己很帅气。他们还会幻想开个后宫什么的,简直不要可笑到极点!我就怕这家伙对我的竹千酱出手呢。”
“‘看到漂亮女孩子就像疯狗一般追上去’,这句我觉得形容你更贴切。白瑞恩到现在都没与你或竹千进行过超过五十字的对话,你是不是担心地太多了?这孩子十分正派,行为检点,你的那些非分之想大可不必了。”
“防患于未然,你懂不懂!况且你才认识这家伙不到一天,你怎么知道他的本性?”拉菲亚护住怀里的熊猫小萝莉,扭过头去对白瑞恩做了个鬼脸,“竹千酱这么可爱,谁看了都会把持不住的。你看她那萌萌的大耳朵,肥肥的小脸蛋,还有这肉呼呼的熊掌!你不想摸摸嘛,呐?是个正常人都会被萌到的吧?”
说完,拉菲亚的手便往以上三个部位摸了过去。
“唔、呜……拉菲亚姐姐,你干嘛……”
“玛蒂尔达小姐,”白瑞恩红着脸说到,“我承认,竹千小姐确实有股说不出来的魅力。倘若世间风俗允许的话,类似于竹千小姐的娇小女性也一定会是我理想中的伴侣首选。不过这次旅行的目的是为了救出我的家人,其余的杂务,我并没有闲心去考虑。”
“瑞恩……心思好正直,好棒的说!”竹千对他露出了治愈人心的微笑,给了他不俗的赞赏。少年低下头去,看着不断往后倒退的地面。确实,无法直视那笑容,望着那笑容,不但心会融化,而且也会沉迷于她的竹色。一旦沉迷,或许真的会忘记此次旅途本来的目的。
“看到没,这次对话超过五十字啦!喂,臭家伙,你那色眯眯的眼睛刚才是往竹千身上看去了吧?你要是敢对她出手,我可绝对饶不了你!”拉菲亚大喊大叫,露出嘴尖可怕的獠牙,又张开双翼,想要吓唬吓唬白瑞恩。
“你还在纠结五十字的问题啊……”
“话说回来,玛蒂尔达小姐,”少年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的翅膀和尾巴,“吸血鬼真的如传言中所说的那样,吸食人血,害怕大蒜、流水和十字架么?”
“啊哈,问得好!”拉菲亚一瞬间挺直了胸膛,不过很快,身为地狱第五公爵的骄傲,被罗威无声胜有声的威压狠狠地压了下去,“……现在就没有澄清的必要了呢。本来这四项中有一项是真的,不过现在……抱歉!都是假的!都是谣传!”
说这话的时候,拉菲亚泪流满面。
呜呜呜,我身为魔族的王公贵族的骄傲啊。都是罗威这个家伙的错!身为堂堂吸血鬼,连血都不能喝,这就如同一个以出入妓院为乐的嫖客,有一天突然被抓起修道所,原本身边美女成群,可现在就只有光头发的僧侣了,怎么样都适应不了哇。
“呵呵。”坐在前面的罗威忍不住笑了。
“大蒜的气味,就算是人类也很讨厌不是吗?我们高贵的吸血贵更不可能吃了呀。而十字架这个问题——喂,你们人类的十字架为什么要做的跟刀剑一样锋利啊?那么尖,谁会不害怕啊?就跟你害怕刀剑是一个道理。”拉菲亚回想起那些在战场上挥舞巨型十字架的牧师们。他们把十字架插在人的心脏上,嘴里还振振有词:“愿主净化你的灵魂”。
“至于流水嘛,更不知道是哪个家伙的造谣生非。害怕流水只是第三公爵的特征而已。她小时候曾经在岩浆里游泳的时候呛住了,差点被淹死,花了好大力气才活过来。不知道是谁乱说,一传十,十传百,竟然说我们吸血鬼一族都害怕水?简直荒唐!”
“谣言确实,害人呢。”少年点头附和,“不过吸血鬼们,当今都不吸血了吗?”
“岩浆能和水划等号吗……”倒是罗威想吐槽这一点。
“……没、没错!”拉菲亚挺直胸膛,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虚,“人血过于低贱,现在的吸血鬼们都懒得喝了。现在只有那些低等的怪物才会吃人肉、喝人血,因为人类在这大陆上已经遍地都是了,根本没有狩猎的价值!”
“那,如今的吸血鬼们,以什么为食呢?”少年殷切地问道,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好奇心填不完了。
“啊,那个、那个……”拉菲亚满头大汗,心虚地不得了。她环顾四下,偶然瞥见路边的草丛里,生长着一两朵颜色怪异的菌菇,灵光闪现,于是一腔正辞地说到:
“对了!吃蘑菇!当今的高贵吸血鬼们都吃蘑菇!”
“噗——”罗威喝的水都从嘴巴里全部喷出来了。
“蘑菇?可是恕我直言,蘑菇这东西也是遍地都有,怎么个高贵法子了?玛蒂尔达小姐,请您帮我解惑。”
“拉菲亚姐姐,你也喜欢吃蘑菇嘛——唔,唔!”竹千的嘴被拉菲亚捂住了。拉菲亚的眼角不自意地抽搐着,她虽然微笑着眯着眼,但是神情中却弥漫着撒谎没撒好的尴尬。罗威咳嗤笑了两声,他倒是要看拉菲亚自己怎么圆这个场。
“愚蠢的人类,这就是你的无知了吧!你可不懂,蘑菇的生长环境可比人类要恶劣多了,因此孕育出来的味道也比人血要好得多。而且蘑菇种类繁多,不是所有的种类都可以入我们的肠胃的。只有那些拥有着华丽颜色、披着高贵外衣的蘑菇才能让我们饱腹,普通颜色的蘑菇,比如那些白色的、棕色的,我们还瞧不上眼呢!”
“可是颜色越鲜艳的蘑菇,一般不都是有毒的吗?”
这就涉及到拉菲亚的知识盲区了,毕竟她没有真正尝过蘑菇的味道。“……那只是对你们人类而言!吸血鬼的身体构造可要高贵的多,即使有毒,毒素也在我们的体内化解了。”
“那……要不要试试?”白瑞恩从马口袋里拿出了一堆蘑菇,从里面挑出了一个粉白色相间的,“我这里正巧采了一些蘑菇,本来是之前打算拿到集市上去卖的。可是说巧不巧,您以蘑菇为食。如果可以的话,请尝尝看,告诉我味道如何。”
少年态度诚恳,双手端庄地把蘑菇送上来,看来是完全地相信了拉菲亚的胡话。
“试、试试就试试!”拉菲亚擦擦额头上的汗,“吸血鬼和人类不一样!毒素对吸血鬼没有……作用……的……吧?”
但是那鲜艳的蘑菇交到她手里的时候,拉菲亚还是迟疑着。蘑菇披着一层十分诡异的外衣,仔细观察,不仅是粉白色相间,其中还间杂着一些古怪的蛋黄色。她生咽一口水,窘迫地盯着蘑菇,
“拉菲亚姐姐,这对胃不好哦。”竹千这样说道,她瞥过来,就看了那蘑菇一眼,就快速地把眼睛收了回去。那蘑菇的外表实在是太辣眼睛了,而生活在森林里这么久的竹千用她的野性直觉判断出,那东西不仅不好吃,吃下去还能带来持续很长时间的DEBUFF。
“额,那个,我、我……”拉菲亚语不成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