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传来的是哄堂大笑声。骑手的内脏被扯碎,鲜血溅满了整个场地,他们以此为笑料,笑得彻底、笑得疯狂、笑得毫无保留。而那骑手也不是被撕碎的唯一一人——围绕着战斗场地周围的一圈,都是被啃食干净的尸骸,猛虎吞食完了它的正餐,其余的边角小料留给苍蝇蚊虫肆意享用了。
“得亏没让竹千酱下来,否则这一幕……”
斗兽只是余兴节目,用来调动气氛的。斗兽的平台逐渐往下沉,又升上来另外一个平台。在这个平台上,十来个奴隶被五花大绑地捆在靶子上。站在奴隶们一旁的,正是今早遇到的那位娼妇波娜米。她敞开嗓子,大声说道:
“欢迎你们今日的捧场!朋友们,在正式开始交易之前,我们还有这最后的一个娱乐项目没办。看看,这是你们交出来‘入场券’!我不知道你们为了买他们花了多少钱,不过,他们现在就如同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啦!所以待会,你们可不要心疼哦。”
“姐姐!不!那个贱人,她必须死!”白瑞恩绝望地看着台上。她的姐姐被脱得精光,浑身颤抖地待在台上。要不是罗威拉着他,他差点就冲进那圆形平台上去了。此时,他的眼睛中满是对那娼妇的怒火。
“你们的手里都有一把火绳枪对吧?感谢我们来自北方的军火贩子,普瓦小姐,她为我们带来了这崭新的娱乐方式。在以往,我们都是用弓箭,而如今,我们有了更有趣的游戏体验!鉴于你们有些人是初次到访,我就为你们讲讲这个游戏的规则吧!”
“规则很简单!在规定的两分钟内,谁能用枪杀死最多的奴隶,谁就能获得拍卖的先手权,可以直接一口价买下你看上的奴隶,而不必参与竞价!来,拿起你们的枪,我们现在就开始游戏吧,计时马上开始!”
说完,波娜米便从一旁的通道离开了圆形平台。场上的十五个奴隶,此时成了他们取乐的活靶子。白瑞恩疯狂了:
“他、他们要射杀我的姐姐!罗威先生,求求您,想办法做点什么吧!!!”
“我没说不帮你,”罗威走上前一步,在黑暗之中,他占据着最高点,往下俯视着,“你放心好了,没有一颗子弹会射入你姐姐身边半径五米的地方内的,”他拔出“时代的哀歌”来,“我从不失信,向来说到做到。”
欢呼声伴随着开枪声。密密麻麻的子弹雨,扑向场地内的奴隶们。他们只是眼睛被遮挡住,耳朵却把波娜米所说的一切都纳入进去,麻痹了恐惧的神经。抽搐、惨叫都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当他们作为“入场券”被带到这里的时候,他们便已经死了。
打枪者们的枪法颇失水准,就算一只猫随便刨几下都比他们打得更准。半分钟过去,只有三个奴隶被子弹击中。可是客人们倒是不在意枪法如何,令他们愉悦的是将人随意宰割的权力,那身为刀俎的痛快,以及被宰割者无助的呻吟。
一分钟过去了,十五名奴隶中只有五名中弹身亡。十五张“入场券”,对应的确实十六把枪。一位包厢中的客人丧气地放下手中的枪,他已连开十枪,枪枪失准。有一枪,他明明瞄准了那个白头发的女人,瞄的很准子弹也径直地朝她飞过去了,可是子弹在空中却像是被风吹得改变了轨迹,打在了一旁的地上。他生气了,就在此时旁边的奴隶低声提醒了他一句:
“您忘了?刚才入场的时候,她说那个女人不能……”
他这才醒悟过来,扇自己两嘴巴子,生怕刚才打的那一枪被人发现。
在短暂的时间内,分析出子弹的运动轨迹,再开枪让自己的子弹追上去,通过碰撞改变子弹的运动轨迹,从而保护白森不受伤害。这听上去是常人完全做不到的,可是对于速度无限的人而言,这完全有可能。在场的客人们没人察觉到,在黑暗之中还有另外一把枪,这把枪将他们的子弹纷纷击落。
“罗威先生,”白瑞恩看呆了,“这是……”
罗威又射出三连发子弹,三发都不偏不倚,追上了客人们打出的子弹。
“如你所见,”罗威抛弹壳,换上新弹,整个动作耗时不超过一秒钟,“我在救你的姐姐。”
“怎么……难道说,你看到了那些子弹的运动轨迹,然后再提前预判开枪,射落那些子弹么?这……这完全就是天方夜谭啊!”这次吃惊的,是扎吉雅。
“别怀疑他,”拉菲亚抚平她惊讶的脸,“他的确能做到那种事情。不要惊讶。只要他帮忙的话,你的主人是绝对逃不掉的,放心吧~”
“即使这么说,那样子的反应也绝对是……非人类的……”扎吉雅的脸色铁青。
一分半钟过去了。八名奴隶在绝望中死于非命,剩下七位还在祈祷,在脑海中倒数着最后三十秒。他不断地射击、抛弹、重新装填,眼神始终锁定在白森身上,没有一丝杂念;他的手无比地沉稳,动作的精确度可以达到毫米级别。
波娜米宣布了最后三十秒的倒计时。正如同短跑选手都是在最后的三十米处进行冲刺,客人们掀起了最后的子弹浪潮。子弹袭来的密度一秒比一秒更强,客人们都疯了似地装填、开枪。现在大家手中的人头数差别都不大,谁只要多杀掉一个,谁就能在交易中抢占先机啊!
“一群疯狗……”罗威低声咒骂着。弹仓中的六颗子弹,已经不能从容地面对发了疯的客人们射出的子弹网络了。白森低声呜咽着,她身边的两位奴隶已经在这最后的流弹雨中殒命,但是她却始终没有受到伤害。射到她周边的子弹,仿佛都被某种奇怪的气流弹开了。
“唔——”一名奴隶被射中心脏,呜呼毙命。
“倒数,十——”波娜米大声道。十秒的这一面是生存的希望,另一面是创造死亡的毒咒。场上只剩下最后的三个奴隶。处在最两侧的奴隶由于角度问题,只有两三个客人瞄准了她们。而位于台上最中央的白森,成了众矢之的。
“九、八、七——”
但是在这三秒内,却没人抢先开枪,仿佛大家都默契地停下扣动扳机的步伐来。倘若是装填子弹,也不至于所有人都在此刻一齐装子弹。有些怪异。只剩下边缘地区零零散散的枪声,空旷的场内,气氛莫为诡异了。
“六——”
但是对金钱和胜利的渴望,驱使着亡命之徒们。他们一齐扣下扳机,子弹铺成一张密网,冲向白森。
“九颗子弹……该死!”
即使罗威一口气射出六颗子弹,也无力阻挡所有的子弹,而就在此时,拉菲亚召唤出瓦尔莉根,时间随之停止。
“赶快换子弹,罗威!”拉菲亚拉动琴弦,厉声催促着他。
罗威会晓她的用意。他装上子弹,瞄准飞在空中的剩下的三颗子弹。时间再度恢复流动。他再扣动扳机。九颗子弹被全部弹开。
“拉菲亚,”他嘴角露出微笑,“这次,你帮大忙了。”
“哼,少说那些,”她的脸颊旁不自意泛起红晕,“当下保住白森要紧!”
“五、四、三、二、一!好,游戏结束!”
波娜米敲响不知从哪拿出来的锣鼓,宣告结束。再次定睛一看,场上十五名奴隶之中,其余十四人纷纷毙命,唯有白森存活下来。她的额头上满是惊吓出来的冷汗,双手被手铐勒出鲜红的印记。
“我宣布,来自御龙联邦的普瓦小姐获得本次比赛的胜利!她一共击毙了四位奴隶。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恭贺她!”
传来的掌声稀稀落落,其中还夹在着某些客人微弱的谩骂声。
“结束了……”白瑞恩不可思议地看着罗威,“罗威先生,你、你真的做到了……”
“不可能……简直不是人类……”扎吉雅冷汗直流。
“五十三颗子弹,”罗威收枪回套,“没有一颗子弹靠近你姐姐。但是,这其中有蹊跷。”
“蹊跷?什么蹊跷?”
“从那些子弹的轨迹来看,他们似乎都打偏了。即使我不出手搅乱,也没有一颗子弹能伤到你的姐姐。可是,即使枪法再差,也不至于五十三颗子弹全部打偏吧,”罗威眉头紧锁,“可能,他们是故意避开她的。他们不敢杀她。”
“不敢?”白瑞恩惊愕道,“为什么?”
“谁知道呢……”
“好了,助兴的节目已经结束。让我们开始今天的交易吧!”波娜米一打响指,这满是鲜血的平台便又逐渐下沉了。升上来的另一个平台,如同广场的T台一般,上面早就摆好了各式各样的奴隶,“先是奴隶拍卖!”
“那个平台被降下去了,但是会降落到哪儿?”扎吉雅问道。
“我姐姐要被带到哪里去?”
“不知道。但我猜测,应该是降落到了和那个‘斗兽场’同样的地方去了吧。我们想办法往下走吧。”他指了指一条通往下层的走廊。
“罗威先生,吸血鬼姐姐,”扎吉雅向他们恭敬地鞠上一躬,“非常感谢你们的帮助。我……我要在此和你们分道扬镳了。我的主人应该就在那些包房之中的一间里。我要去杀掉她,为我的家人报仇。”
“祝你好运。”事不关己,罗威冷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