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不过是按照自己一贯的做事风格行动罢了。以往完全不会出问题的,为什么就这次全是问题连连?为什么呀?
没等她继续往后思考,冰冷的枪口冻结了她的思维,冻结了她的身体,使得她止不住地颤栗。她的额头冒着冷汗。在月光之中,那个男人的风衣被吹起,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她从这道影子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看见了自己的未来:她在一声枪响中脑浆涂地,倒在黄金制成的尊贵王座之上。
王座的扶手上,还看得见她划出的划痕。她的脑袋被扶手砸开了一个洞。
“你看到了吧?”那个男人开口道,“这是影特丹教徒们习惯使用的一招秘术。它会把将死之人的姿态,投影在影子之中,呈现给其本人。你的死亡方式,和这上面预测的,会完全地一模一样。现在,无论你做什么,都已经无事于补了。毕竟,你无法改变‘命运’的决定,‘命运’,是人类要遵守的,最为残酷的‘法则’!”
“罗威!!!!!!!”她尖叫着,蜷缩在宝座之上,“守卫,守卫啊!”
她扭过头去,发现门口的守卫已经纷纷暴毙了。
“鬼魂……你的鬼魂!为什么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难道你,”她拔出匕首,“你私通了那两个妖女,获得了她们的力量!回答我!你是借用了她们的力量对吧!?你利用鬼魂的姿态活在这个世界上,对吧!?”
“呵,脑洞值得称赞,不过,”罗威吐出一口鲜血。嘉折的匕首**了他的肚子之中。她趁罗威不备之际,完成了这一击偷袭,“我是活在这世界上的实物。你也用你的刀,刺穿了我的肚子……不是么?”
罗威后退两步。他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腹部,另一只手握着枪,可是迟迟没有扣下扳机。
“那你为什么还活在这世界上!?”嘉折用手撑开橡皮筋,瞄准罗威弹了出去。三根橡皮筋飞到罗威的头上,穿过去绑在了他的喉咙上。橡皮筋越勒越紧,勒得罗威面色发青,甚至难以呼吸。“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是怎么复活过来的!?”
“呵呵,我告诉过你——”时代的哀歌从手边滑落。他两只手都扯着橡皮筋,企图把它拉开,可是橡皮筋却越发地紧缩了,“‘命运’是不可违抗的‘法则’……一切都是‘命运’在其中作祟啊!”
“你、你满口说什么胡话啊啊啊啊啊啊啊!!!”嘉折惊叫着,把匕首插入之前捅出来的伤口之中。罗威被这一刀重创,几乎是元气大伤,双腿失去知觉,无法再站立。他倒下,脖子被勒得死死的。
“不、不对,我不该杀死你!”被恐惧冲昏头脑的嘉折才反应过来,“你可是我唯一的筹码了呀!没了你,我怎么保全我的‘奴役’帝国啊!”她慌忙地跑向倒下的罗威,可是只见罗威的嘴角露出一层淡淡的笑,笑容之后是涌出的白色唾沫。
“你不能死,等等,罗威!我立刻过来解除橡皮筋,你等等——”
他的双眼翻白了。他的呼吸终止了。他被橡皮筋窒息致死了。
“不、不……我,我都干了什么……”
罗威的尸体,如同定时炸弹般爆炸了,从肉体中溅射出来的白色液体混着鲜血,把金黄色的地板糟践得一团乱麻。嘉折下意识地去遮挡,可是还是有一丝鲜血喷入进了她的嘴巴中。咸湿的血液,令人作呕。她从地板上爬起来,想要去捡回自己的匕首和橡皮筋。
“罗威死了……可是,他、他不是说,我也会死吗?”嘉折对罗威披风中惨死的那个自己的模样心有余悸。她下意识地回望王座,从心底涌动出了欣慰,“既然,罗威已经死了……是不是说,他预言中的那副景象,不会发生了……”
她双腿发软。这个夜晚她所经历的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她往王座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上面。大厅愈发地冷清了。罗威的尸骨在莫名其妙的爆炸之后,很快就蒸发了,很快,地板上除了血液与白色液体的混合物以外,已经看不到罗威的尸骸了。
“我到底该怎么办…”嘉折倒在王座之上。此时她注意到,大厅的门柱后,还藏着另外一个人影。当罗威彻底化作蒸汽之后,这个隐藏在黑暗之中的人露出了自己的面庞,一步一步朝着王座的方向接近。嘉折看不到他的脸,但是他手中的武器传递着来者不善的讯号。
“什、什么!快来人啊!快来救我!”嘉折惊呼道。可是此时的贵妇厅堂内,再也没有士兵能回应她了。防备松懈的厅堂本来只有三十几名值班守卫,他们通通死于非命。嘉折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厅内,天花板上历朝历代的贵妇的画像都盯着她,低沉的眼眉仿佛是在告诉她一个可悲的事实:她将死在这里了,和她们一道,肉体消逝,精神却被涂画在这高堂之上,永远地保留下去。
月光的反射下,那人从黑色风衣的内处切出来一把枪。月色的反射打在精铸的黑钢上,鼓动着嘉折心中的绝望,也浇灭了她最后的一丝希望。她听到了枪械开火的声音,随即是子弹打穿颅骨的声响。她的耳朵几乎被震聋,意识逐渐淡去,身子失去了平衡感,朝着座椅把手,一头栽了下去。把手戳穿了她的脸。
“我……我的功绩啊……”她发出或许是生命中最后的一句话。嘴巴在吐出这句话之后,停止了生命活动。
她受到攻击的姿态,同罗威的法术阴影中映射的那般一样,毫厘无差。只是,开枪者从阴影中走出来,稍稍借着月光看清她的脸,却才发现那不是罗威,而是假扮成“扎吉雅的主人”的普瓦。犯下诛君之罪的不是“时代的哀歌”,而是一把更为冷漠的北方产“1735”式手枪。枪口冒出的白烟零散地飘浮在稀疏的月光中,稍微有些寂寞的情感。
“杜维纳,”普瓦的气息吹过枪口,待其冷却,她将枪收入枪套中,“善恶有报。你罪有应得。”
她来到王座面前。嘉折的姿态狼狈不堪,想不到一代“罪恶之首”,竟然以如此失态的模样陨落,真是讽刺。她从罗威杀进厅堂开始,就躲在石柱背后偷听他们的对话。想不到,嘉折真的以罗威的“影子预言”里所征示的那样死去了。罗威……那个男人,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从嘉折手中取下那把沾血未干的匕首。这把翡翠之匕,是当加尔国的传国之物,象征着贵妇们的最高权力。她一气之下,把匕首扔出去。匕首插在了墙上,把完整的壁画刺穿了一个瑕疵小孔。
“既然贵妇已经死了,这把匕首留着也没什么用了,”普瓦唾弃地看着嘉折尚未冷透的躯体,“你都是自作自受的!这下好了,你的国家马上就会分裂,甚至连分裂都等不到,就直接被大公的军队吞并了。呸——”
她一口痰吐到她的身上。嘉折的身体为了阻挡她的唾液,下意识地扭动了一下。没想到,在被一颗子弹贯穿头颅之后,她竟然还活着,只是生命活动已经很微弱了,但是对于外界,她还是有着微弱的反应的。
“嗯?!”普瓦后退两步,拔出枪来,“你还没死透啊?那就让我再补两枪——”
“立刻把枪丢掉。你的身份,果然不是普通的‘军火商人’那么简单。”然而另一把枪抵住了她的后脑勺,“普瓦……你的真名是什么,御龙联邦派遣你来到此地的目的,是不是就是为了刺杀嘉折.杜维纳?”
“哈……”普瓦举起双手,放下自己手中的枪,“罗威……我知道了。你没有死。你在不断地‘复活’。我已经亲眼看着你连续两次被杀掉了,就知道你一定会‘复活’之类的法术。我还在想,你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呢。”
“转过身来。”
她转过身去。罗威的面孔不比他的声音更为冷酷。黑钢色的“时代的哀歌”对准着她的太阳穴。
“不愧是你,一下子就揭穿了我‘御龙联邦’特务的身份。毕竟,我的口音和伪造的身份,都轻易地给了你提示对吧?我的真名是施罗德,如你所说,确实是北方的特务。”
“你的目的呢?”
“目的?你大概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吧。通过‘军火商人’这个伪装的身份,我往当加尔运输了不少的联邦制武器。我又通过各种活动,不断接近这个贵妇。你知道吗,嘉折有时候真的呆板到可怜的程度了,但有时候她却无比地心狠。我博得了她的信任,然后参与了她演出的这场‘抓捕你’的戏,然后趁着现在的机会要除掉她。这就是我的目的。”
“杀掉嘉折?联邦是担心嘉折会向大公投降,这样下去西方地区就没什么反抗势力了吧。所以你们要除掉这个‘投降派’,树立起新的‘反战派’来,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