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契之戒
第九章·世界尽头的错觉
“我也只是想试探一下新学员而已。”棕发男子一脸冷漠，将半空之中的光华收入手中。重瞳合一，桀骜的目光落再在来人之上。
“可不只是试探吧？”柔弱却清晰的声音夹杂在风中，像是从另一个遥远的世界传来一般。
“很少有人会让你用出束缚蛛网的，虽然你并没有很认真地去编织，但一点点神力就足以致新生于死地，这点我难道看不出来么？”来人缓缓脱下斗篷，一头银色的长发从黑暗中倾泻而出，比上次在飞机上时要足足长上二尺。
“再者，大意是你的致命缺点。如果刚才不是我替你解了围，现在你就只剩下半条命了。光影剑，上古神器，你难道没看出来么？”她走向一边，身后的光团发出刺眼的光芒，照亮了这黎明前的校园一隅。
“光影剑？”代斯克恩的视线落在男孩手中金光弥漫的长剑上，果然，是光影剑，神破开光明与黑暗时所用之剑。
他的背后不禁生出一阵凉意。也许真的是自己太过傲慢和大意了，竟连这上古神器都没有注意到。
“父亲说你定是在打架让我来叫你去教堂，他有话跟你说。”米茄尔把头转向一边，第一次留给了钟诺只言片语：“你也要去。”说罢，转身而去。
院长背着身子站在祭坛的一侧，一本流动着蓝色符号的古籍悬浮在他的身边。
古籍的封面上，赫然印着用希伯来文书写的“血契祭典”，淡褐色的墨迹渗透在发黄的羊皮上，笔画的末尾，一道残存的墨汁仿佛要书写着意犹未尽的话语。
“你们来了。”里希弗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的三人，身旁的古籍瞬间收回进他的袖中。
“代斯克恩，刚才，我从书中得知，你已进阶为力天使Powers，中一级。”
“哦？是么？”棕发男孩的手上，淡青色的戒指微妙的缩小了一圈，却更加晶莹剔透。
“嗯，不过，你要明白，你身上所包含的恶念阻碍着你的修行，所以，你应该尽快抛弃。”
“抛弃？不靠他们，我可能还没有信念活到今天。”代斯克恩自嘲道，收回血契之戒，将左手插进口袋之中。
“孩子，不尽快抛弃邪念，你就无法进阶到能天使，我不希望你在追求神的道路上止步于此。”里希弗沉重的叹气道。
“你叫钟诺？来自中国啊…”院长陷入了沉思，低沉的声音自言自语道：“钟诺，钟，诺…中国…诺…Noie...”
良久，他回过神来，
“你很特别，戒指刚刚觉醒就到达天使Angel的级别，省去了其他灵能者从使徒进阶到天使的苦修阶段。
不过，你要明白，这并不完全是好事。之前觉醒仪式上因为你的神力修炼程度还配不上戒指的力量，所以觉醒过程中神力透支，晕厥过去。这就说明你要花很大的功夫在神力的修炼上，听清楚了么？”
“嗯，知道了，院长…”他欲言又止。
“好了，你们两个都出去吧。”
离开之前，他看了一眼米茄尔搁在裙摆上的右手，白皙的皮肤下，有什么在涌动。而自己的左手上，修复之光也在蠢蠢欲动。
“里希弗，Noie，是他吧？”教堂深处，卡尔主教信步而出。
“应该是他。想不到，我还能再得到关于他的消息。”
“Noie，你让他一个人来我这里，莫非是你出了什么事？”院长有些倾颓，又有一丝自嘲的笑意。
“你终究一生都给我留下了解不尽的谜团，而我就算再努力也永远追不上你的脚步。
无论你的这颗棋子会落在何方，我都会一如既往的助你，尽我所有的力量。”
苍老沙哑的声音从胸腔之中缓缓泻出，里希弗面带痛苦之色，仿佛忘却了周边的一切，自顾自的沉醉在往事中。
破晓之前是一天最冷的时候。走在回宿舍的小路上，钟诺的身体一直在颤抖。
“看样子，你必须得苦修神力啊，连着这小小的风寒都抵挡不住。”一直在身后沉默不语的代伊克恩突然发话。
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是觉得很尴尬。一刻钟前还在拼死相搏，此刻却在这阴冷的夜中相伴默默前行。
“对了，对于两枚戒指的事不要让别人知道，这是你的秘密，也是你在危机关头时最后的杀手锏。作为在将来要在世界的战场上同邪恶搏斗的人，你要明白，永远都不要让别人知道你的底细。”
钟诺抬起头，看着初现的曙光洒上少年孤傲的面庞，那神情让人读出了一种感觉，黯然神伤。
他想要问些他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你想要问我为什么刚才要诛杀你？而现在却对你说出这些？
呵呵，一个变异的人如果不是足够强大能够使自身成为一种变态的存在，那么，
他活在这个世上就是一种悲剧。
而刚才，你的实力我看见了，我觉得你就像是我的同类，同类之间更多的是帮助。”
属于花季少年特有的爽朗声音中却夹杂着一丝沧桑。他看着伫立不动的钟诺，嘴角牵强的上扬：“忘了告诉你，我的副修是：读心。”
凉飕飕的晨风拂面而来，吹动着两个少年凌乱的头发。
他的视线落到极远处，那轮火红的太阳正潜伏在山下，随时准备喷薄而出。
在天空将明未明之时，钟诺再度看了一眼纤长的男孩，刹那间他们之间的距离仿佛被拉的无限之远，那道孤独的身影就像是伫立在世界的尽头一般。
是错觉么？
他总觉得，
这个重瞳的男孩身上有着很多故事，
而自己，
就是那个听故事
以及
将故事续写到底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