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晚上八点,天气还算晴朗,只有薄薄的云遮住月亮。
但是夜里风大,把树吹得都压低了身子,风还不停地撞击着每个窗户,发出“空空”的声音。
我一路追踪着这辆卡车,我在上它在下。所幸它的速度并不是很快,我也才能一直跟得上它的路线。
猎人的体能比普通人更强,连续追逐了一个小时的我暂时还没有感觉到累。
现在卡车即将要开入环城道路,这环道是位于城市边缘的道路,附近都是待开发的空地和树林。我找准机会从楼上降落下来,指尖的银丝连接着路灯,它能使我很好的荡过去,有足够的时间做好落地的准备。
我稳稳地落地,脚下是柔软的草地,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能停下来。前面是一片未被破坏的小树林,应该是个适合绞杀的地方。
我现在所在的地方,是抄近道后卡车即将经过的路旁,还有三秒……二……一!
我的指尖指向隐藏在卡车阴影下伸长的“头”,银丝紧紧地拴住它的脖子,咬紧牙关,如同将咬钩的鱼钓从泥沼中钓上岸来!
巨大的灰白色从影子中扯出,在天上划过一个抛物线,被我的丝线甩入树林里,软软地趴在地上,如同一滩烂泥。
待它逐渐恢复回原样后,我才知道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它有着与人无二的柔软的雪白肌肤,从影子从探出的脖子和头部,其为怨链的足,它的两足轻触地面,伴随着巨大的水声。它的身体它的头……准确的来说它并没有头,也没有手,只是两条柔弱的腿支撑着一个肉球。
经过多次战争的我,早已见证过足够多怪诞的组合。现在无论多恶心,我都面不改色,除非忍不住。
“唔……”胃里有东西在翻腾,果然怪物加了人肉属性之后就恶心加倍。
快点解决吧!
掌心中的银丝如同生长的藤蔓一样在抽动着,意料之中,它这不平衡的身体当然站不稳,更别说移动了。
以防了一,我用银丝把怨链捆绑起来,它的肉在越捆越紧的银丝缝隙中肿胀起来。
它似乎感受到疼痛一样。原来怨链也会有痛觉吗?
“呜——呜——呜——”
它呼叫着,像是对谁的悲鸣。但是在做的挣扎是无用的。
带着对前世人类的怨念,就算是死后也无法平息吗?
如果人类不这样放肆破坏自然,怨链就不会产生。
是的,假如是我,也会对命运的不公去复仇。
虽然时而会有同情的心情,但还是会觉得,它该死。
因为我是人类。
为了人类的生存剿灭它是我的责任。
我拔出我的爱刀“含章”的刀鞘,来到它的面前,从上而下地,狠狠地把它分成两半。
雪白的肉体轻易地被分成几份。看来这次的战斗很轻松。

……
“什么啊……”
我惊讶地发出声音。
从怨链两半的身体中溢出的是“卵”吗?这些密密麻麻的半透明球体中破裂的,是身型比母体微小但长得一样的“孩子”们!
这次怨链还有繁殖的能力吗?
我握紧刀,向后跃出远远的距离。那些“孩子”们在接触空气后也变得膨胀起来。
“mama……mama……mama……”
口中念着的读音,如同鬼畜一般进入我的耳朵里。
孩子们也同样没有攻击能力,四处乱窜着。
不行,虽说它们没有攻击力,但仍然是危险的存在!
我如离弦之箭一般发射出去,一刀又一刀地挥砍着,趁它没注意到我的时候挥砍着。
刀上沾满的,是淡红色的,像人类一样的血液。
我熟练地将刀扎入它的身体中,再利落地**。可惜的是,不论我砍杀了多少个,它也没有减少的迹向。
这样子,实在是太费时间了。
目标太多,我的银丝没法精准地捆绑控制住它们,但是,也不是没有别的方法。
银丝除了束缚之外,还有一个作用,就是“切割”。
通过同一视野内任意物体上的两点之间所连的线,是没有束缚作用时的柔软银丝的硬化,也成为一道道利刃。
这也是我选择无人树林的另一个原因。宽阔的地方物体的点不在同一视野内难以连线,并且还极有可能误伤。在树林之中可选取的点增加并且直线短,更加锋利。
刚开始知道猎人这项能力时我也大吃一惊。“用眼神杀人”大约就是这个意思吧。
于是,我又在树林中极速穿梭起来,如同在打一场游击战。在我的双手难以斩到的地方,统统用银丝,穿入它们的身体之中,一个个钉在树林里。
“嗖”的一声,另一根银丝,从另一处划过,再把它们切割成两半!
……
呼……呼……
终于能松口气了。
怨链的“孩子”们全部击杀。
现在的我感觉有点累,不知道是不是没吃晚餐的缘故。
我将刀上的液体甩了甩,有点后悔没带湿巾之类的,刀上全是一股腥味,身上也是。
明天是周一,去学校时希望我身上可别留下这难闻的味道。
尤其是陆小卜。
……不。她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我突然想到尴尬的一点,之后的我们还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班同学。
这可如何是好。我如果去跟她解释“我从来没有想伤害过你,请你原谅我”她会相信吗?
况且,这是我犯错的第二次了啊。不过上一次她原谅过我说不定这次也会……
要不我干脆在这之后带她去痛痛快快地玩一次吧。从前她邀请我的时候,我因为要去巡逻怨链而拒绝了。这一次我一定满足她的要求。
去年的她说过,“我们是最好的朋友。”这句话,这个约定,在我心里是不会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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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没有了……我的孩子们。又一次的。”
身体已经被分成几块怨链痛苦地看着自己被人类剿杀的孩子们,仇恨把复仇意识堆得越来越强烈。
它慢慢地褪去柔软的外壳,从地上站起来,身体的血肉在粘合中,变成了坚硬的,坚强的母亲。
它的身体遮盖住月光,将这个背对着它的人类笼罩在阴影之下。
等她意识到危险时,它把饥饿的大口张来,将要将她的头颅含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