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乘坐的巴士行驶在颠簸的乡间公路上,车厢里只有寥寥几人,相对无言的乘客静静的等待着目的地的临近,或有靠窗托腮漫无目的的观看窗外景色,也有低头牵动拇指快速按着手机键盘。
与车内的安静相对的是车外吵闹的蝉鸣,于是在这纯粹是打发时间的颠簸路途中更添几分炎热。
车内没有空调,即使开着窗,车内与车外的空气对流形成的风也是那么炎热,就像在篝火面前用嘴吹气降温那么不切实际,对面座位上的孩子或许是受不了这种炎热,把头伸出窗外,立即被旁边的母亲怒骂着揪了进来。
「好热……」这种高温下我也只能微微吐出这么几个字。
我抓着衬衫的领口鼓动,衬衫内压出的气流略微给我带来了一丝舒爽,再接着把额头上的汗水胡乱的擦掉之后,口袋中的手机传来了一阵震动。
掏出手机,看到了一条未读短信。
打开一看是大量的省略号。
我无力的笑着,回复:『不用担心,很快就到了。』
发送。
几秒之后,又收到了一封新的短信。
依然是那一排令人无力吐槽的省略号。
我把手机放入口袋,闭目养神。试图让心静下来,这样的话就不会这么感到大汗淋漓了吧。
于是四周的感知渐渐远去。
我要去的目的地是我出生的地方,相对于城市的空气质量会好很多,对于我渐渐开始严重起来的哮喘症应该会得以抑制,父母怀着这样「体贴」的想法,少有这么迅速的办理了转学手续,把我赶回了家乡。
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放开手脚日以继夜的开展科学研究了吧,这对混蛋父母一心想把儿子甩手一边。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毕竟妹妹从出生起就在乡下成长着。
当然,我也有反抗过,毕竟在城市学校里已经交到了几位关系相当好的友人,这样匆匆离别真的有些不舍。想想今天早上他们挥手向我告别。其中一个开玩笑喊着:「到了乡下别忘了写信联系我啊!」
喂喂,真是的,现在哪会还用到书信联系啊。
不过我的反抗终究还是失败结束,不然现在也不会在这乡间公路上前行了。
父亲表情严肃的看着我,用他「温柔」的眼神和话语鼓励我说:「这可是为了你好哦,我的孩子,到了乡下,哮喘一定会好起来的。」说着他略微用鼻子抽泣了几下。紧接着刚才在旁边呆呆看着的母亲突然大哭大喊着:「孩子他爸!」拥住了父亲。父亲也用力回抱住了母亲:「孩子他妈。」
鼻音的抽泣更加强烈,却不见落下一滴泪来。于是我受不了这种闹剧终于妥协了下来……
…………
「……醒…醒醒…喂,赶紧醒醒啦!!!!!!!」
突然感觉到的是被揪住耳朵的剧痛,半清醒的途中又一个巴掌摔在我的右脸上。
迷迷糊糊醒来的我被人拉住了手臂直接从座位上掉到地上,这下总算是清醒过来。
我睁开眼,把眼睛抬起来往上看,想知道到底是哪个不懂礼貌的家伙直接把我暴揍一顿搅我清梦。
在我面前展现的是蓝与白的条纹。
唔,好奇怪,有种似曾相识的既视感。
「哦~蓝白色的内…」
「你在看哪里啊!!!」
接着我又被狠狠的踩了一脚。
「啊唔~!」忍着疼痛我急忙站起来。
这下终于看到了那野蛮的家伙的脸。
「千夏?」
出现在我面前的是鼓着嘴瞪着我的千夏。
「好啦,赶紧下车啦,人家司机大哥都等得不耐烦了哦。」
她催着我赶我下车。
「咦?这么快就到终点站了?」
「所以、说啊……你、赶紧下车呐!」
千夏,抓着我的行李包,打算把它背起来,但貌似不在她的能力范围之内。
我接过她的手,把包背在了肩上。
「走吧。」说完我顺势牵起她的手,在她「咿」的一声轻声悲鸣中,我把她拉下了车。
巴士在我们下车后就马上就开走了,同时我们步行往家里走去。
「对了千夏,为什么你也在车上,难道是在车站前等我吗?」我对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千夏感到疑惑,随口问道。
千夏的脸不知为何从下车开始就变得通红,接着我的话怯怯而又强势的说:「啰、啰嗦啦,与你无关啦!」
我开始咀嚼千夏所说的话的含义,是否与刚才发的短信有所关联。
千夏又接着说:「别误会啦,我、我只是刚好路过去商店里买些东西刚巧碰到你到站而已!」
我点头表示理解,看着她空空的两手,接着又有一个新的疑惑随之而来:「那么东西买了吗?要不我们先回去买好了再回家吧。」
「咕……」千夏顿时语噎,「不、不用啦,我忘记带钱了……」
「嘿~果然还是以前的笨蛋妹妹呢。」
「我才不是笨蛋啦!」千夏用力甩开了我的手,和我拉开距离,两条搭在背上的黑色马尾气的瑟瑟抖动。
「啊,对不起。以后我不会这么说了。」我急忙道歉。
「哼。」千夏发出可爱的鼻音。接着抿着嘴唇,渐渐地渐渐地和我靠近,又再次牵起了我的手。
这样看来,能算是她原谅我了吧。
于是我们像小时候一样牵着手,回家了。
回到了对我来说并没有太多回忆的家乡。
沿路四顾景色,变化颇大,但大体不失乡村景色的协调美,千夏牵着我的手,抿着嘴角的脸上依旧透着红晕,看着路上的石子,一声不吭。我打量着她,两年间,似乎成长了许多,虽然依旧是个萝莉的体形但开始变得玲珑有致了,我心想,这个地方变化最大的应该是她吧,不光是身体上的成长,性格也变得这么蛮横了啊,我以前那个听话的好妹妹到底去哪旅游了呢!?
想着想着,突然发现已是黄昏,然而,我们的家也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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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行李包放下,来到客厅伸了个懒腰,便躺在了微微透着凉爽的沙发上。
眯着眼,不禁脱口而出:「呼~真想马上睡一觉呢。」
「噗哇!~」
结果我肚子上迎来了狠狠的一拳。
我抱着肚子坐了起来抗议道:「千夏,为什么莫名其妙给我一拳,而且还这么重!?」
「既然把行李放下之后就赶紧和我去隔壁的叔叔家吃晚饭吧,大家可都等着你呢。」千夏拍着双手一脸冷静地回答。
「那为什么要打这么重,我和你有仇吗?」
「你很吵啊!」紧接话语的又是肚子上的一记直拳。
「很痛啊!你打我肚子的话我还哪吃得下晚饭啊!」我严重抗议。
然后我又看到一只小小的拳头飞来。
「哮喘、又、又犯了……」我装腔作势说。
气鼓鼓的双马尾顿了几秒。
「才不会呢!」
蕴含着巨大力量的小小拳头直接飞向我的肚子,将谎言揭穿。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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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和千夏打开叔叔家的大门,从大厅走向里面的时候,从里面传出了声音。
「那么我开动啦!」
「喂,春依,秋树他们还没来呢,别先偷吃呀!」
「啊拉,小春。要等小夏小秋来了以后才可以吃哦。」
「千夏去接秋树,现在差不多该到了吧?」
「啊,真是的。春依为什么不听话呢。」
「呼呼,小春。再偷吃的话这碗蛋饺就一个都吃不到了哦?」
「啊?不要嘛!」
「没人理我吗,一家之主是最没存在感的吗,啊!~」
叔叔家还是这么热闹呢。
于是我推开里面的门,混乱的一家终于安定下来。
「晚上好。」我站在门口尽可能有礼貌的打招呼。
「叔叔叔母,我带哥哥回来喽!」
「哇,是秋树哥哥唉!」
小个子的女孩欢呼着喊起来,接着她眯着眼睛说:「那么我开动了。」
接着大女儿站起来用筷子打着她的头生气的说:「等一下啦。」
看到我的目光注视到她,她不自然的清咳一声,端正的坐在了餐桌上,低下了头。
于此同时,叔叔微微点头:「来啦,赶紧坐下吧。」
而叔母则是合上双手放在略歪着的下巴与肩之间,用温和的声音说:「小秋终于来啦,今天是专门为你举办的欢迎会哦。撒,赶紧和小夏入座吧。」说完又小跑着进了厨房。
我和千夏拉开椅子坐下,我显得有些拘谨,坐在我右边的千夏却好像如在自家般轻松。
「叔叔,那个、千夏劳您照顾了。」
千夏一个人寄住在叔叔家,在叔叔把碗筷递过来的时候我对他表示感谢。
「没有的事,千夏比起我们家的这两个可要乖多了。」他坐了下来,开始往杯子里倒酒。
听着他的话,大女儿低着头默不作声,而小女儿用筷子敲着桌子表示抗议。
我看向千夏,对千夏表示怀疑,这个暴力妹妹难道平时很乖巧吗,于是我心里的想法好像马上被看穿似的立即被踩了一脚,顺带一提是右脚,可以确信是千夏在对我发泄不满。
「要来点吗?」叔叔摇着酒瓶问我。
「那个……爸爸,秋树还没成年呢。你别带坏他啊。」刚刚沉默着的大女儿依然低着头,责备他道。
「啊嗯,就像冬语姐说的。我还没成年呢,不能喝酒的。」我摆摆手拒绝。
冬语姐好像受到了夸奖一样害羞着微微扬起了嘴角。
于是最小的春依举着手说:「爸爸,我要喝!」
「嘿!」在旁边的姐姐轻轻打了一下春依。
「别打我头啦,会变笨的耶,不喝就是了嘛。」
突然惩罚着春依的冬雨姐和我目光相交,于是脸刷的一下子变得通红,把头垂得更低。
「呼呼,久等了。」叔母把一道道菜不停摆上餐桌。
「哇,今天的晚饭好丰盛呢。」千夏惊喜的说,「呼啊,红烧肉发现!♪」于是千夏急忙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入自己的口中,眯着眼睛咀嚼起来,一脸幸福的表情。
「叔母,其实不必为我费那么大的精力弄晚餐的。」
叔母哼着歌在叔叔旁边坐下,回答我说:「不行哦,难得我有在可爱的侄儿面前大展身手机会的说。」
「可、可爱。」冬语姐低下的头抬起来看了我一眼。
「啊拉,现在应该说帅气了吧,嗯,毕竟两年没见了,小秋已经变成一个帅气的大男生了哦!」
「是的呢…帅……帅气的说。」冬语姐私语着。
「哼哼,小冬也赞同了呢。」
「咦?唉?听到了吗?……」冬语姐抬起脸询问母亲,接着用余光看向我这边。
「……」
「……」
「唉,不、不是的……我是说……」冬语姐拼命解释着,但是却连完整的语句都组织不出来。
与此同时,我的右脚又被某双马尾重重的踩了两脚,但是,被踩的缘由我却并不明白。
「嘛嘛…」叔母拍了拍手示意道:「那么赶紧开动吧。」
「我开动了。」
随着简单的用餐礼仪,餐桌上开始安静下来,大家开始享受味美的食物。
【现在看看,这段日常真有够无聊。不过却不忍心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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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大家喝着冬语姐泡的茶开始了餐后谈。
春依流着口水趴在桌上,显然已经进入了梦乡。叔母微笑着把她抱起,进入了卧室。
「大体上也听你父亲说了,那么接下来是要在这边生活了吧。」
「是的。转学的手续也已经办理好了。」
「嗯。」
叔叔是一个寡言少语的人,厚实的镜片稳重的言行给人一种学者的感觉,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那么要不就住在我们家吧。」叔叔慢条斯理的说着。
「叔叔,不用了啦,哥哥由我来照顾就好了。」
千夏把手伸得老高,显示着她的存在。
「这么说来千夏今天早上把东西都搬过去了啊。」
「没办法哟,谁叫这个笨蛋哥哥不能自理啊。只能由我搬过去照顾他呢。」
说着她盯着即将反驳的我。
于是我把要说的话憋在了心里。
喂喂,刚才谁叫我不要说别人是笨蛋的啊,什么叫不能自理啊,谁要你照顾啊,两年前我那可爱的妹妹到底被你藏到哪去了?真是,意义不明啊,意义不明!!
我在肚子里拼命吐槽。
「对了,冬语姐人呢?」
叔母和春依在卧室,但是不见冬语姐的人影,于是我问道。
「啊,她呀。去隔壁帮哥哥铺床去了。」千夏抿了一口茶,漫不经心的说道。
「什、什么!!!!!!整理床铺?」
很不妙啊!
瞬时我想起了背包内的几本小黄书,接着被还在喉咙口的茶水呛了一下,顿时手忙脚乱了起来。
「那、那个,叔叔,我、我去帮冬语姐。」
我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
「咦,这么快就要过去了吗。」
「实在抱歉啊,万分紧急的事情。」
「哦。」听着我莫名其妙的说辞,叔叔呆呆的应了一声捧起了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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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冲回了自己家,我的卧室已经亮着灯了。
「千万别打开包啊,冬语姐。」
我在心中祈祷着、飞奔着、并在计算着冬语姐打开我的包的几率有多少。
的确,千夏说的是冬语姐帮我去铺床铺吧,千真万确吧,没问题吧?我的包里面只是带来替换的衣服而已,唔,一本工口书除外……什么,要我说实话?好吧,要说实话对吧——是三本,这下行了吧。
三本又如何,这是身心健全的青少年必备的东西啊!!!
然后铺床铺用的只是被子、床单、枕头,这些东西在柜子里放着呢,没有必要打开我的包吧?嗯。不会的,绝对错不了,况且还是冬语姐,更……当然不会乱翻别人的包。
我的第六感也确信着告诉我,秋树小朋友,你还没有沦陷,在大家面前你还是个正人君子。好了好了,你不要说了。我自己也明白的。
怎么回事,到了紧要关头,连思考都奇奇怪怪的。
于是我推开房门,找到了在我房间内的冬语姐。
Safe!!!!
…………
「才怪啊!!!!!!!!!!!!!」
冬语姐坐在地板上看着什么,听到我的大喊,将要翻页的手悬在空中,刚才脸上明显的潮红变得煞白,简直就像变脸一样。
顿时好像空气凝结,时间停止一般。
这种尴尬场面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遇见过。
过了三四秒,或许是几分钟。
我渐渐清醒过来,冷静点帅哥,一定有办法度过这个难关的。
先掩饰点什么……
首先计划A,装傻充愣。
于是我慢慢的走向前去,故意不看冬语姐手里拿的东西,虽然很抱歉搭档,并不是我不重视你,这是必要的演技。
「那个,冬语姐。谢谢你帮我铺床铺啊。」
我挠着脸把目光转向床的方向。
嗯嗯,故意假装没看见我的搭档。
你倒是把书藏到背后去啊啊啊!!!
接着我看到了一张只有着床板的床,瞬间倒吸一口冷气,真想收回前面那句话啊!!!
冬语姐依旧像中了定身术一样一动不动,右手拎着书页僵在空中。
你倒是把书藏到背后去啊!!!!!!
我在心中吐槽。我知道你被我抓到你看小黄书你很害羞,但我也有错,毕竟那是我的搭档呢,所以啊,拜托,配合点,你倒是把书收起来啊!!!!!!
冬语姐依旧一动不动。
……糟,完败。
那么,开始B计划好了,逃之夭夭。
「我仔细想了想,认为还是冬语姐一个人铺床比较好,你看我,笨手笨脚的。」
我退出门外,勇敢的把门合上,侧耳倾听房内的声音,但是太安静了,难道是隔音效果太好了吗?难道冬语姐还是僵在那儿吗?不会是打击太大了吧?
那么,执行C计划如何?
『啪!』我的头上突然被谁打了一下。
于是我回头望去,看见的是那只变异了的妹妹。
「喂,干嘛在自己的房间偷窥呐?」
什么、叫偷窥啊,我只是在拯救人生中的一个污点而已。
「没、没什么啊。」
「那干嘛把耳朵贴在门上面哦?」
「因为啊……那个…门面上凉凉的很舒服。」
抱歉,我只能想到这么一个说出口就让我感到后悔的拙劣借口。
望着千夏好像看到了变态寄生虫一样的眼神,我低下了头,挡在了门口。
「让我进去。」
「不行?」
「哈?为什么?」
「这是我的房间。」
「冬语姐也在里面吧。」
「所、所以更不能进去了。」
「什么啊,莫名其妙的,走开啦,变态寄生虫!」
「变态……寄生虫……」
我当场呆住,虽然我有预感会被妹妹这么称呼,但是当真正被这么叫的时候杀伤力还是比我想象中的要大的多。两年前我那乖巧的妹妹,你赶紧回到哥哥的身边吧。
千夏趁着这个我呆住的空档冲进了房门。
于是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冬语姐倒在地板上,明显的已经晕倒了。
千夏焦急的走到了冬语姐的跟前,理所当然的发现了我的战友工口书。
看到翻开的那页,千夏的脸憋得通红。
「沈秋树!!!」
千夏咬着牙身体哆嗦着发出犹如寻找到了杀父仇人的怒喊。
抱歉,搭档,我知道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唔,虽然我从来没敢把你放在太阳底下过。
我伤心得欲要流下眼泪,为他默哀好了,再见,你永远活在我的心中。
接着,千夏抓起了小黄书,龇出了她的虎牙,怒视着我,或许放在平常,那两颗虎牙露出来会显得很可爱,但是现在给我的感觉只有恐怖罢了。
愤怒的小母猫把搭档砸了过来,于是我和搭档就这么同归于尽了。(大雾)
…………
……
当我从地板上醒来,同时发现包里的其他两位搭档也被处理掉了,但那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事情了。
——搬家的第一天,谨以此章节献给我生死不明的搭档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