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枫要不要来姐姐家?”
“才不要,我可不想被大婶管着。”邱之枫眉毛轻微地一皱:“何晓南,把你家要是给我。”
“哈?”
“没门钥匙我怎么进屋呀。快点,现在才一点半,回家还能趁太阳没落山再睡几小时。”
于是把家钥匙给了邱之枫,她手指转着我钥匙链的链环远去了。诊所门外还能听见她吆喝出租车的声音。
邱之桃一直侧身盯着她妹妹流的背影,等那门外的出租车远去后,才见她目光转移到我这边,盯着我鼻梁上敷药的纱布看了好久,缓缓叹了口气:
“社长,其实你...完全没必要这么拼命的,你看我还特意叫了小枫。”
“哎呀,打都打了,更何况我最后还是拖你妹妹的福才打赢的。”我安慰道。
偌大的房间就只剩下了我和副社两人,我俩像木头人似的静静地坐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听见副社开口说:
“要不,我帮社长削个水果?”
嘴上说着疑问句,但其实邱之桃已经起身走到外面,管护士借水果刀去了。我暗松一口气,虽然总觉得我俩之间要进行一场不得了的对话,但若真要逼我开口,脑袋里还没什么能派上用场的词汇。
诊所里没有水果刀,副社只借来了个勺子,但即便没有得利的工具,她削果皮的手也没有怠慢的动作。我还是第一次见只用个汤勺就能削苹果皮的,一般来讲汤勺这种钝器也就削削土豆皮了。
我默默盯着她灵巧的双手,回想起高一时在音乐社首次和她碰面,她戴个眼镜坐在音乐教室的墙角拨弄着社团公用的木吉他,左手灵活地在品格上跳舞。那天的副社头发乱乱的好像刚睡醒一般,黑框眼镜也让她显得很呆,唯独她那双手,叫我一眼就看出这个女生不简单。
“社长在看我?”邱之桃一歪头。
“啊,嗯。”我自觉地将目光转移到别处:“抱歉让你尴尬了。”
“都相处这么久了,社长怎么还总不好意思?”邱之桃眯眼一笑,伸手将削好的苹果递来:“喏,吃吧。”
我接过苹果咬下一口,很普通的水果味,但因为是副社给削的,所以又心灵层面的甜度加持。
“好吃么?”
“当然好吃...哦,我指的是你削皮的手艺。”
邱之桃脸颊很轻微地一红,翻我一记温柔的白眼。
“社长,你觉得,现在说对不起还来得及吗?”
“额?你问我这个的话...”我不明所以地骚骚后脑勺。
“肯定早就来不及了,我知道...来得及的‘对不起’是不存在的。”
副社意味深长地合上双眼:“社长,其实...前天晚上回家后我思考了很久。”
“哦?在想什么?”
“我在想,要不我们...真的分手吧?”
提出这句话后,邱之桃试探性地看了眼我的神色,确认我没有太过激动的表现后,才接着说道:“我很喜欢你社长,我也知道逃避是一种可耻的行为,我也很想做一个称职的女友陪在社长身边,但是,怎么说呢...除非坚强得可怕,否则一个人是不可能短时间内就彻底改变的,所以...”
“所以你想用分手的方式来补偿过失,同时也给自己一些缓和的时间?”
内心的话被我抢先说出口,副社张着嘴巴愣住片刻,而后抿起嘴唇很用力地一点头。
“当然,如果这违背了社长的意愿,继续维持我们关系也不是不可以...啊,其实,我也有抱着点小小的...侥幸?嗯。”
“我觉得可以,副社。”
“...欸?”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真的要和我分手,我会同意,不再像上次那样拒绝你的提议了。”
“社长,你生我气了?”
“不,没有,或者说我正替你高兴呢,副社。”我嘴角一上弯:“毕竟这是你想要改变而制定的决策——不过再此之前,能容我说一句么?”
“...是什么呢?”
“如果你下次还敢伤害自己,那我肯定还会像今天这样,义无反顾地挡在你面前。”
这就是我的最后一步计划了,我要让副社明白,每当她妄图为自己犯错时,那么由她酿成的祸根就全都由我来清除。我已经做好了充足的觉悟,就算冒着被人冠以“多管闲事”的风险,我也要将这个喜欢伤害自己的女孩从迷途中拉回客观意义上的“正轨”。
副社的眼中回转着惊愕的神色,她保持这样的神色有十多秒,旋即我看到有两颗晶莹的泪珠含在她的眼眶中。
“你太狡猾了,社长。”
也许我真的很狡猾,利用了人家女孩子对我的一片心意,如果她心里根本不在乎我,那么无论我做出多大的牺牲也不可能让她的习惯变成“心理禁区”。
“对了副社,说点开心的事——下周末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诶?下周吗?”
“反正期中考已经结束了,学习任务不那么重,可以暂时松下一下。而且貌似我们也有段时间没出去过了。”
很久吗?距离上次约会才不过两个星期。但因为这几天经历了太多插曲,时间在我眼里很是漫长。
“而至于要不要分手,就留给下周末再次决定吧。这期间我们双方都在认真地考虑考虑,你觉得如何?”
副社没有立刻回答我,低下头沉默了片刻,脸颊的笑容再次绽放:
“嗯!”
时间一晃过去,可以说整个下午我都是在病床上消磨的。包扎伤口加打点滴统共花去了我六十多块,医生开了个单子告诉我按照上面写着的去病房买药敷,又建议回家多用热毛巾擦拭身体,毕竟身上被揍出了很多淤斑。
其实一开始医生打算建议我回家多泡热水澡的,但考虑到我从头到脚大大小小的皮外伤,就改口说用热毛巾。说起泡澡,想想我家那口砌在厕所墙角的因常年不使用,摸起来滑滑的像长了层绿苔一样的浴缸,还是算了吧。
出诊所,和副社一起搭个的士回家,当我站在家门口手忙脚乱地四处翻找钥匙时,才发觉门钥匙早给邱之枫了。敲门敲了好几分钟,才见邱之枫裹着身睡袍一脸不耐烦地打开门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