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官,我是曹安露,我已经制服那两个逃亡的布鲁图人了,嗯,那么您要我怎么处置?哦哦,我的意思是,研究部对布鲁图人的需求是活的多一点还是死的多一点?”
见罗刀刀倒地不起,曹安露也没多疑,把扛在肩上的汪夜杉放下来忙着给领导打电话去了。汪夜杉软瘫的身体咕隆隆连翻了几个滚才停下,活像具尸体。
“咳咳...喂,老汪...?”
罗刀刀脑海被恐惧搅得一片混沌,朦胧中她看见汪夜杉一动不动躺在地上,除了微微睁开的不停打颤的眼皮。
要被团灭的节奏?罗刀刀一时神情恍惚,她想站起来做点挣扎,但身体用力的一瞬间,强烈的恐惧就又潮涌袭来,让她动弹不得。
“怎么保险怎么来?哦,那就早点弄死吧,我把她俩头砍下来交货,您看如何?”
曹安露和领导聊得正欢,罗刀刀趁此机会慢慢往后爬,企图离开客厅躲到什么曹安露找不见的地方去,但身体还没挪出几厘米,曹安露就收起手机大步流星地挡在她面前:
“看你还挺欢实的,就先从你开始吧。”
罗刀刀被揪着衣领原地拎起,自身重力的缘故,衣领钳着她的脖颈让她呼吸困难;曹安露军刀一抬横在她脖颈前,她想反抗,但身体基本处于不听话的状态,越是有挣扎的想法,脑海中的恐惧就越强烈。
要死了?
曹安露的意图罗刀刀自然知晓。但所谓“死亡的恐惧”并没对她产生多少影响,或者她已经习以为常了。在梦中她不止一次看到那位与她生着同样面孔的女孩扬起嘴角冲她狰狞地笑,死亡早就在她心里刻下了深深的烙印,没人抹得掉。
恐惧往往来源于未知,而对死亡的无知造就了生命对它的恐惧。但对于能时时刻刻看着自己死掉的罗刀刀来讲,已经不算什么。
“你们布鲁图人对死亡没什么特别的讲究吧?”
冰冷的匕刃轻轻贴在罗刀刀的颈部,力度刚刚够让皮肤凹陷但又不滋出血液的。罗刀刀闭口不言,只缓缓合上了眼睛。
回想一番自己的过往,罗刀刀突然感觉死在当下也算是件好事。虽还没亲身体验过,但据说一位探索者越是与世界中的不可名状因素打交道,死亡就往往越是他最好的下场——罗刀刀见过不少SAN值归零的布鲁图同行,他们承受的恐惧已经不是正常人思维能理解的了。
死吧,就死在这里吧,罗刀刀心想,反正活着也只是漫无天日地探索,死掉的话反倒会更轻松呢。
......
然而等了许久,死亡并没像罗刀刀想象中那样如期而至,四周反而陷入了良久的沉默。罗刀刀有些好奇,眼睛打开一条缝,结果发现曹安露像块木桩似地杵在她面前,眼神黯淡无光,活像被剥去了灵魂。
嗯?这是怎么了?
罗刀刀惊愕,她看到曹安露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魂火般的白光,不止如此,四周还飘起了诡异的白雾。雾气注满了客厅,透过窗玻璃的间隙飘向外面的世界,能见度不足几米。
罗刀刀感到脑海中的恐惧消退了不少,恰巧曹安露揪着她衣领的手也松弛下来,她好奇地在客厅中踱步,伸手去抚摸四周的白雾,感觉不到一点潮湿的气息,不像是单纯的水。
奇怪,这些雾是...?
正当罗刀刀纳闷时,她忽然发现不远处一片浓雾中腾现出一位少年的身影正缓缓向前挪步。看不清他的眼睛是睁是闭,背上闪烁着明亮繁杂、犹如魔法图腾一般的白色荧光。
是季浩空,而这些雾气仿佛都来自他背部的咒文图腾。
合成咒文•空想帝国。
......
对季昊空而言,他现在的状态就好像梦游 ——或者说,他的意识就正在某一片未知的精神海洋中游泳。
从儿时起,季昊空便知道自己不同于身边的任何人。
但他的不同并不是异于常人的优秀,而只是象征着“不合群”、“易受排斥”罢了。当其他孩子都在幼稚园里无忧无虑地结伴玩耍,摆弄着积木橡皮泥或者国产盗版玩具时,季昊空便清楚地意识到这点。
如果硬要描述这种预感,那大概只能用“自知之明”来形容了。
像毛虫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被蝴蝶替代的自知之明,短腕幼虫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被海星替代的自知之明,季昊空也很清楚,在未来的某一时刻他将从世上消失,取代他的存在的将是深不可测的黑暗。
而如今,这种古怪的感觉彻底觉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