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上午,伽诺发现自己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心不在焉,目光老是会不由自主地往墙角的箱子那边瞟去。一会儿担心箱子里的人会不会被闷死,一会儿又担心箱子里的人会不会饿死。
钉棺材板的锤子两次敲在手背上之后,伽诺干脆扔了锤子,一屁股坐到箱子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箱子发呆。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箱子中忽然传出轻微的声响,吓了伽诺一大跳。
紧接着箱子里又传出了更为清晰的敲击声,伽诺站起身,在箱子周围踱步良久,最终还是忍不住打开了箱盖。
蜷缩在箱中的是一位身着淡紫色衣裙的菲林族女子,令伽诺吃惊的是,自己居然曾经见过她。
虽然当时隔得有些远,但伽诺还是一眼认出了她正是那位曾前来墓园祭祀,并在墓碑前留下草编花的富家小姐。
女子相较于伽诺曾在墓园见到她时,瘦削了许多。她的双眼蒙着布条,嘴里被塞上了麻布,双手也在背后被紧紧缚住。她像一只受伤的幼狮,虽然羸弱,却依然倔强地高仰着头,露出一段修长的脖颈。
伽诺想帮她换一个舒服些的姿势,但刚触碰到她的手臂,对方便剧烈地挣扎起来。
伽诺赶紧道,「你不要乱动,我扶你起来。」
见她果真安静下来,伽诺便扶着她背靠箱壁坐起来,口中说道,「你不要大声喊,我帮你把嘴里的东西取下来。」
她点点头。
伽诺便将她口中麻布取下,她果然没有叫喊,只是喘匀了几口气后冷冷质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
伽诺自然不好回答,只是听到她声音嘶哑,便转而道,「你等一下,我给你倒杯水。」
伽诺取了干净的杯子,将水端到她面前,对方却不肯喝。
「你们究竟是谁?」
伽诺无奈,只能将杯子放下,含糊道,「我们都是感染者。」
伽诺没有说下去,对方也不再开口,房间里陷入了一阵沉默。
尴尬的氛围令伽诺感到很不自在,他搜肠刮肚许久,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小心翼翼地开口,「你能…你能跟我说一下迪伦·琼斯的事吗?」
「你怎么会知道迪伦?」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还带着几分讶然。
伽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就像他无法回答上一个问题,沉默的空气再次弥漫。
伽诺感觉屋子里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尴尬地起身,想要重新找点事情做。
「我…」伽诺只说了一个字,却出乎意料地听到女子继续开口,于是伽诺又在原地坐了下来。
「迪伦是我年幼时的好友,他住在我家隔壁,年纪比我小一岁。那时,他的母亲已经亡故,父亲则对他很少管束,所以我俩几乎能够整日里腻在一起玩耍。」
她的语速很慢,似是从满是灰尘的相簿中翻找画面。
「直至他14岁那年,他体内被检测出有严重的矿石病感染迹象,于是我被父母严令禁止与迪伦继续往来。当时的我非常抗拒,在几次偷偷溜出家门与迪伦见面过后,父亲说他会出钱将迪伦送到最好的医疗组织救治,因此我可能会有很长时间无法再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