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天机听着柯木漾的话语，眸中神光暗涌，心思起伏不定。
【天机玉佩中有国师的谋划嘛？就像柯木漾所说的一样我被算计了嘛？但此番言语却在玉佩之前，或者说算计我的另有其人？】
【那么会是谁呢？】
柯木漾盯着扇天机，嘴唇噙着笑意，他忽的抬眉，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便自顾自的开始说道。
“以他心通终不似至尊瞳能窥心探秘，可惜至尊瞳认人不认物，要不然把你的眼睛。”
他话语稍顿，又带一些戏谑的笑意道“夺走，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扇天机瞧着柯木漾嘴唇一开一合，听着吐出的冰冷邪异的话语，感受到对方强烈的情绪变化。
扇天机的眸光中闪过一丝紧迫，又带着一些释然，由此开口发问道。
“你对我似乎没什么敌意？但总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就像是睹物思人却有无可奈何的感觉？”
柯木漾眸子低了又抬，移眸盯着扇天机的琉璃眸子轻轻开口说道。
“知道我为什么会主动出现，又为什么会和你提及这么多嘛？”
扇天机避开他的目光，随意扫了一眼空间，察觉四周的时间流速在飞速改变，一种莫名的气场从某个点辐射到整个太虚幻境。
【不是本体？岂不是绝佳时机？】
随着念头的闪动，扇天机立刻做出了决断，身影虚实变化，从柯木漾的怀中飞了出去，可在下一刻就被一股莫名的吸力，重新摄了回去。
柯木漾俊美无双的脸上流露出似笑非笑的韵味，他开口望着左手手臂担着的极美的娃娃说道。
“你猜错了。”
“我随你说话的原因，仅仅是我想与你说话而已。”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尔虞我诈。”
他张开右手，五指宛若莲花盛开，抱紧扇天机贴近的细语轻言。
“记许久前，九转妖狐魂魄，可做此用。”
近，右手褪开玲珑锦绣袍，指尖传来滑嫩的触感，贴，腹部荡起无声的纹浪，狐狸纹身随之印刻。
攥，小手五指并拢贴近狐纹，灵魂的气息受到了层次的影响，抬，琉璃眸子盯着体内肆意流淌的灵魂气息，冷漠杀伐。
扇天机右手抓住柯木漾的手移开道“这想必就是替魂术了吧？你何必做这已被预言的事情呢？”
望着露出不解神情的扇天机，柯木漾嘴巴轻开露出白牙，连续轻笑，“哈~，哈~哈。”
“物隐喻于不知，道长讯于知不知，唯事难知而不可不知。”
“物，乃万物也，道，则世间尔，事，鉴古今哉。”
扇天机听着柯木漾的话，如是说道“所以你因为国师的目的，而刻意这么做的嘛？”
柯木漾纠正的说道“我的师父可以洞悉古今，既然她亲手缔造了这块玉佩就说明她希望我这么做，至于烛龙之血其实不能与我替魂术为用。”
“真实作用是抵御替魂术的侵蚀，当然若你真的被侵蚀了，你将会完全属于我。”
扇天机不解抬眸，语气稍缓的问道“国师不会不知你替魂术，为何又令你施展替魂术呢？”
柯木漾眼眸轻抬，眺望无尽远方说道“你可知冥界是我最后一场大战？”
“兵败如山倒，残兵万仞消。”
“豪杰壮士客，战场不相饶。”
扇天机想到了星林提及的名字，又逢柯木漾此番的提点，便说道“碎魂域？”
【我登临绝帝境界的关键机缘？】
柯木漾望着冥界的某处说道“是的，你可借此走入碎魂域。”
他的眼眸轻转，将天机玉佩交还于扇天机的手中道“我争夺天位失败的因果惩罚已经结束了，即此时此刻并无雪神天之踪迹。”
“或许那就是天止境的高度么？为避因果之罚、无上业力，许久不见故乡了。”
扇天机瞧眼打量柯木漾说道“什么因果之罚，竟能让你这摄逆之尊狼狈于此？”
柯木漾闻言目光眺望碎魂域，悠悠开口说道“失败的天罚，人于世间作善为恶均有业力维系，从来因果报应不虚，如何不显只是强命运气还在，功修道法还强。”
“换而言之，则曰任何事物做出的选择就会种因而生果，种的因越强，结出的果越恐怖，争天位的因果如不避开，甚至都能让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他回收目光盯着扇天机的衣服，又道“你之不灭衣，无视业障，不加因果，天然斩灭因果，可却好坏均不生，万事难成啊！”
扇天机低眸心思泛滥，念头五花八门。
【我处于万物之中，不加因果，是以种因不成，旁人对我种因也不成，即斩灭内在因果，也斩灭外在因果。】
【如想登临高点，需要通晓因果玄妙，驾驭不灭衣，使之随我念头浮动，决其因果缘由】
【对于万事万物，择其优必承其劣，唯通明万物，可游刃有余。】
柯木漾颔首轻言说道“这世间万物因果之道，在于伏笔，在于注意不到的地方，而不是时刻警惕的地方。”
“因果本身具有复杂性，一件事物的起因往往是另一件事物的结果，因就是果，果就是因，超越了因果就可达到一复杂层次，此层次称作超脱。”
柯木漾继续说道“昔日夺冥界时，须以超脱层次慧感天枢，此层次凌驾于无极，屈尊于摄逆，兼以无极境下十四极境为基础，暂领超脱，可引动冥界界石。”
“可冥界界石为何需要因果的超脱呢？我在思索冥界的本质，承载生死的场所，是万物流通的枢纽，就像是维系因与果一样，生死不就如同因果嘛？”
“存在即生，寂灭即死，何以定论？唯知因而寻果，明造化本无常，通感万物，才可超脱。”
扇天机因由此问道“既如此所谓因果，无非是因生果现，因死果灭，果成因显，果败因凋否？”
柯木漾由是说道“因果之道，在乎一念，求生得生，求死得死，此间万般造化均在因果浮沉、道中明真。”
扇天机继而回应道“在因果，而可明因果，超脱因果，即是不在因果，可你既然不在因果，达到超脱层次，为何？又要惧怕那因果之罚？”
柯木漾移眸对上扇天机双眸回应说道“世上万物皆有规矩坐镇，俯览众生，岂不知强横弱灭，若是如我师父一样，象征规矩，倒也不惧，永生无极，摄逆天止。”
“虽超脱于因果，可却在规矩之内，谁能以弱胜强？谁可无视于弱肉强食？普天之下，多少身不由己。”
扇天机继而再问，了然明悟的说道“既如此何为规矩？”
柯木漾远望穿透虚空，看见绮丽的时光，轻呼吸，移眸抬眼说道“定与不定的缘故，成与不成的因果，凌于万物的超脱，或为规矩否？”
他目光逐渐变得凝重却带着不知何以言说的莫名笑意，又补了一句道“明法则，通万物、知规矩，方可超脱，修行的道也无非如此。”
“只有得到了规矩的承认才能立于永生之境。”
扇天机念头流转，犹有一事不解道“为何要告知我如此隐秘？”
柯木漾闻言笑道“落天地因果，流万物予承。”
扇天机凝眸抬眼，了然移眸说道“你之因果不是避开了吗？为何需要借助我为你分担？”
柯木漾将扇天机放下，左手摸着下巴移眸浅笑道“如此因果岂能以封印数万载而结束，还不够，而你气运极深分担因果足以，何况这是双赢，你得奥秘我化因果，有何不可？”
扇天机此刻有种难以言明的的心情，他抿了抿嘴，抬眸说道“七分天定三分为，且叫斛舆论解？人岂知天，天不知人？多是仓促之间，随手一力压千。”
柯木漾听了这话，眸稍抬，语迟迟。
沉吟良久，方言。
“执黑白棋子，论其中事。”
一语双关。
扇天机眸子稍亮，右手背负，左手稍抬，头轻仰，浅笑说道“是啊！不过棋中事罢了！”
白黑走近，瞧了扇天机一眼，对柯木漾说道“你真身要醒了，因果暴乱，应该要处理一下。”
柯木漾低眸略思，移眸对白黑说道“我只要真身在修罗殿中即可平复因果暴乱，不过师父回来尚且几日，我还是先去看望父母再作行动。”
“另外召集旧部也需要时间，我且先适应一下现在的世界，先处理一下因果。”
“好，如此决定。”
随着他话语言出，身影便鬼魅般消失了。
扇天机望着柯木漾的消失，眸子微移，看向白黑道“你不跟他一块走吗？”
白黑却说道“魔主重临世间，硝烟再起，此时无需坐那声名显赫之辈，免得众矢之的，群而围之。”
扇天机疑惑更问道“可你已然暴露，此时不走，岂不被困？谁都不喜背叛吧？”
“你有何依仗？”
白黑自顾自说道“没有人会背叛陛下。”
他眸稍抬，又缓缓低下说道“古今往来，雄才大略者数不胜数，唯陛下用人如臂驱使，观人无所遁形，谋人千步万步，一切仿佛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即便是我，见到他时也总有被看透的感觉。”
他看着扇天机的眼眸，似乎泛起了追忆，视线轻移，对扇天机说道“任何人的话表达的只是他们的想法，而不一定是真正的想法。”
“你要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说？他的目的是什么？太容易轻信别人便不能看清别人。”
“一个人的本质不在于他说了什么，而在于他做了什么！”
扇天机听着白黑的话语，右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上，眸子低敛幽光，神情沉默思量。
【身处苍茫大地，多少身不由己，唯慎之又慎，明之又明，尚且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这其中无非是棋子落下，掷地有声，一步棋落，定有后一步棋。】
白黑继续说道“人先知己，再知人，则万物无不知。”
“先知人，后知己，懵懂知世，半部分明。”
扇天机疑惑问道“无非是先后顺序，何有如此变化差异？”
白黑言之，“知己者，时刻与人对比，岂不万物皆知？知人者，常旁人与旁人对比，以旁人佐证自己，实非自己，故只半部分明。”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何况一顺序乎！”
扇天机凝神言语，自顾话说“知人、知己，映照心性，而知六欲七情，若以另一视角常看自己何如？”
“我是我乎？视角之变化，知过错得失。”
“如此窥探其生死定性，命途穷尽，树其轨迹，系之教化，统领改变，以此为思，则可超脱也。”
“这所思所念不如称为生命树系统。”
白黑见扇天机有所感悟，又提携一二道“有时候弱小也是一种强大，强大也是一种弱小。”
“若是你修为高点，柯木漾对你的态度就会非常不一样，他不会告诉你太多消息的，因为你对他有威胁，而你的修为弱小，他不将你视为威胁，你才可以听到许多秘密。”
“在碎魂域，你要明白一件事情，所有的人都在期盼重生，如果你成为众矢之的，所有人都会成为你的威胁。”
“如今你所看的风和日丽，无非是触碰不到他们的核心利益。”
“所有人对你的谋划，都建立在了解你之上，你要变得复杂，让人不可琢磨，要变得深邃，让人望不到底，要变得强大，让人不敢打你的主意。”
“军师的重要就在于指点迷津。”
扇天机听着白黑的话语，思想的境地建造起来地基，随着他心绪的增加，高高的城墙将隆起深不见底的深渊，不见一物的平凡背后是极尽的遮掩，或弱或强挺立着的是神秘莫测之根基。
这一刻他仰起头，嘴角噙着若有如无的笑。
【捉摸不透、变化无常、深邃不见底、高耸不见顶。】
【云遮物，假遮真，将真作假何言？目的为我所用，真假只宜所用。】
【只可惜知易行难，还需不断雕琢。】
扇天机又微低头，眸子闪烁不定的思量。
【这里不是久居之地，要让自己永远处于掌控之地，受人摆布，也可帷幄周旋。】
想到这里，扇天机对白黑说道“我需要去解除这狐狸纹身了。”
白黑缓缓走回原位，方才颔首说道“你走之后，太虚幻境将恢复原样。”
“我是离不开这里的。”
扇天机听到这话，念头此起彼伏，但此刻亦非深究时刻，虚影闪动，领着曹笃信和雪洛鲤出现在了赤湖之上，亭栏一侧。
【狐狸纹身，损身意情，不可不防也。】
【至于此间太虚幻境玄妙秘密，还是足以改变之时再细思量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