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我是谁?

作者:龙骑士的礼赞 更新时间:2024/7/1 9:32:22 字数:3151

我是谁?

一个小女孩缓缓的走着,她穿着白色的纱衣,纱衣是用极轻极薄的白纱制成,这极轻柔的材质穿在身上,几乎感觉不到衣服摩擦皮肤的存在,衣服上没有丝线的痕迹,好似是用清风织成。

我在哪?

她好像行走在一座宏伟的,没有墙壁的房子里。光脚踩在地上,感觉有些冰凉,这地板的材质好像是某种不明的黑色石块,但是却反射出如琉璃般的质感。这巨大的房子用许多立柱支撑着,用的是和地板一般的黑色石块雕琢而成。仔细观察会发现,这些十个成年人都无法环抱,高三十几米的巨型石柱,它们没有从中间被截断的痕迹,这只有一种可能,这些石柱是直接从原料中被切割出来的,能切割出如此巨大的石柱,那原料的体型只会更加惊人,而这样的石柱,多到一眼望不到头。石柱的底座镶嵌这黄金,白银,玛瑙,珍珠,琥珀,珊瑚和各式各样的珠宝,中段则铭刻着晦涩难懂的文字与一幅又一幅巨型的,从不重复的壁画,难以想象,这些堪称艺术品的创作,曾经又是何等的耀眼!任何一位雕塑家或者画家步入其中,都会以为自己进入了艺术之神的国度而颤抖着跪下。

之所以说是曾经,是因为这里毫无疑问已经腐朽了。空气中弥漫着灰尘,连光都变得惨白而失去热量,那华美的石柱边缘处开始有珠宝剥落下来,四周寂寥无人,好似被世界遗忘。

你们……是谁?

在宏伟的建筑边缘,有一排“人?”围住了整座建筑,这并非是她没有礼貌,而是,这些人的状态,实在有些诡异。他们不知男女,虽然也和她一样穿着白纱制成的衣物,但是在岁月的侵蚀下,或多或少出现了破损,露出了他们被白布严实包裹起来的身体与面庞。他们或双手握住一把比他们人还要巨大的羽毛扇,或拄着长相怪异的长短兵器。他们的时间好像被强行静止了,又或者是化为这建筑的石柱一般,静静地矗立着,但是从远处看,以整齐间隔排列的他们好似变成了墙壁,保护着这座宏伟的建筑与里面的一切。

她一边往深处走着,一边用手轻轻拂过石柱。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往里走,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怎么做,只是意识下意识的反应,好像……她已经这样走过无数遍。好似闲庭信步,却又无法压抑住从内心传来的寂寥。在指尖划过某种石柱雕刻的凹痕时,她故意伸出食指指甲,刮走凹痕内的灰尘后,又用中指把它刮掉。

她还在往深处走着,一边走,一边哼起了不知名的歌,在歌声的伴奏下,她旋转着踏着轻快的脚步,成为了这腐朽建筑中唯一的活力,在她没有察觉到的地方,石柱上的文字与雕塑好像被她的歌声与舞蹈触动,轻轻地颤动起来,作着隐秘的伴奏。

不知过去多久,歌尽,舞罢,她停下脚步,只因前方已是建筑的中央。

那是一个四面的三角体,其实这么说也不是很准确,毕竟作为三角体它顶端应该是尖的,但是它的顶端却是一个小小的平面,上面有着什么东西。而它的四个面都是台阶,好像可以踩着它们走上去。

但她没有,她一直远远看着那个小小的平台,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身体好像化作了一座石像。心底却如海潮般涌起许多。

孤寂?悲伤?痛苦?还是疲惫。无数的情绪汹涌而来,连心脏都无法承受,仿佛就要炸开后冲入大脑,再从双眼流出。

“咔吧”

一小声脆响,好像是什么断裂的声音,这声音是如此渺小,就连这寂静无声的大殿中,你都要侧耳倾听。但就是这渺小又清脆的声响,打破了这里不知道多少岁月的寂静。

如果有人走上去,就会发现,平台之上是一把椅子,足有两米的靠背顶端极尽雕琢华丽之能事,但在这张椅子上端坐的,只是一个被灰尘盖住的小小身影。

“咔吧咔吧咔吧”一连串的断裂声响起,那盖住成块的灰尘一点点破碎,崩落,掉在地上,重新变为灰尘。

“咔吧咔吧”当声音重新在大殿响起时,石柱上斑驳的文字和壁画在悄悄蠕动,围住大殿的“人”们也开始不断颤抖。

突然,那平台之上,小小身影睁开了眼睛,里面有宇宙混沌,无穷无尽,让人元神陷入,只见其眼,不见容貌,不见身体!

站在平台之下的小女孩仿佛听到了虚幻的爆炸声,感受到了一股可以融化自己的灼热,原本汹涌澎湃情绪的脑海中,无数的灼热、威严、可怕的感觉直慑她的元神,让她思维近乎凝固。

“天才”“疯子”“救世主”“吾主”“魔王”“怪物”“骗子”“父亲”“神”“先知”“圣徒”“异端”……无数的话语,无数的画面,无数的文字,或虔诚,或愤怒,或绝望,这一切的一切,一股脑从凝固的思维中喷涌而出,让她大脑头疼欲裂,元神不稳。

她想要尖叫,想要哭嚎,想要拒绝,但是她做不到。她无力地跪坐于地,双手拼命捂住大脑,好像在防止它炸开一样,疼痛让她一切想要表达的都变成了无声的呻吟。

伴随着这呻吟,站立大殿之外的“人”们颤抖着张开嘴,包裹于嘴上的白布硬生生被撕裂。漏出的,被风干到看不清面容的嘴则被张到接近180°!光滑地板上有怪异杂乱的线条显现,所有的石柱也开始围绕这平台轰鸣,上面的文字扭动,雕刻在柱子上的人物表情开始急剧扭曲,挣扎,好像是活人被封在石柱中,而如今它醒来了,想要逃出这个监牢!

一个强大至极的“灵魂”填充了整个大殿,整座大殿开始从沉眠中苏醒,引发这些的就是脚下的这些地板与石柱,以及殿外的活灵们。它们一起构成了这无与伦比的阵法。这是阵法与术法共同创造的奇迹,以文字和活灵就足以创造出的领域,周流循环,接近永动!这是超越一切宗教法典的、独属于神明的特权。

音乐声响起——如果那怪诞,诡谲的声音可以被乘坐音乐的话,而伴随着音乐,椅子上枯槁的身影缓缓抬头。

祂披着带着兜帽的长袍,并不算很魁梧,但此刻看起来就像是一位皇帝端坐在高处,俯视屈膝在地的臣子们,眼神混沌平和,但是混沌之中藏着万重宙域。

什么宏伟的大殿,什么四面三角体的平台,什么椅子,这其实就是祂的神殿,和祂的神座。没有原因,只因为祂在这里,祂所住之地,即为神殿,祂所坐之位,即为神座。

神殿之巅,神皇临世!

身穿白色长袍的身影缓缓走下台阶,祂的眼帘低垂,神光内敛,但祂的威仪覆盖了整个神殿,直逼此界边缘!

祂每走一步,音乐就高亢几分。当祂走到她面前时,音乐声已响彻此界的每个角落。

“你听到了吗?”

祂嘴唇微张,好像只是在自言自语。

她什么也没说,实际上,她脑中的洪流也随着高亢的音乐崩腾,让她难以自持。

祂好像发现了她的囧境,眼眸轻抬,军令般的意志席卷,所到之处,活灵与文字们都战栗着重新沉默。它们刚从睡梦中醒来就感觉到了远比永恒沉睡还可怕的重压——是属于上位者的压力。

“抱歉,它们有些激动了,但请原谅,毕竟它们和我一样,已经沉睡的太久了,当苏醒之时,唯有狂歌欢庆。”

“欢庆?”

“是啊,欢庆,欢庆这,相隔了不知多少纪元,连时间都冲刷干净的……重逢!”

强大至极的“灵魂”突然重新填充了整个神殿,角落中一座铭刻着数十条触手包围着数十根管子的石柱忽然奏响,与之前诡谲怪诞的音乐不同,宏大的进行曲响彻整个空间,古钟轰鸣般庄严。笼罩一切的力量突然弥散,万千活灵聚在一起吼叫!她都感觉到了来自祂的冲击,不是风压或者高热,而是威严!就像漫天星河倾泻而下!一层肉眼可见的力量以祂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发散,力量温润轻柔地覆盖了祂的身体,空气甚至没有一丝震动,但石板地面开始崩裂,无数灰尘碎石在祂的力量盘旋中缓缓升起,伴随而来的是互相吸附,围绕着祂和她旋转,仿佛圣经中的天使围绕神座飞翔。

在力量的膨胀中,祂的长袍开始不断崩解,像是被时光洗去了一层层外在!

从曾经到如今,早不知多少纪元,这长袍早该破损消散,只是一直未曾动作,徒留形状不灭。

故而,这一发力,万古时光冲刷,长袍随之崩解,露出了祂的本来面目。

“你……你……你……?!”

“为何如此惊讶啊。”祂微笑着。

此刻,祂,不,应该说她,赤 裸全身,一丝不挂,但更让她惊讶的是。

小麦色皮肤,蓝色瞳孔,黑色头发,和那一米二四的娇小身形。

“你,你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你忘了吗?”

“你就是我,而我,本就是你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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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小女孩突然从床上惊醒,浑身汗水浸透了亵衣。

“是梦吗?”

她摸了摸脑袋,却惊恐地发现那话语,画面和文字,依旧在脑中回荡,久久不停。

“我……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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