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里的，是什么？”
耳畔的雨毫无停意，白宸转过头，少女的脸隐藏于刘海之下，周围一片朦胧。
“不知道。”
“你所企盼的，是什么？”
“···不知道。”
“我来告诉你。”少女的声音冰冷而又僵硬，雨水打在白宸的肩膀上，让人不禁寒颤。
“暗夜。”
雨帘瀑布般喷泻，将两人包裹在茫茫世界，白宸无力地抓住伞把：“···不对。”
“你在撒谎。”
·····不。
“你在逃避。”
“不是。”
“你瞒不过我。”少女缓慢地转过头，熟悉的眉眼分明在对自己笑：“因为我是你。”
“我是白宸，所以比任何人更了解白宸。”
“你不是···”
“你若是白宸，我是谁？”
黑色眸子照映着自己的身影，却看不清颜面。
“谁知道，你不清楚吗？”
“···不知道。”
冷···
强力的雨将伞打落，少女的身影隐于四周，雨水击落在地上，和着没有实感的身体一同飞起。
“可怜呢，连自己都丢掉了。”
无尽的黑暗。
承受着寒冷前行，前面是隐约的灯光。
双脚不由自主地跟随。
陌生的手从身后伸来，抓住颤抖的肩膀。
“前面是墓园。”
“不绕开吗？”
啰嗦···明明只剩这一条路！
“那边的路，不可以吗？”
顺着声音望去，面前只有黑暗。
看不到···
好冷。
还没天亮吗？
“唔···冷····”费力地睁开眼，雪白的天花板将瞳孔填充，激烈的游戏机声音传来，白宸转过头，正对上沈骏驰兴奋的面孔。
“吓死人了，推开门时还以为你不行了。”沈骏驰将游戏存档：“叫你也不醒。”
“你一直没来上课，赵秃不放心，让我去看看。”
白宸看着更换满上的输液，目送护士离去。
“还好我姐一直带着钥匙。”
白宸想说话，却只从喉咙里呛出干涸的哑音。
沈骏驰倒了些水，递给白宸：“我怕一个人摆平不了，于是打电话拜托张慕灵带人来，正好她知道你住哪。”
“张慕灵呢？”白宸咽了些水。
“回去上课了。”沈骏驰从床头柜的袋子中拿出橙汁喝了起来：“是肺炎，医生说你没什么大事，但安全起见，我还是留了下来。”
“终于找到理由旷课了吗？”白宸的思维渐渐跟上。
“这句话太伤人了。”沈骏驰伸出食指对准白宸。
“过会儿何雅洁她们就该来看你了。”沈骏驰掏出手机对时间：“这之前先养精蓄锐迎接慰问吧。”
一阵咳嗽之后，白宸疲惫地捂住额头。
课余空当，少女徘徊在高中部高一（十）班前，握紧手中的方格纹雨伞。
“你找人吗？”抬起头，马尾少女正带着好奇观察自己。
“那个，白···是叫白····”少女克制着慌乱。
“白宸是吧？我们班只有他是这个姓。”张慕灵打量着少女的顺长黑发。
好漂亮···简直像是假发。
···在哪里见过吗？
“他今天不在学校，因为生病住院了。”
少女惊讶地抬起头。
“急性肺炎。”张慕灵耸了耸肩：“要去看看他吗？放学后一起吧，你是哪个班的？”
“不了。”少女连忙拒绝，递出手中的伞：“请把这个转交给他。”
“哦。”张慕灵接过伞：“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莫小安。”
“嗯，我会转告给他的。”
张慕灵仔细地盯着离去少女的瘦弱背影，突然间大悟。
“哦~是那个，含笑给我看的漫画，《海贼王》里的阎魔爱···呃，还是秋山零···”
连面对他的勇气都没有吗？少女自嘲地笑了。
攥紧手心，伞把上的温度仿佛仍有残留。
明明只有一面之缘，却送给我那些东西。
过分的人····
“那个，昨天下雨了有点可惜···”厕所里，一名少年正对着墙壁练习：“糖果好吃吗，正巧碰到你出去所以顺便放在你书包里。对了，生日快乐····”
“惨了···”少年抓着凌乱的头发：“这样不就是偷窥书包的变态了吗？”
走到水龙头前搓洗着脸，之后掏出纸巾擦干净。
“不能再错过了！”整理好着装，少年走出厕所。
走廊转角，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面前，少年倒吸一口气，暗暗地呼出。
乌黑发丝披落在肩上，衬托着些许苍白的面容，曾让少年神魂缭绕的少女慢慢走来。
紧闭的嘴角，神秘的东方气韵，哪怕和她并肩同行一次也好，在毕业之前。
打起精神，少年微笑着走到女孩面前。
“小安···”未等少年伸出手，心爱的女孩早已擦肩而过。
少年失望地叹气，从口袋中拿出准备的糖果。
“是我的方法太可笑了吗？”
“还是根本就无法触及呢，冰雪公主。”
前往医院的路上，一行人默默无语，何雅洁抱紧准备的热汤，双眼嗜着泪花。
“那啥···我之前说过了吧，不是癌症，只是普通的肺炎啦。”张慕灵安慰着祭灵般的众人：“医生说了，应该是睡前没关好空调，受了凉，再加上之前感染了点寒气····”
“没想到白宸身体这么虚弱。”彭泽神情凝重。
“为什么我要为了一个无聊小鬼奔波···”叶琪琪不满地抱住胳膊。
蒋涣一言不发地跟在人群后面。
病房内，白宸呛出喉间的水。
沈骏驰抽出纸巾递过去，病房敲门声响起，沈骏驰指着门口：“你猜会是谁第一个进来？”
“张慕灵吧，她爱抢风头。”
“我觉得会是雅洁。”沈骏驰说完抱住白宸：“白宸同学~”
“喂，咳咳咳···给我有点自觉···”
门被不耐烦地推开，瘦小的身影伫立在门口，凶神恶煞地盯着两人。
“呃···”病床上的两人僵住了。
“小姐和慕灵丫头去挑水果了，让我先把汤带来。”浑身四溢着修罗气场，叶琪琪慢慢走来。
“琪琪~你走得好快呀。”彭泽从后面追来：“诶，怎么了？”
“···欢、欢迎来访。”
“买些橘子吧？”医院外的水果店，何雅洁拿起一个橙黄的橘子。
“不行，橘子是容易生痰的。”张慕灵说完挑出一个梨子：“买些梨子吧，润肺清热消痰的。”
“慕灵？”两人转过头去，身着护士服的中年女子正向张慕灵打招呼，洁白护士帽右上方有一道蓝色横线，是护士长的标志。
“王阿姨。”张慕灵开心地走过去：“好久不见了。”
“是啊，你来医院做什么？”
“我同学病了，我们是来看他的。”张慕灵说完指了指何雅洁和自己，一旁的何雅洁连忙弯腰示意。
“这样啊。”中年女子挑好了水果：“阿姨先回医院了，替我向你爸爸问好。”
“嗯。”张慕灵点了点头。
“对了。”中年女子从袋子中挑出两个苹果递给张慕灵。
“谢谢阿姨。”
“乖。”护士微笑着抚摸张慕灵的头：“越来越像你妈妈了。”
张慕灵微微一愣，随即跟着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