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课前的休息时间，莫小安行走于通往教室的走廊，目光不安地后移。
自己多心了吗？直觉告诉她，有人正在尾随。
靠近前方的拐弯处，身后的脚步声明显加剧，莫小安侧身准备让路，反被抓住了衣领。
未来得及看清袭击者，身体便被猛推向后倾倒，莫小安下意识伸手去扶被撞开的门，却抓了个空。剧烈的疼痛传来，自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天空真好看，纯净透蓝···”
“嗯，这段时间下雨，空气新鲜了许多。”
另一层初中部教学楼的走廊，吴志强眯起眼睛，偷偷地欣赏身边的少女。
“听说西藏的天空是最美的，比起满是工业污气的城市漂亮多了。”张慕灵撑住下颌。
“有机会的话一起去吧。”吴志强发现了机会：“我也一直想去看看，整天呆在这里太无趣了。”
“真的吗？”张慕灵带着期望。
“当然了。”吴志强弯起嘴角，尽量让自己的笑更加洒脱：“其实···最关键的不是去哪里，而是和谁一起。”
“唔···”张慕灵愣在远处，看着面现红晕的吴志强。
“你准备带几个人？”
吴志强石化片刻，随后受挫地叹了口气：
“还是没发觉吗···”
“不如加团吧，这样会划算很多。”张慕灵已经开始谋划暑假旅行。
“那··那样太挤了，人少一点才好嘛。”吴志强编织着说服的台词。
“有道理。”张慕灵嘟起嘴唇：“我说···”
“什么？”
“已经二十多分钟了，你朋友还没把钥匙送来吗？”
“呃···他性子比较慢，走路比较费时间。”吴志强心虚地别开脸，下意识地去摸口袋中的钥匙：“呐，我们再聊会，他应该很快就来了。”
厕所内，领头的少女把玩着发丝，俯视着低头不语的莫小安：“连招呼都不打就想跑？还真是高傲呢。”
“你们想做什么？”莫小安攥紧了手指。
“想做什么？”少女的嘴角扯起恶笑：“我们几个手头有点紧，想让你援助一下。”
耳畔传来得意的笑，莫小安暗哑地拒绝：“上次不是已经要过了吗？”
“上次是上次，花掉的钱又不会自己跑回来，你们说是吧？”少女向同伙扫了一眼，应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拿到了。”回去的路上，张慕灵打量着手中的钥匙：“把社团的东西交给别人，吴志强也够粗神经的。”
“本来准备拿到钥匙后上个厕所···冰激凌吃多了。”顿住下楼的脚步，张慕灵捂住了肚子。
“没过几天脾气倒见长了。”未能得到如愿的反应，少女恼怒地拽起莫小安的头发：“明天把钱带来，听到没！”
“一直这样···对你也不会有好处，被学校发现了会被勒令退学的！”护住被拉扯的头发，莫小安忍住眼泪。
“欠揍。”围观的同伙上前踢了一脚。
“发现？”齐敏强行抬起莫小安的头，满眼嘲讽：“那些无能老师，还是只知道数钱看学分的主任？”
“又或是····”
“你那个欠债逃窜的爸爸？”
“可恶~~为什么大家不在家里解决，跑到学校拉肚子····虽然我也是。”凭着记忆搜寻，张慕灵快速绕过走廊：“前面似乎有一间。”
“不良少女？”几名女生互相耳语着从张慕灵身边经过。
“那个领头的我认识，曾经在小学门口勒索···”
张慕灵顿了片刻，看到被几名路人偷偷围观的厕所。
“有麻烦。”张慕灵立在了原处。
按住叽咕作响的肚子，张慕灵最终忍不住奔了过去：“受够了~~”
“没错，你的那些传闻，是我们散播出去的。“齐敏得意的抬起头：“只要我乐意，不管是真是假，都能成为这所学校的话题。”
“好可怜呐~”再次抓起莫小安的头发，逼迫着那双眼睛：“被唯一的亲人抛弃了···”
“没有亲戚愿意收养，一直都赖在继母的家里吗？”齐敏抹出残忍的笑：“她是做什么养活你的？”
“过了今晚大概就全校皆知了，呐？”莫小安笼罩在欺凌的威压中，颤抖着咬紧牙齿。
“打扰了~”冒失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被占了，厕所还是能用···”
紧张的气氛霎时消除，厕所里的众人诧异地望着擅自闯进的张慕灵。
“诶···”
“小安？”张慕灵带着试探，确认被围住的莫小安。
莫小安回过神来，用尽全力推开齐敏，跄踉着奔出厕所。
“呃···”张慕灵伸出手想拉住莫小安，却察觉到背后刺人的目光，回头看去，被打搅的众人正死死盯着自己。
“我···还是换个地方。”
“请假？”高中部教室内，田静微皱眉头，抬头看向课桌前的白宸。
“彭泽的曾祖母住院了，听彭泽的口气似乎很严重。”白宸将手插进兜中：“报纸架又必须要换。”
“不会找别人吗？”田静继续整理书本。
“彭泽说你知道常去的那家文体店。”
“不只是我知道。”田静重新挑起眼皮：“慕灵。”
“什么事？”路过的张慕灵停下脚步，声音夹杂带着沮丧。
“怎么了？”白宸发觉了张慕灵的异常。
“没什么···”张慕灵深深地叹了口气：“初中的孩子好可怕。”
“初中生。”田静心不在焉地回答：“因为校园偶像用过的笔被摔了便绝交三个月的生物吗？”
“那是小学生，话说你也才高中一年吧。”
“半斤八两。”田静打断白宸的话，转向张慕灵：“还记得上次我带你去的那家文具店吗？”
“知道，在白莲路是吧？”
“本市有白莲路吗？”白宸接过话。
“···那就是莲花路。”张慕灵点了点头开始指方向：“如果面朝学校的话，先朝左走，过大概三四个路口再朝右拐。”
“三个还是四个？”
“我忘了。”张慕灵发现白宸的变暗的脸色，连忙补充：“不过亲自走的话我可以认出来，应该。”
“麻烦你放学后带白宸去。”
“喂，等下。”白宸按住田静的桌子：“我可不想绕全市旅游。”
“这是什么话？”张慕灵一脸不满。
“你的回答太不可靠了。”白宸回头顶嘴。
“不是很好吗？像白宸这样羸弱的男生应该多锻炼肌肉才对。”田静扶着眼镜，从座位上站起。
“竟然针对我吐槽···”
“我并非讨厌繁琐之事，类似于本该回到家中却不得不在大街上游荡，即使是你上次因病住院，我也没有抱怨地帮忙。”
“彭泽也真是的，不过是从小到大的校友而已，什么事情都跑来找我。”田静皱了下眉头继续诉苦：“啊，抱歉扯远了，如果执意让我带路的话，我很乐意。”
每个字眼都溢满了不耐烦···直接刺向内心了。
“一直以来麻烦你了。”白宸弯着腰道谢。
“不会。”
“所以这次···”
“怎样？”
“让张慕灵带路就可以了。”
田静满意地微微一笑：“谢谢。”
放学后的校门口，白宸与张慕灵一同走出。
看着推着自行车的张慕灵，白宸开口问道：“你从小到大都是凭感觉来认路吗？”
张慕灵略略地思考：“小时候发现自己辨别方向不如其他人···我试过把建筑树木之类的当做方向标志，不过走远了还是认不清。”
“后来我发现，与其一昧的寻找外在的标志物，还不如靠直觉来的方便。”
“像这样。”张慕灵边说边伸出左右手指向两边：“只要走过一次就能记住，很方便。”
“还真是省事的方法。”
“从出生起就带着的缺点，怎么改也改不掉，反正我已经努力了。”
“马虎的人生态度吗？”
“要学会选择性遗忘。”
“说白了就是没脑子。”
“又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啦，我讨厌被这种事情拘束。”似乎是为了摆脱身上的束缚，张慕灵耸了耸肩膀，悠闲地四处张望。
熟悉的背影落入视野，张慕灵正准备呼唤，却发现瘦弱女孩身后的尾随者。
“接下来转向那边？”白宸侧过脸询问，对上张慕灵严肃的表情。
“怎么了？”
“你看。”张慕灵扯过白宸，指向鬼鬼祟祟的身影：“是不是很奇怪。”
“嗯。”白宸判断着被跟随的人：“莫小安？”
“来。”张慕灵将自行车放置在一家超市停车处，拉住白宸的手跟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