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地,战斗结束。
确认瘴鬼被除掉后,三人纷纷喘了几口气。
战斗看似结束很快,颇为轻松,实则相当凶险,只要有一个人稍微跟不上,怪物就有反击的机会,若是致死一人,到时候另两人不一定是它的对手。说不定就有性命之危。
熊谷太玉弯腰把鬼彻捡起,藤原朔则甩了甩发麻的双臂,啧道:“这鬼玩意儿劲还真挺大,震的我手都要断了。”
鬼老六嘻嘻一笑:“你昨晚上干牛去了?身体被掏空了吧?”
“去你娘的,你来试试?”
说话间,三人走出烟尘弥漫满是狼藉的民居。
藤原朔不由道:“话说,这种玩意真挺厉害,我一个人多半搞不定,三原真是一个人干掉的?”
他所说的,是上次瘴鬼之事。
“你说呢?”,鬼老六咧咧嘴:“他现在啊,是一个人干我们三个人的活儿,不然将军会放心让他负责一片防区啊,以为将军跟你一样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藤原朔一瞪眼:“你娘的还不是跟我一样”
“别,我们不一样,我比你聪明点。”,鬼老六哼了声,另道:“不过三原是真的厉害,他前几天碰上这玩意,直接就秒杀了。哪像我们这么费劲。”
藤原朔看了眼熊谷太玉,颇为好奇的问:“熊谷,你说三原现在这么厉害,他究竟到哪个地步了?”
熊谷太玉略一思索:“他现在...算是半个世外之人吧。”
“世外之人?”
“嗯。你们也知道,我申国有天人感应第十一篇,并不逊色于那世外之人的修行之法。”,黑卫司顿了顿:“而如今,三原已然登堂入室。”
黑卫中,除了三个新加入的黑卫外,其余人都知道天人感应化外篇的存在。
而藤原朔和鬼老六已修习两年有余,进度缓慢。因此两人都是一惊:“什么?!他才修炼多久?应该不到一个月吧?!”
“二十三天”
闻言,两人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居然才二十三天?
“三原的天赋,仅我所见,实为惊艳绝绝。”,熊谷太玉叹了声:“不得不承认,我们与之相比,就有如土鸡瓦狗一般。”
闻言,一高一矮两大汉愣了几息,忽道:“这个...天赋这个东西,是上天决定的嘛,熊谷你不要想太多。”
众人皆知,熊谷太玉修炼天人感应已十年有余,仍是未能入门。而如今三原夏连十分之一的时间都没用到,却...
相信换谁都会想不通。
只是,这两人的安慰技巧却远不如他们的刀法,实在拙劣。
熊谷太玉心里笑笑,道:“好了,我想得通的,你们也需得这样想。申国这一百年来,出过不少惊才艳艳之辈,却无一能登堂入室。本来我以为此生无望,但见三原替我们迈出那一步,也算是心愿得偿。”
“这样就好。嘿嘿,反正我是不抱希望。”,鬼老六倒是光棍。
“怪不得三原这么厉害...”,藤原朔憨笑道:“如今他有世外之人的战力,却不受王朝铁律限制,倒是一把比我们还锋锐许多的好刀。必会深得陛下和将军器重。”
“注意,这已经叫宝刀了,镇国宝刀。不是你这种破铜烂铁。”,鬼老六纠正。
小巨人额头青筋跳动:“你他娘的...”
说话间,三人快步走出小巷,来到外面,一个巡逻小队连忙迎上来。正是之前发求援信号的小队。
“汇报情况”,熊谷太玉直接道。
那三十出头的小队长忙低下头:“禀大人,卑职是丙六区第一巡逻小队的队长,之前我们在这条街上巡逻,遇到一名慌忙逃出的民女,她声称遇到了怪物,我们确认无误后,便发送了求援信号。”
“不错,很及时。”
熊谷太玉目光转到最后面的千沢直子身上:“民女就是她?”
“是”
“过来”
直子连忙走近,隐有希翼的问:“大人,请问怪、怪物死了吗...?”
看着眼前惊魂未定的女子,熊谷太玉微一点头:“死了。你叫什么名字?刚才发生了什么?”
女人松了口气,忙道:“禀大人,民女叫千沢直子。刚才...”
“等等”,熊谷太玉仔细打量着眼前只穿着一件单薄素衣的女人:“你叫千沢直子?”
“嗯...”
“你父亲可是千沢中诚?”
“是...”
再看此女侧脸还有一道淡淡的疤痕,熊谷太玉顿时确认她的身份。跟着解下身后的斗篷,将之扔过去:“披着,别着凉。”
直子下意识接住斗篷,微微一愣:“谢大人,民女还不冷...”
“披着”
黑卫司的话中带着不容置疑,直子不敢违抗,只好将斗篷披在身后。
斗篷对直子而言更显宽大,毫不费力便把她全身遮住。
接着,千沢直子尽可能清晰快速的把事情说清楚。于是熊谷太玉又叫人给她找来一双鞋,然后跟着去了她家。
带着丝丝希翼跑回家,看着被撞烂的大门,以及旁边不成人样的干尸,直子一个踉跄,眼泪顿时不断涌出来。
但她却紧咬着牙没有出声,跌跌撞撞跑进她父亲的房间,借着微弱的月光,发现一具破烂不堪的干尸,顿时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
唯一的希望也断绝,女人伏在尸体前,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
之后,事情也大致调查清楚。
这次瘴鬼附身的是隔壁井岛家的大儿子,杀死其一家人后,才闯入千沢家。当这怪物杀死千沢昌英并撞破大门时,直子已消失在它视野。于是它便择近行动,将住在周围的平民统统杀死。
粗略统计,有一百一十余人因这瘴鬼而死。
不大不小的损失。
善后的工作,交由底下人处理后,三个黑卫继续在城中巡视。
临上马前,熊谷太玉略一犹豫,吩咐一名小队长道:“将那位姑娘送到将军别府好生安置,等明早三原大人回去后,将此事告知于他。”
......
王夏得知直子父兄死亡的消息已是早上。
昨晚他先是截住一只瘴鬼,但后面那只还是附在一名少年人身上,杀死了他的父母。
将两只瘴鬼解决后,王夏正打算驰援南城,但路赶到一半,就发现那瘴鬼的气息消失了。
知道瘴鬼已被其他黑卫解决,他松了口气,便又掉头回来继续巡逻。
可怎么也没想到,昨晚在南城出现的瘴鬼,居然会波及到千沢一家。
回到城主府附院,王夏得知此事后,就第一时间去看了千沢直子。
当时,这个年轻女人一声不吭,眼眶却哭的红肿,就呆坐在客房的床榻上,双目失神。
看她这样,王夏的心没来由的一痛,张了下嘴想安慰,却不知怎么开头。
深重的伤,只能用时间抚平。
他一个外人,安慰的话又能有什么用...
但要让他一句话不说,却是做不到。
于是,默然站了几分钟后,王夏轻声道:“你就先在这住下,有什么需要直接说,不必客气。”
直子不知听到没有,又似点头又似条件反射似的应了声:“嗯...”
对此,王夏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手足无措的沉默两息:“你好好休息,我再来看你。”
“嗯...”
痛失亲人后,这个一向坚强的女人,竟会变成这副模样。
心中轻轻叹气,王夏转身出了房间,嘱咐门口的女侍:“好生看护,不要怠慢。”
女侍恭顺点头:“是...”
回到屋里后,王夏心头五味杂陈,也是默默躺了好一会,才强迫自己睡下。
再醒来时已是中午,女侍正在厨房准备午饭。王夏来到门口问道:“她怎么样?”
“禀大人,那位姑娘刚刚睡下。”
睡着了吗。
王夏暗松口气:“她吃过东西没?”
“未曾,只喝了半杯水。”
“那...多准备一份午饭,丰盛些。”
“奴婢明白”
下午五点左右,女侍赶来告诉正沐浴换衣的王夏,说是千沢直子已经醒了。
......
陌生的房间,典雅,大气,一尘不染。
直子揉了揉泛红的双眼,无声的叹了口气,目光呆滞,不知看向何处。
昨晚发生的事,就好像做梦一样。
可是,做梦都不会想到,会有怪物突然闯进来,把父亲和兄长杀死。
就连周围的街坊领居也都...
两个至亲之人突然离去,直子猝不及防之下还毫无实感,只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被生生挖去一团,空洞洞的。
如果只是自己做的一个噩梦就好了,等回到家,又能看到父亲和兄长那熟悉的脸,父亲会故意板着脸责怪:“你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出门也不跟我们说一声,真让人不省心。”
她多希望是这样。
但理智告诉她,父兄已经不在人世...
再也...见不到。
想起昨晚情景,女人眼眸里不由溢出泪花。
父亲和兄长,无疑是相当疼爱直子的。
好吃的东西,漂亮的衣裳,他们都会习惯的给直子留着。
记得就在去年,直子瞧见一个外地来的妇人穿着件碎花深蓝窄裙,不由说了句这衣服的布料真好看。
结果第二天兄长就请了假,跑到一百里外的径野城买了两匹一模一样的布料,直到第二天深夜才满脸疲惫的赶回来。
对此,父亲自然把这蠢儿子臭骂一通,但眼底却还是欣慰的。
父兄对直子的好,她一直都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