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一人能生还!
年轻男人下意识深呼吸,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精神都有些恍惚。
简直在做梦!
弘海大师重重叹息一声:“施主,快走罢!”
王夏的手不由握紧,仰头望着眼前如山一般巨大的伽荼罗大阵:“大师,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贫僧,别无它法。”
“哪怕只有一丝可能。”,年轻人神色决绝。
如果用他一个人的命,换这关元城十万生灵。
悬空寺的高僧痛苦的轻轻摇头:“无一丝可能。施主,快走吧。”
王夏突然一拳打在身前的光墙上。光罩纹丝未动,手上溢出鲜血。
这是年轻男人头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弱小无能。
大势面前,就如螳臂当车!
就在这时,一枚普普通通的佛珠无声漂浮而起,悬在王夏身前。
王夏一怔:“大师,这是...”
“贫僧与施主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实乃忘年之交。”,弘海大师脸露遗憾:“贫僧亦知施主心意。若有幸能收施主为徒,贫僧当乐意之至。然,时也命也,时也命也...”
“这粒佛珠,乃贫僧信物。若施主来日前往悬空寺,见珠如吾。”
明白大师的意思,年轻男人全身一震:“大师不走吗?”
“贫僧多争取一刻,逃出去的生灵便多一个。”
这位悬空寺的高僧,准备用命来争取时间!
心脏狠狠一抽,如同被无形的手大力抓拽,王夏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过了几息,他用微微颤抖的手,缓缓将悬浮空中的珠子抓在手里。
弘海大师轻轻叹息:“施主口中那天下大同、明主共治的世界,令贫僧心向往之。可惜贫僧命数已尽,无法见到。若有来生,愿与施主在那样的世界相遇。”
王夏攥紧拳头。
“施主,快走罢!”
男人突然跪下,对着弘海拜下,额头“砰”的磕在地板上。
悬空寺的大师眼有不忍,复催道:“施主,走罢!”
王夏缓缓站起,看着盘坐不动的高僧。知道这是最后一面,临别前想要说点什么,可喉咙像是被铁块卡住,怎么也张不开口。双腿也仿佛凝固,怎么也动不起来。
“施主,走罢!”
像是用了所有力气,王夏终于迈出一步。
“施主,走罢!”
男人眼眶发红,咬着牙迈出第二步,第三步...
“施主,走罢!”
仿佛拼尽全力,王夏终于跑了起来。
“施主,走罢!”
王夏加速猛冲。
“施主,走罢...!”
待那年轻人跑远,弘海大师徐徐吐出一口浊气,面上无悲无喜,闭上双目,一丝晶莹自眼角闪过。
三原施主,真希望亲眼看见你所说的那个天下共治,民主和谐的世界。
若能当你的师傅,贫僧又是何等的三生有幸。
可惜。
这便是贫僧的命。
...
王夏一路狂奔,脑海嗡嗡作响,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拼命的跑!似乎只要跑起来,就能逃避任何不愿面对的东西。
直到奔出三四里,他忽然停下,转身望着远处那小山般的金色光罩,恍惚几息,抹了一把眼角泪水,转身再度奔跑。
北田宏通说过,如果要离开,一定要去见他一面。
这关系到自己的性命。
自己的性命,是弘海大师用命换来的,决不能轻易丢掉。
王夏一转方向,向将军府而去。
此时的将军府灯火通明,传令兵不停进出,争分夺秒,紧迫至极。北田宏通面色沉着,飞快下达各种军令。
就在一刻钟前,他脑海忽然响起弘海大师的声音。
关元城将在半个时辰后告破!届时方圆数十里,将无一人生还!
面对这震骇无比的晴天霹雳,大将军当机立断,下令北田军进入最紧急状态,所有城门大开,将城内平民从东西南各大城门赶出,而北田军则在北边城门外集结。
眼下关元城必破,大厦将倾。哪怕是这位戎马一生战功卓著的北田军最高统帅,也无能为力!
此时集结军队,无非是想趁稲坂军没有反应过来,夜袭军营,将之狠狠咬上一口!
困兽之斗!
又一道军令下达,待传令近卫领命而去,北田宏通痛苦的闭上眼。
没想到!关元城还是破了!
这所谓的大势,难道真的碾压而来了?
不甘心!不甘心呐!
“三原大人!”
门口侍卫的声音未落,一黑衣年轻人从大门外直接进来,略行一礼:“将军。”
大将军早有所料,面色冷静的点一下头:“三原,如今便是那事不可为之时,事不宜迟,你马上离开关元城。”
“是。”
北田宏通从案桌下拿出一个密封完好的牛皮信封,略一迟疑:“具体事宜,都在这里。”
王夏将信封接过,揣入怀里。
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年轻人,大将军沉吟几息,似乎有话要说。但最后,只喟然一叹:“三原,去吧。”
“将军保重。”
如今时间紧迫,容不得半点墨迹。王夏再行一礼,转身便走。
出了殿门,王夏不再绕路,直接翻墙而过,向自己的住处赶去。
要他不管直子,绝对做不到。
王夏赶到别院时,一袭黑裙的直子正站在走廊的一根柱子旁,观望着大门外北田军调动而打起的火把。
而别院内的其他人,已混入平民百姓中向城外涌去。
看到直子,王夏松了口气,飞快几步到她身边:“准备一下,马上离开。”
女人一怔。
“再有两刻,关元城将无人生还。”,王夏补道。
千沢直子愣住,小嘴张了张,几秒后才出声:“那...这么多人,怎、怎么办...?”
王夏沉默一息:“会死。”
女人如遭雷击。
“跟着我。”,王夏抓住直子手腕就走,女人恍惚的任由他拉着。
记得那架飞机就存放在别院那间最大的库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