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训232年,护国公之女姜九歌出游而归,性情大变,同年南训国国师妖言惑众,说其是妖狐转世,将来注定魅惑朝堂,引得皇帝侧目,借机打压姜家,护国公为保么女,自削兵权,将其关入姜府琳琅阁,自此姜九歌被禁足四年零三个月。
四年后,姜府。
曲径通幽处,有一座琳琅小院,院内假山奇石,石桥流水,迷雾萦绕,宛若仙境。
“这都来了第四个年头了,这种日子何时才是个头……”
旁边的婢女与之一道站立,听完感慨,劝说道:“小姐,您就别再说这种话了,不然被老爷听到,会更加冷落对待您的!”
“怕什么,反正老头子这么对我不是一天两天了!”说话之人,正是当今护国公姜敖之女,九歌。
“小姐您怎么就那么犟呀,以前您很听老爷话的,您要是跟以前一样,老爷肯定会心软的!”
婢女名叫冬菱,自从四年前,小姐陪同老爷一同外出狩猎回来之后,不知怎的,性情大变。
原本老爷九位子嗣里,只有这么一位女儿,自幼生的面容姣好,身段标致,对待自家小姐最是宠爱有加。
“你懂什么,我这不是犟……”九歌一脸无奈,“不说也罢!在这个没有网络,没有手机,没有夜生活的破地方,我是生不如死啊!最重要的是,我现在还男不男女不女的,想泡妞也不行,天啊!让我去死……!”
四年前一觉醒来,她从时间的另一头来到了这一头,还从男身变成了女身,对于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以及来到这里又为什么会被关起来,她更是一头雾水。
“小姐您小声点,今日老爷会来瞧您的,您这样,待会见了老爷,怕是会惹老爷又生气的。”婢女冬菱吓得不轻,生怕小姐又犯病了。
捏了颗葡萄,随意的将葡萄皮吐到池子里,引起了水里的鱼儿争相夺食,她毫不在意道:“他生气?我都被他关了四年了,该生气的人是我才对!”
“咳咳!”
九歌气极了,丝毫没注意婢女冬菱拼命的使眼色。
“哼!”
她听闻父亲冷哼,暗道一声,坏了!怎地老头子来了也不提前知会一声!这个老顽固,每次来都要数落上一两个时辰才罢休,我可怜的耳朵啊,都快被他磨出来茧子了!
虽说心里鄙视,但她嘴上却像是抹了蜂蜜,道:“哎呦!爹您来了啊!“
“你放才说那番话,我还以为你不认我这个爹了呢!”
今日自家老头子一来,就一副谁欠他钱的样子,按以往的经验来看,准是又在朝中受了气,回家拿自己撒气来了。
“啊?我说什么了……”
这几年,姜敖刻意冷落九歌,一是迫于朝堂压力,不得已为之;二是她确实像变了个人似的,起初说些他们听不懂的词,后来更是无故发脾气,府上也请过神婆,皆说是被山里的东西附了魂了,后又施法驱邪,却没半点作用,反被赶了出去。
不过近几月里,她似乎好了许多,如今过去四年,他也自削了兵权,姜家早就不能与昔日相提并论了,也该寻个借口,放她出来了。
此刻见她又装迷糊,也不与其计较,说道:“近日为父听得你病情好转,今天这才专程来看看你。”
“嗯,好多了!以前的事也想起好多来了,多谢爹关心。”她识趣的道。
姜敖坐下,见九歌乖巧,脸色也缓和不少,道:“那为父问你,你可知为何当初我将你关在琳琅阁?”
九歌试探地道:“因为女儿那次陪您狩猎回来,得了魔症?”
姜敖点头,虽说只答对了一半,不过也说明她恢复了许多,对于国师妖言惑众,以及他自削兵权的事,介于当初九歌疯疯癫癫的状态,又加上平日只有一个婢女与她接近,他自然是没有告知,而她也无从得知的。
“不错,我再问你!你说的另个世界,是哪里?可在我南训国疆域?”
若是搁到以前,她说不定就会如实回答了,但眼前若是她讲出了真话,也只会被当成魔症未消来看。
“女儿也记不清了,恍恍惚惚地像是梦里梦到的场景,如今清醒了,那些自然都不是真的了!”
姜敖这才是真真儿的满意,但仍尚有一丝存疑,问道:“当真?”
九歌眼神笃定,诚恳,哀怜,就差拧出水来了,道:“女儿怎么可能骗您呢!”
姜敖一时看不出破绽,似乎当初那个九歌又回来了,有些不忍道:“乖,爹只是担心你未完全好才多问了一句,这两日我会让宋太医再为你诊治,若是没什么问题,近期我便解除了琳琅阁的禁足令。”
解除禁足令?听得姜敖说要解除琳琅阁禁足令,她内心一阵狂喜,等了四年,终于等来了这一天,她如何不高兴。
“谢谢爹!我一定好好配合治疗……”
姜敖很是满意,又言语交代了冬菱一番,这才离去。
待得他走后,九歌才揉着胳膊,方才那一口一个爹爹,叫的她浑身膈应,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无奈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叹了口气,为了重获自由,这孙子还是得继续装下去啊~!
虽然解除禁足令只是逃出姜府的第一步,不过也值得高兴了,此时她得意忘了形,一阵窃笑,却是未注意哈喇子都流了出来。
“小姐您为何突然发笑啊?”
她得意道:“老头子马上就要解除咱们的禁足令了,你说是不是得高兴一下啊?”
“嗯!高兴!”冬菱一直都是可以进出琳琅小院的,只不过看到小姐如此高兴,忍不住也为自己的主子高兴罢了
“去!拿酒来,今天我们俩小酌怡情。”
“好嘞!奴婢这就去!”
……
望着冬菱走远,她似是有着心事,来到这里四年了,从当初的水土不服,到如今逐渐适应,以前她只想过若是回到了古代,做个富家公子,娶上几个漂亮媳妇,却未曾料及如今竟一语成譏,只不过如今却是从富家公子,变成了富家小姐。
“如今我等同于占着人家身子重新活了一遭,若是姜家的人知道我不是他们家小姐,说不定会继续关我一辈子,眼下这个秘密一定不能露出马脚,不然想从这里逃出去可就遥遥无期了。”
不时,冬菱便端了一壶果酒上来,拆掉封泥,酒香溢出来彻底勾出了她肚子里的酒虫。
听楼细雨别离时,此时外面却是下起了小雨,这细雨配佳酿,也是一番滋味。
“唉……好酒!真是好酒啊!”
依靠在阁楼之边,九歌目眼神离。
……
琳琅阁紧挨着姜府的后花园,姜家乃是当朝名门望族,这府内的装潢和规模也是一等一的上品,姜府后花园的景色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
这时一位身着紫色直襟长袍的男子,听闻不远处有着声声哀叹,便一路顺着声音寻了过来。
原是九歌此时贪杯喝多了,抱着冬菱,发出的叹息。
“你这小丫头倒是忠心耿耿,跟了我几年,任劳任怨,你主子我无权无势,又不受宠,害的你被其他下人一道嬉笑冷落,你可曾怨过?”
婢女冬菱一脸认真,道:“能侍奉您是冬菱的福气,何来怨气一说呀,若不是小姐当年在外收留冬菱,奴婢如今可能早就流落街头饿死了。”
与这个小丫头相处了四年,自己还年长了她两岁,这几年反而是她处处维护自己,事事开解安慰,对于她的身世,九歌自然也是知晓的,当初因得她一句话,冬菱才被带回姜府做了个婢女,起码不用再忍冻挨饿。
“唉,你我主仆二人都是无家可归的苦命人啊!”
冬菱眨着眼睛,道:“小姐怎的这么说呀?姜府就是你的家,也是冬菱的家呀。”
九歌翻了白眼,道了两句罢了,便又自顾自的喝酒。
“人生几何,对酒当歌;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而此时,方才那位男子终于循着声,找到了来处。
“好诗!”
那人心想,护国公府上也会金屋藏娇,莫非是姜敖那个疯掉的女儿?如今一见,却不曾觉得是疯掉的样子。
九歌一早就注意到了他。
“楼下何人?”
那人道:“在下方才听到有人哀叹,便循着声音来到此处,若是打扰到姑娘,还请莫怪。“
方才她借着景,随口念了几句,没成想被此人听了去,便起了驱赶之意。
“既然知道打扰了,那还不快走?”
那人站住,眉眼从容,抬起头来,道:“姑娘如此的雅兴,又有美酒作陪,不邀在下上去?”
九歌起身,脚踩着窗,仔细打量了一番,心道,这人哪来的,怎的还赖上了!
“你想泡我?”
那人倒是愣了一愣,大概理解了‘泡’的含义,道:“姑娘误会在下了,只是见得姑娘所念诗词荡气回肠,在下倒是第一次听闻,很是佩服,特想向姑娘讨教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