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把他们支走，是要说和张婕有关的事吗？”
叶语青靠在病床上，问道。
敢情刚才秦医生只是想让瑶瑶和言星出去而已，差点以为她真要来脱自己衣服。
姑且算是歪打正着，正好帮她支走了其他人。
“是的，不过我希望你能做好心理准备。”
“……嗯”
叶语青郑重地点了点头。
自己大概能够猜到秦医生会说些什么了。既然是有关张婕的事，联系到那个白色空间里的事，张婕应该已经……
只是，自己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小小的期待，希望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自己实际上救出了张婕，自己只是因为太累了昏睡过去了而已。
然而秦医生却迟迟没有说话，像是在斟酌着用词。
“……”
而叶语青也是静静地等着秦医生，手里紧紧攥着被单。
自己希望能从秦医生口中听到那个否定自己所想结果的话语——
终于，秦医生开口了：“张婕她……已经确认死亡了。”
她所述说的，偏偏正是自己最不愿去承认的事实。
“这里是我们找到她时的照片。”
秦医生从白大褂的口袋中掏出了一张照片——
上面的张婕浑身是血，正安静地躺在一块石头上，当时正值清晨，朝阳的光辉透过东见山的薄雾洒在她那挂着笑容的脸上。
如果没有人说的话，应该没人会觉得这样的她已经死了吧。
“死因是——”
“……”
一时之间，叶语青只感觉胸闷得说不出话，好不容易恢复了点的身体也像是变回到了一开始醒过来时一样的疲惫。
努力了这么久却换来了这么一个结果，无论是谁，都会没法接受的吧。
这么一想，或许自己和张婕的最后一面，或许才是自己做的一个梦而已，其实她早就——
“不对……秦医生，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为什么我还活着？我应该在山洞里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才对。”
没记错的话，自己应该在山洞里的时候就被黑卡蒂杀了才对，然而此时此刻自己却待在这个病房里，身体上也没有留下任何伤口。
唯一奇怪的地方，也就是身体那异常的脱力感，说的不准确点，就像是身体被掏空了。
秦医生想了一会儿，像是很困惑地道：“我是从张婕的口中得知你死了，毕竟她是不会骗人的对吧？”
“你们和她见过面了？”
“……没错。但是后来她逃走了，而我们发现她的遗体，也是在那之后。”
一个个消息让叶语青有些头大，在自己死后，张婕究竟是遭遇了什么事……
“啊……”
——因为是人类，所以说谎是必要的——这种事，我现在已经能够理解了。
突然地，想起了张婕在白色空间对自己所说的话。
张婕不敢再接近人类的原因……恐怕是因为黑卡蒂和她说了曙光的事。不过归根结底，还是叶语青没有告诉她这些事的问题。
“觉得困扰是很正常的，我现在也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秦医生揉了揉皱着的眉头，脸上的表情一点也没放松。
“我们是在破庙的废墟里找到的你，而听你说的，你应该是在山洞里遇袭的。”秦医生说着拿出了另外一张照片。
叶语青接过秦医生手中的相片，仔细一看——
照片上面是张婕先前呆过的破庙残骸，大概是在原先庙门的位置前面，有着一块完整的空地，那上面躺着的是抱着刀的自己。
“……”
自己的确如奇迹之间里那个红发女子所说，起死回生了。
看样子，阎王送自己的这把刀，是这些事情的关键。它先前吸收了张婕的灵力，很可能和红发女子说的“回收”有关系，可是阎王把刀扔给她的时候，她的态度也很奇怪。
当时因为张婕的事情慌了手脚，但是现在想起来，叶语青很是后悔先前的举动。
自己对那片空间知之甚少，早知道当时就该和叶韵好好聊聊，她一定对奇迹之间的事情知道些什么。
然而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叶语青苦恼地皱起了眉头。
“总之——”秦医生说着，走了过来，拆开两根真X棒，一只自己叼着，另一只塞到了叶语青嘴里，“来根糖冷静一下，在情报不足的情况下，想不通的事情就搁置。”
“！”
糖一入口，叶语青眼睛一亮。
糖果在嘴里化开，甜甜的味道刺激着她的味蕾，比起前世吃过的真X棒，秦医生给她的这个有着独特的感觉，明明只是个糖球，却有着水果本身的清香。
这该死的糖球竟如此的好吃！
“上瘾了吧？”似乎是对叶语青欲求不满的表情很满意，秦医生又从口袋里拿出来了几根真X棒，“这可是我的珍藏，要不要再来几根？”
“你当我小孩吗！”
叶语青吐槽道。
不过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身体还是挺诚实的。
“再来根芒果味的……”
——叶语青向秦医生又要了一根。
话说自己前世有这么喜欢糖吗？
“最后还有一件事。”
秦医生重新变得严肃了起来，仿佛之前那个用糖果拐骗无知少女的人不是她一样。
“还有什么。”
“关于你身体的事。我们把你回收回来的时候，你的整个身体机能都是停止的状态，连心脏都没有跳动，但是你的大脑却还在运作。”秦医生敲了敲叶语青床边监测用的仪器，接着说道：“而且我们在带回来的张婕遗体上，也发现了一样的现象。”
“什么意思？”
“大概就是你确实是非常接近于‘死亡’这个状态了，然而你却在刚才醒了过来，这种情况我只能说是奇迹了吧。”
“奇迹……吗？”
听到那个对自己来说并不是代表希望的词语，叶语青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秦医生摇了摇头，“她的大脑在你醒过来的同时就不明原因地死亡了。”
“……”
还是什么都没有改变……
想到自己这个离奇的遭遇，多半是红发女子说的“奇迹”了，而那个所谓的“回收”也的的确确结束了张婕的生命。
“看你的样子……是发生了什么吗？”
秦医生并没有漏看叶语青的表情，问道。
之后叶语青如实地和秦医生说了自己在那片白色空间里发生的事情。
“竟然会有这种事……”
秦医生陷入了沉思。
“秦医生你相信我说的话？”
老实说叶语青自己都觉得这个发展有点过于异常了，即使是在这个充满着超能力的世界里，这种事情似乎也太魔幻了。
“虽然很难相信……但如果真的如你所说，就能解释你突然醒，不对，复活的事了。我会尽力去查清楚红发女子的来历，当然，也包括她说的‘回收’灵是怎么回事。今天就先这样吧。”
“嗯，拜托你了！”
如果秦医生能够查清楚那个红发女子的来历，或许自己能够从她那里夺回张婕也说不定。
数分钟后，秦医生把叶言星和楚昕瑶叫了进来。
“刚做完检查了，只是劳累过度，多睡几天就好了。”
秦医生装作给叶语青刚做完身体检查的样子说道，叶语青和秦医生刚才已经说好了，先隐瞒关于白色空间的事。
一方面是叶语青不想让叶言星担心，另一方面，也有考虑到瑶瑶的身份在。
“大概再住个几天应该就可以回去了。”
秦医生留下这句话，便急匆匆地离开了，估计是去调查红发女子的事情了吧。
现在病房里，只剩下叶语青、叶言星和楚昕瑶三人。
“……”
叶语青不小心和楚昕瑶的眼神对上了。
看着她一如既往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叶语青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自己在东见山上已经深刻地认识到了瑶瑶对灵的执念，而自己又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她的面前，阻挡她复仇的脚步。
两个人就那么傻傻地互相看了许久，然后——
“姐你色眯眯地盯着瑶瑶姐在看些什么啊！”
叶言星有些不悦地横挡在了叶语青和楚昕瑶之间。
“没有色眯眯地盯着！”
叶语青反驳道。
妹妹的行为多少缓和了一下尴尬的气氛，叶语青慌忙地把视线错开了。
“没事就好。我睡了，不舒服的话叫我。”
而楚昕瑶也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躺在了一根绳子上。
“瑶瑶？？”
叶语青此刻一脸的黑人问号。
刚才瑶瑶是说了她要睡了吧，但是睡在绳子是个什么鬼啊！你是小龙女吗！
看着楚昕瑶稳稳当当地在绳子上躺着，叶语青感觉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再一次被刷新了。
“不舒服了吗？”
楚昕瑶才刚合上眼，听到叶语青的话马上偏过头来问道。
“没事，没事，你睡吧……”
一看到楚昕瑶的脸，再想到自己没有那个资格去对别人的生活习惯说些什么，叶语青就把涌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好。”
然后楚昕瑶便闭上了眼，很快就睡着了，在绳子上一动不动。
话说不管是瑶瑶家里还是自己家里，瑶瑶都是睡的床才对啊，怎么在这里就睡绳子了呢……
“姐。”
叶言星轻轻唤了一声叶语青。
“我在哦。”
叶语青温柔地回应道，立刻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妹妹。
现在的她，眼圈很红，脸色也不是很好，一定是没睡好。
至于理由，想必也不用多说了。
之前自己那个半死不活的样子，言星肯定非常担心吧，毕竟是秦医生都没法断言的状态。
自己这个时候，对她能说些什么，自己心里也已经很清楚了——
“言星，我遵守约定活着回来了哦。”
叶语青费力地举起那只和叶言星在曙光立下约定的手，笑着道。
——只要活着，就一定还有人在等着你。
阎王和自己说的话，是这个意思吗？
不明白。
但是并不坏。
“——！”
叶言星呆了一下，之后——
“嗯！”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同样地举起手，满脸泪水地回应道：“欢迎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