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琼雪猛然侧头,那一瞬间她以为是徐木被夺舍了,可她看着徐木的眼睛,眼神还是那般清明,依旧还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
“他……已经死了,没必要再杀他了。”
张琼雪有些听不懂这句话,但她用剑的手还是收住了。
“我知道了,你可以放手了。”
徐木这才反应过来,闪电般地收回了手,他刚刚下意识地去拦住她,没有管那么多,直接就抓住了张琼雪的手。
其实那并不是一双多么柔软的手,手指虽然修长,但是上面都是多年练剑的老茧,摸起来和男人没什么区别。
徐木有些遗憾,演义小说里总是把女孩的手写得多么的柔软,摸起来是多么的让人放不下,可是真的到了现实,女修的手其实与男人没什么区别。
这想法也只是在他脑海闪过一瞬,定下神来,说道:“抱歉,你现在还能跑吗?”
虽然还有时间,但是邱鹏体内怨魂估计很快就会爆发,他不知道张琼雪还有没有体力跑。
刚刚邱鹏以为他们谈了很长时间,但那段时间不过是一瞬,他当年也以为自己在那片黑暗中走过了数十年,却不知道那里连时间都停止了流动。
张琼雪看看倒在地上的邱鹏,还有周身不断影响她的怨魂,她明白徐木想要说什么。
“应该还能勉强跑。”张琼雪拄着剑,拉住徐木左臂的衣衫,说道:“可能会慢点,如果你怕有危险,可以自己先走。”
“可以了,能走就行。”徐木重新抓住张琼雪的手,右手接过她手上的墨雪,也不管方向,向着屋外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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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徐木两手抓着膝盖,弯着腰不断地喘着粗气,他没什么真气支撑,完全是靠自己的体力跑到了村外。
他的身后,村中像是被血染红了一样,整个村落笼罩在一种淡淡的血红之下。
张琼雪显得有些平静,她看着被红光笼罩的村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不知道徐木究竟是怎么活过来的,但是有一个女孩注定回不来了,她永远倒在了那个村子的路边。
张琼雪的身上重新有着黑雾浮现,那些黑雾从她的体内散发开来,溶进了周身的空气中,她身上还有些没来得及治愈的伤口,原本她是不想再用这道血功的,奈何身体太过虚弱,已经不能再失血了。
徐木抬头看向前方的张琼雪,他透过黑雾看着女孩的眼睛,那双眼中没有死里逃生的喜悦,只有一种不知名的忧伤。
他似乎明白了,每个宗门弟子历练,都是有同门陪同,就像他和段坍,徐木想起了那个倒在福宁村路边那个不认识的女孩,那应该是张琼雪的同门。
“你不杀我吗?”张琼雪突然开口了。
修魔功是事实,也许现在他们是朋友,但她迟早会与徐木为敌。
“我相信一个愿意救我命的人。”徐木看着张琼雪的眼睛,说道:“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女孩转过头来看着徐木,嘴唇微微动着,想要说些什么。
“谢谢。”
许久的沉默后,她还是只说出了这两个字。
张琼雪视线上移,目光与徐木的眼神交汇,说道:“你知道你为什么没闯过炼心塔九层?”
徐木有些反应不过来,为什么她现在要说这个?
“你看淡的是死,却不是生。”张琼雪重新看向了村中,“你在救我的时候,都没想过让自己活着。”
徐木还准备说什么,可是张琼雪看着那发着红光的村子,似乎已经不想听他说话。
天上传来了阵阵的惊雷,春雨伴随着雷声终于下了下来,这是今年的第一场春雨。
黑雾伴随着倾盆的春雨,终于从女孩身上散完了,张琼雪重新转过头来,对着徐木说道:“你可以过来一下吗?”
虽然下着大雨,但是女孩那流淌的黑发,随着雨水摆动的黑衣,还有她站立的身子都非常优美,让徐木怀疑这是否真的是一个修魔功的女孩。
“怎么了?”徐木犹豫着靠近这个女孩,不知道她究竟想干什么。
就在徐木走到了她手臂能伸到的地方时,张琼雪抓住徐木的衣领,轻轻靠在了徐木的身上。
“我脱力了,不想倒得太难看。”
在徐木反应过来的时候,张琼雪就已经昏了过去,这个女孩受伤太重,魔功可以恢复她的伤口,却不能恢复她的精神。
虽然张琼雪昏了过去,但徐木还是有些手无足措。女孩温软的身体身体靠在他的身上,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
也许那些演义小说里说的是对的,女孩的手虽然并不柔软,但她的身体却如小说里写得一样,温软如羊脂,让人放不下手。
“我……是不是来得有些不是时候?”段坍的声音从一旁的林间传来。
这家伙直直被黑衣人绕到了白岭的侧岭,看到了村中的蛊阵后向着这里疯跑,结果刚赶到这里就看见了这一幕。
徐木看着段坍苦笑了一下,说道:“不,你来得正是时候。”
“啊?”
“你过来。”徐木扶着张琼雪,向段坍招了招手。
“额……怎么了?”段坍没有多想,顺着徐木的手走了过去。
“我也脱力了,让我也晕一晕。”徐木扶着张琼雪,就像刚才张琼雪一样,倒在了段坍身上。
段坍一时间没能稳住重心,身子向后仰去,一男一女把他当做肉垫,倒在了地上。
春雨倾盆而下,段坍就这样倒在了混着雨水的泥泞中。
“我太难了。”
白岭的山上,只剩下段坍哀怨的叹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