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木头脑有些昏沉,身上的剧痛不断在刺激他的神经,可他觉得自己快要散架,根本动不了。
他总算睁开了眼睛,看见幽暗的冰谷中有一束光,像是一盏昏黄的烛灯。
然后,他看见那光芒照出一道修长的身影,延伸到他的身边。
“总算醒了?”女孩的声音让徐木有些耳熟,声音清澈悦耳,给他一种安心的感觉。
徐木转过头去,张琼雪正靠在冰谷的冰墙上,依旧是那身黑袍,长发披在肩上,给他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呃……好巧。”
“每次遇难都能遇见你,确实很巧。”。
徐木苦笑了一下,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没多久,从我捡到你算起,大概半时辰。时间久了,我就把你扔这了。”
也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但在这危险的秘境中还愿意救他,这就已经是大恩大德了。
徐木旁边有着一道流水,在这冰谷中流淌着,他看向后方,水流过的入口已经很小了。
“因为撞击的原因,这里冰川在不断的变化,之前把你冲过来的那个入口,现在已经被封上了。”张琼雪指着徐木看着的方向说道。
大概那道裂缝也是因为大陆撞击的原因,这里的冰川在不断地挤压,然后地形变化,才形成了那样一块大的冰谷。
冰山一角,冰川说到底还是一座巨大的冰山,冰川低下的地形无论怎样活动,上面都不会有多大的感觉,除非像先前那样,从上而下,裂开一座巨大的冰谷。
徐木渐渐适应了身上的疼痛,多亏了那些冲上来的冰刃,他还能借着冲击在空中减速。
身上刺中的那些冰刃在自己的体温下已经融化,也省了他疗伤的痛苦。
“我……能换件衣服吗?”他身上的白袍早已湿透,冰刃化作的水混着鲜血染在衣服上,一直穿着这件衣服确实不适合战斗。
张琼雪皱了皱眉,转过身去,说道:“你换吧。”
脱下上衣,那些冰刃虽然将他刮得浑身是血,但也仅仅是轻伤。
幸亏是他下落了很长一段距离,那些冰水才喷涌出来,这个距离还不足以结成有威力的冰刃。
对他伤害最大的,还是落下来的冲击。
冲上来的冰水虽然能让他减速,但这个高度,怎么减速都是会摔死。张琼雪说他被水冲了过来,应该是他落在了水里,才侥幸活了下来。
他包住身上的伤口,换好衣服,走到张琼雪身后。
张琼雪听到后面的动静,知道他换好了衣服,拿起地上发光的东西,说道:“能行动的话就走吧,冰川地形一直在变化,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出口。”
徐木这才注意到,那光源并不是烛灯,而是一件法器。
“多谢相救。”
张琼雪偏过头,瞟了他一眼,说道:“没什么,当时看见你被流水冲过来,还以为是什么宝物,就捞上来了。”
徐木被张琼雪这句话说得有些接不上话,他本来就不善言谈,没想到这个女孩也是个话题终结者。
心里正想着怎么再缓解一下这尴尬的气氛,徐木突然想起了之前在云玉山脉上,看见了山下紫烟阁的弟子。
他停下了跟随张琼雪的脚步,右手握住了刀柄。
这些宗门都比他要早上两三个时辰进入秘境,如果他们也在一直赶路,按路程来算,他是不可能遇见张琼雪的。
他看着张琼雪的背影,问道:“你的同门呢?”
张琼雪举着法器,步子也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看见徐木正握着腰间的刀。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知道徐木在怀疑她,说道:“我没有跟着他们。”
这句话徐木怎么也不会相信,秘境危险至极,都是十几名弟子结伴而行,张琼雪身为阁主千金,怎么可能会单独行动?
“我需要证据,证明你是张琼雪。”徐木握刀的手更紧了,他刚刚受了伤,本就是通灵初期的他,遇上谁都有危险。
张琼雪思考了一会,把手上的法器换到左手,右手拔出墨雪,横握在身前,如墨的黑雾从剑上散开,飘荡在她的周身。
那确实是张琼雪,只有徐木知道,张琼雪练过长生宗的血功,那道黑雾就是最好的证明。
徐木放下心来,放开刀柄,松了口气。
“你的疑心是不是太重了?”张琼雪也收起墨雪,重新向着前方走去,说道:“你以前经历过什么吗?”
“没什么,只是小心习惯了。”徐木打了个幌子,将话题转移到了别处:“你为什么也是一个人?”
这个问题回荡在冰谷很久,直到回音散去,走在前面的张琼雪还是没有回答。
徐木有些不解,难道这是他们宗门的战术?不能让外人知道?
他刚想说话,绕开这个话题,却听得前方张琼雪说了一句:“一个人就好。”
徐木笑了笑,说道:“这不是你这个年龄该说的话,这个年纪是你朋友最多的年纪,像你这样的人都应该有几个朋友,如果……”
可是话说道一半,徐木的声音渐渐变小,直至消失。
他忽然想起来,就在几个时辰前,徐木于肖德朴说过同样的话:一个人挺好。
而肖德朴也说了徐木刚刚说的话。
真的就像是轮回一样,孤独的人遇上孤独的人,然后用着谁都知道的道理安慰着对方。
徐木自嘲地笑了笑,突然觉得有些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