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原的石阵中,星辰早已离开了阵法的位置,可原本失去光芒的星阵重新亮起,在女孩几乎冰冷的身体下微微闪烁。
徐木已经习惯了这种不断转换的空间,虽然轻微的眩晕感让他有些迷失方向,但冰原上凛冽的寒风和极夜的星空还是清楚地告诉了他所处的位置。
女孩带着浑身的污血,躺在石阵的中央,徐木有些微微的呆滞,因为女孩躺在地上的身影太过凄美,像是黑幕下的一幅水墨画。
第一眼看去,徐木隐约能看见石阵中躺着一个女孩,那人脸上的脸皮几乎被整个的削了下来,直到徐木靠近,才通过女孩手边的墨雪认出了身份。
徐木半跪在张琼雪的身边,轻轻翻过女孩的身体,让她躺在地上。
手指在碰到张琼雪身体时,冰冷的体温真的让徐木以为她已经是个死人,但脖颈上微微传来脉搏的跳动的触感,让他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黑袍上的鲜血早已冻结,血水凝在衣服上,让衣服变得像铁板一样坚硬。
徐木放下手上的长刀,解开女孩外衣的腰带,在尽可能不碰到女孩身体的情况下揭开外衣,想看看她身上的伤势。
不知冰皇究竟怎么想的,明明让袁妤晗来救张琼雪会更加方便,虽然寒宫与紫烟阁不和,但在冰皇的威压下,袁妤晗大概也做不了什么小动作。
脱下女孩黑色的外衣后,藏在黑袍的右手露了出来,五根手指齐齐断掉,徐木环视四周,看到了中心旁边的指骨。
一种轻微的恶心感爬上徐木的喉咙,看来冰皇想的是对的,袁妤晗若是看到这幅场景,估计会当场恶心得吐出来。
张琼雪身上的伤口更是让他触目惊心,大概是仗着自己的血功,根本没顾虑过自己的身体,除了脸上几乎被划烂的脸皮,身上还有多处被贯穿的致命伤。
他这辈子都没碰过几个女孩,现在还真没那个胆子去碰张琼雪的身体,而且这么重的伤也不是他能治的。
徐木叹了口气,只能扶起地上的女孩,手上流出细微的真气,一点点浸入女孩的伤口。
就在徐木想着如何与张琼雪续命的时候,天空忽然变了,在冰原极东的方向,天空忽然泛出了白光。
那是日出时的景象,每天早晨,徐木都会在落霞峰的顶峰,伴随自己长刀上的汗水,看着胧山东方的日出。
八天的时间,徐木第一次看到天地变得光明,仅仅是初晨微弱的光芒,照耀在雪白大地上,映出了与黑夜完全不同的雪原。
第一缕阳光穿破了大地,照射到了石阵的巨石上。
光芒在石阵中反射,最终照到了石阵中央,覆盖女孩重伤的身体上,光芒映照下的伤口像是被水布擦去一样变得模糊。
女孩身上被贯穿的地方不断的修复,断掉的手指长出全新的骨骼,上面附带着粉嫩的血肉,变为一只干净洁白的玉手。
徐木曾在福宁村中意外拉过张琼雪的手,上面有着多年练剑的老茧,现在那些茧都消失了,像是出生婴儿的手一样,徐木竟然还不自觉地捏了捏,确实非常地柔软。
突然,徐木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做着如此下流的事情,脸上一红,连忙放开右手,撑着女孩肩膀的力一松,让张琼雪躺在了石阵的正中央。
太阳终于出来了,仿佛全世界的光芒都洒在了张琼雪身上,像是天宫下凡,带着仙光的仙子从天上飘落。
徐木忽然有了一种神圣的感觉,像是世界的终极,女孩安静的躺在世界的尽头,世界的一切都成为了她的点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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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原之外,在熙州北方冰原的边界,云玉山上,肖德朴还在和清虚道人坐着下棋,看上去颇为悠闲。
但二人的棋子迟迟不落,他们还是有些担心,毕竟那些月胧门的弟子们还在里面,也许就在他们下棋的时候,有一个弟子失去了性命。
所以就算他们再怎么闲,心里还是非常紧张,人闲的没事的时候就会想七想八,桌上的棋局早已变得不重要了。
北方昏暗的夕阳照在二人的脸上,让两人显得有些沧桑。
正准备落子的清虚道人忽然停住了,几乎与肖德朴同时在桌前站了起来,看向了白玉山的东方。
天上只有一个太阳,这是世界的法则,从未有人质疑过这件事情,从上古的神话,到现世的常识,世界上每个人都知道,太阳东升西落,在五六个时辰的黑夜后,太阳会重新从东方升起。
但现在,西方的太阳还未落下,东方却又重新升起了太阳,两个太阳同时出现在五州的北方,好像是世界末日,又好像是新世纪的开始。
“师叔……这是什么?”
眼前的景象已经超过了肖德朴的理解范围,万年来亘古不变的道理在这一刻被打破,他不知道该如何去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言出法随……这是一个覆盖天地的道术。”
清虚已经活了这么多年,还是比肖德朴老道一些,冷静分析下来,还是猜出了些什么。
“言出法随?莫非是青鸾族的大能?”
“不可能,青鸾族再强,那也只是渡幽巅峰,你觉得他们能做到这种境界?”清虚摸了摸胡子,说道:“就算是天境强者也做不到这样,三十年前熙州一年洪涝,凌帝如果能做到这样,也不至于让百姓那样受苦了。”
“那……究竟是什么?”
清虚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冰原,有些惊恐,但更多的是怀疑:
“好像这数千年中,从未有人能肯定,冰皇已经死了。”
“怎么可能。”肖德朴笑了笑,心里怎么都不觉得冰皇还活着,说道:“那她都活了上千年了,那不成老妖精了。”
可说着说着,肖德朴说不下去了,因为天上的太阳缓缓升起,紫气东来,与日出别无二致。
如果一个人真能做到如此,那她存活上千年,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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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玉山的山脚,一间不大的客栈里,男子没有像其他宗门长老一样飞奔出去观察奇景,只是坐在客栈中喝着清茶,一柄朴素的长剑斜靠在桌角,好像他不属于这个世界。
“果然还活着呀。”男子放下手中的茶杯,转头看向重新变得明亮的窗外,自言自语道:“看来,想达到她的境界,还需要些时日。”
“阁下,外面如此奇景,为何不去看看?”
男子周身的阴霾像是忽然散开,他又重新存在于这个世界,好像从一个原本不存在的地方回到了现实。
那人并不是客栈的小二,但还是继续说道:“喝茶有什么意思?来,小二,给我来两坛你们这里最好的酒!在加两盘牛肉!”
“好勒!”
所有的客人都出去了,想站在白玉山脉上去观察这一奇景,空荡荡的客栈只剩下这一桌的两人。
男子没有拒绝,语气显得有些温和:“再来两盘茴香豆。”
“好勒,这茴香豆就算送您的!”
小二的叫声远远从厨堂传来,原本空荡的客栈,忽然涌上了一丝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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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期中了呀兄弟们,该搞学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