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徐怡放下那具渐渐冰冷的尸体，慢慢站了起来。
“虞怀信，阳州周将军座下学徒。”虞怀信拱手行礼：“在这里见过圣女大人。”
“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徐怡背对着虞怀信，她不想让虞怀信看见她流血的七窍，虽然那被染红的白衣已经暴露了她重伤的事实。
“圣女放心。”虞怀信的表情依旧恭敬，他知道徐怡在担心什么，放下腰间的禅虚，低声说道：“君子不乘人之危，更何况还是女子。”
“对于你来说，究竟不想乘人之危，还是你觉得我还有活着的价值？”徐怡擦了擦自己的脸，转过身去。
“圣女大人不必自谦。”虞怀信低头鞠了一躬，说道：“无论如何算计，我都不是您的对手，这场仗，我已经输了。”
“你输了么？”圣女摇摇头：“不，你只是看起来输了。”
“至少现在看上去，寒宫已经大势已去，不是么？”虞怀信的眼神看向了远处，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在来寒宫之前，我曾调查过您。我在宁阳查阅了所有的案卷卷宗，甚至借用了江家在商会的关系。最后竟没有查到任何关于您的消息，就连你的名字都不曾查到。”
“那么问题来了。”虞怀信用扇子敲着脑袋，问道：“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能在通灵境的时候地位就凌驾于长生宗的长老之上呢？”
“我猜不到，在一个不知力量的棋子加入这场斗争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掌控不了这盘棋局。”
“那你又为什么要过来呢？”落在地上的剑飞回了徐怡的手中：“只是为了和我说一说你那毫无意义的调查？”
“不不不。”虞怀信微笑道，面对徐怡的杀意，虞怀信始终没有握剑的打算：“圣女大人，就像刚刚徐木所说的，人……有时候连自己都会欺骗。”
似乎是察觉到了话中的意图，徐怡猛地向身后看去，在那里，原本徐木倒下的尸体忽然不见，只剩下一滩血水留在地上。
“这也是另一个我不知道的事情……我找到了天机阁的刺客，但来的却是一位通灵境的刺客。”
“一种难以察觉的巧合，不是么？”虞怀信继续着他的演说：“如果月胧门让一个通灵境的徐木来寒宫，还可以说是让质子过来，那么……通灵境的圣女和天机刺客，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你这是在变相地夸赞自己吗？阳州朝廷不一样也只让你一个通灵境过来么？”徐怡带着血水的眼睛忽然变得深邃，她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
虞怀信的手忽然搭在了徐怡的肩上，低声说道：“圣女大人已经身受重伤，破除幻境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我师兄吧。”
一阵金光闪烁，暗处沈凡的手中幻化出道道法纹，世界像是镜子一样开始出现裂痕，裂痕越来越多，直到到达了一种临界，几人都是听到了一声叹气，蛛网一样的幻影渐渐消失，徐木的尸体重新出现在徐怡的身后。
“能破除森罗幻象……看来你的师兄不只是一个吃货。”徐怡的眼神渐渐暗了下来，现在的她确实不适合耗费神魂。
“他确实是一个吃货。”虞怀信笑了笑：“但他是一个有天赋的吃货。”
“圣女大人，真是巧啊。”在那幻象消失的时候，一个年轻人慢慢从影子中出现，少年的笑容看上去天真无暇，像是在与自己久别的玩伴打着招呼。
“我想了很久，天机阁能在通灵境就成为刺客的，恐怕也只有你了。”虞怀信站在徐怡身后说道：
“天机阁的少主，白攸宁，也是天机阁唯一一位能派遣出去的通灵境刺客，我想在冰原遇见的那群黑衣刺客……其中一人……恐怕就是你吧？”
“是啊，确实是我，既然你猜到了我的身份，也应该知道我不可能帮你做事吧？”
“我当然知道，我猜白阁主不会来寒宫也是圣女大人的原因吧。”虞怀信慢慢向后退去，渐渐与圣女拉开距离，虎口指向禅虚的剑柄，说道：
“如果是白阁主的侄女，应该有办法说动他吧？”
虞怀信终于把这句话说了出来，虽然很早就猜到了这个事实，但在说出来的时候，他还是有那么一些心慌。
众所周知白清和只有一位妻子，他的妻子也只有一位兄长，那位被五位帝君联合斩杀于荒云山的魔君。
而看之前的情况，唯一让虞怀信还不敢揣测的，就是徐木的身份。
但想到了魔君和徐木都姓徐，虞怀信猜到了什么，但他不敢肯定，他依稀记得卷宗中提到过，魔君应该是在十八年前死的。
他不知道徐怡的年龄，但在月胧门上报的案卷中，徐木的年龄还是十八岁的虚岁，具体的年龄甚至比魔君的死期还要晚。
他曾在殿试的时候听恒帝讲过十八年前的事情，那种让虞怀信拿不定的语气，让他忽然对十八年前的事情有了份好奇。
“所以他让你过来么。”徐怡没有理会虞怀信，似乎不在意虞怀信拆穿她的身份，抬头看着白攸宁，问道：“让唯一会用森罗幻象的天机刺客......还是为了对付我么？”
“那玩意根本没用。”白攸宁耸耸肩，说道：“虽然我会森罗幻象，但你们两个天境的打架，幻象压根没什么作用。”
说完，他又向自己的身后看了看，似乎想说一个不争的事实，却忽然愣住了。
不只是白攸宁，圣女，虞怀信，就连身后的整理着自己头发的沈凡，都说不出话了。
原本应该躺在地上的尸体不见了，就连地上的血都没有，只剩下周围被刃气劈裂的地面和树木，那并不是幻象……徐木真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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