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巨大的雷声,空气变得潮湿,不知何时聚集起来的乌云遮住了繁星,月光也消失不见。
天气毫无预兆的变化绝不是什么好事,诚沿着道路迅速前行,还好这时候校园里没什么人,诚希望这周围的人越少越好。
诚跑进教学楼,按照之前的记忆找到霍华德教授的办公室,然而就当诚来到办公室门前时,他听到了办公室里传来了教授的惨叫声。
“离我远点!你这怪物!”
有一瞬间,诚以为教授在说自己,但诚很快意识到,这应该是办公室里发生了什么,教授不可能知道诚不是人类。
没有犹豫,诚马上打开门,好在门没锁,诚轻而易举地进入了办公室。
映入眼帘的是破碎的窗户,缩在墙角的教授,以及从窗户外伸进来的“某种生物”的手臂。
那只手臂漆黑而强壮,约四米长,能看见手臂上有一排绒毛,肘关节和手腕关节上生出钩刺,手掌上只有四根粗壮的手指,指甲十分锋利,似乎能轻易戳穿建筑物的墙壁。
怪物的手几乎就要碰到教授了,它的手掌不断地拍打着办公室的地面。
“教授,快过来。”
听到诚的声音,教授被吓了一跳,不过教授还是马上从那边的墙角狼狈地爬向诚这儿。
“武藤先生,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教授没有问诚为什么又回来,他看上去受到了相当大的惊吓:没有哪个正常人能淡然地面对从窗外伸进来的巨大的怪物的手。
“我来想办法处理这东西吧,教授。”
诚从门口让开,然后轻轻推了教授一把,将其送出房间。
“武藤先生?你疯了吗——”“你说过我们都是疯子,不是吗?”
“咚!”
窗外伸进来的手臂把办公桌掀翻了。而魔斩也悄无声息出现在诚的手上。
“我没出来之前,不要进这个房间。”
说完,诚轻轻关上门。
“哼。”
黑色大衣的下摆飘起,魔斩在空中划出干净利落的线条,没有划伤办公室里的其他东西,巨大手臂被削掉了一根手指。
虽然没有声音,但诚似乎听到了怪物的嚎叫。手指断面喷出恶心的散发着腐臭的液体,巨大的手臂扭动了一下,紧接着抽回了窗户外。
建筑物传来一阵有规律的震动,怪物貌似是攀附在教学楼的外墙上,而从震动发出的方向看,怪物正在向上移动。
现在不是追击的时候,先去确认一下教授的情况吧。诚打开门,在走廊上看到了惊魂未定的教授。
“暂时安全了。”
“刚才的那个……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东西,是幻觉吗?”
“很可惜不是。”
“天啊……就在你离开后不久,我正坐在桌子前整理一些资料,突然听见我身后的窗户破碎的声音,然后那东西就这样伸进了办公室……太可怕了,太疯狂了,就像我高中时看过的恐怖电影。”
教授的情绪稍稍稳定了。诚从走廊的窗子向外看去,窗外乌云密布,雷声大作,一场倾盆大雨在所难免。
“这该死的天气,明明几分钟之前还是好好的……呃,武藤先生,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你说它?”
诚将魔斩举到教授的面前。
“它是我的灵魂伴侣。”
“魔斩”,以传说中的妖兽的血肉为材料打造而成的妖刀,平时与持有者的灵魂融为一体,由持有者用意念召唤而出,刀刃的强度和持有者的灵魂相关,是名副其实的灵魂伴侣。教授自然不知道这些,所以只是略带疑惑地看着眼前这把日本刀。
“先不说这个,我们只是暂时安全,真正需要解决的问题还没消失。”
雨声响起,果不其然,外面下起了大雨,雨点疯狂地扑打在走廊的窗户上。
“那东西还在吗?”
“它一时半会儿不会回你的办公室,不过它很可能仍在附近盘踞。”
“我得去看看办公室的情况……”
教授立刻跑向办公室,然后过了不到三秒钟便捂着鼻子退了出来。
“里面是什么气味?”
“它的一根手指留在了办公室。”
听到诚的话,教授再次看向魔斩。
“这和你的工作有关吗,武藤先生?”
“差不多吧。”
“难怪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
话音刚落,伴随着一道强光,走廊的灯突然全部熄灭了,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响声——毫无疑问,因为巨大的落雷,教学楼停电了。
“教授,你还好吗。”
“我没事,不过现在这里缺少光源,你有什么可以照明的东西吗?”
诚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手机自带的电筒功能,虽然光线不强,但起码能看清周围。
“拿着这个。”
多亏了身体里吸血鬼的成分,诚的眼睛即使在完全黑暗的地方也能看清。诚把亮着光的手机交到教授的手上。
“有没有上楼顶的路?”
那个巨大的怪物仍然在附近,诚很确定——因为从刚才开始他口袋中的小石头就一直在震动个不停。
“如果要去楼顶的话,走廊最里面的楼梯可以上去,不过这时候楼顶是锁上的。”
“没关系。”
诚话音未落就向着走廊尽头走去,教授赶忙跟了上去。
“教授,我建议你找个安全的地方。”
“你是要去找那个……东西对吧,带上我吧,虽然有些害怕,但我也对那东西充满了兴趣。”
“你当真?也许会看到你不愿意看到的东西。”
“没有问题!我的好奇心已经战胜了恐惧,我必须再次确认一下我所见的是否为真实。”
“那就来吧。”
大人之间的对话不会太啰嗦,至少诚知道一时半会是不能让教授安分了,所以他允许教授跟着他前去寻找那怪物。
然而到了楼梯前,教授又忽然停了下来。
“等、等等。”
“怎么,好奇心消失了吗?”
“不,我是想问,待在你的身边,我的人身安全是否能得到保障,毕竟……”
教授有些支支吾吾,看来他还是考虑到了可能的危险性。
“我没保证过这点,不过只要你注意距离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我会尽量吸引它的注意。”
“呃……好吧,管他呢,我们走吧。”
两个人先后踏上楼梯,在爬了好几层楼之后,他们找到了楼顶的入口。正如教授所言,入口的门上挂着一把金属锁。
“那么,我们要怎么进去?”
“退后。”
魔斩再次出现,教授识相地退开,只听一道风声,锁被干净利落地切成两半,掉了下来。
门外的雨声清晰可闻,外面的雨似乎愈发不可收拾。教授不由得联想到半个月前的那晚,放在码头的遗物被盗,也是发生在这样的雷雨夜。教授的心中隐隐不安,他的眼皮跳了好几下——这也许是不好的预感。
“走吧。”
教授还没反应过来,诚已经打开门,走了进去。来到楼顶,雨势比想象中还要大,雨滴夹杂在狂风里,无情地击打着建筑。
诚的长发已经沾满了雨水,他的风衣也变得湿漉漉的,而教授自然没能幸免,雨水渗透了他的西装,大风呼呼作响,教授感到自己的体温下降了不少。
眯着眼睛,雨水模糊了视线,教授尽可能地向周围张望,但除了顶楼的漆黑轮廓外,这里几乎看不见任何东西,手机发出的亮光在这大自然的愤怒面前是如此无能为力,它甚至不能照亮近在咫尺的诚,于是教授关掉手机的光源,将其塞进了口袋。
“武藤先生,你看到什么了吗!”
风雨声太大,教授只能扯着嗓子大喊,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小。
“……”
诚没有回答,只是径直向前走去,教授只好紧紧跟上。
两人向前走了一段,诚突然在楼顶的正中央停了下来,教授一头雾水,不明白诚要做什么。
“它要来了。”
诚的声音很小,但教授却清楚地听见了。
“轰隆!”
一道巨大的闪电。
天空在颤抖,闪电照亮夜空的那一瞬间,教授看到前方楼顶的边缘有一个漆黑的影子。那影子巨大而诡异,黑暗之中看不到它的模样,仅仅一瞬的闪电只能将它恐怖的轮廓照出,在它的面前,人类显得渺小而无助。
“是那个东西!”
教授大喊着,同时不断向后退,诚站在原地,紧握魔斩,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不管你是什么东西,很不巧,你遇上的是我。”
“轰隆!”
又一道闪电,巨大的黑影动了,它缓缓向诚靠近,每移动一步,建筑物就发出震颤。对于诚来说,黑暗并不能阻碍他的视觉,他可以清晰地看到面前是怎样一个怪物。
怪物大概有三层楼高,它正佝偻着身子。怪物的脑袋呈椭圆形,上面长满了人类手臂粗的触须(看起来很像绒毛),无法看出怪物的视觉器官、听觉器官或其他器官。它的身体与之前见到的手臂相称,过分地长满了肌肉,好在它的躯体看上去比脑袋正常多了,更接近于人形,而它的皮肤类似爬虫生物,布满了细小的鳞片。
它的背后还有一对巨大的翅膀,此时正紧紧收在两侧,诚还看到它与身体比例失调的细长尾巴在身后来回晃动。无法从它的外表得知它到底是什么生物,不过好在诚对于从未见过的怪物已经习惯了,剩下的只有判断对方是否有恶意。
诚的原则只有一个:有恶意的怪物格杀勿论。更进一步说,诚不会杀人,也不会去杀善意的怪物,至于“人”和“怪物”的界限,以及“善意”和“恶意”的界限,全靠诚的主观判断。
很明显,至少面前这东西不是什么善茬,它身上散发出的邪恶气息已经让诚手中的魔斩蠢蠢欲动。
虽然无法看见怪物的眼睛,但诚知道这家伙正在盯着自己——这是常年与妖魔鬼怪打交道产生的第六感。
也许这家伙认出来是自己砍掉了它的一根手指,诚看向它的右手,四根手指少了一根,诚对它造成的伤口清晰可见。
与怪物没办法用言语沟通,诚也不打算与它沟通。
“Let's party.”
拔刀,一道惊雷同时响起,魔斩的刀刃被闪电照亮,反射出刺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