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问题,你有注意到隔壁房间的客人吗?”
“没有,白天我们都在观光,晚上的话也没看见隔壁的客人出来,除了刚才我说的隔壁房间半夜会有奇怪的敲打声之外。”
“好吧,谢谢你的配合,流空娑婆耶先生。”
(我的姓氏在前面啦。)
警官收起了笔记本,向我示意我可以走了。我离开推开门,离开了房间。
我正在人工岛的警局接受询问,虽然是晚上,不过警局里的人可不少,这个岛上无时无刻都在发生着犯罪事件——大到杀人,小到抢劫。
这里的犯罪率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低,即便是多国联合打造的乌托邦(说句难听的,乌托邦怎么可能简单地造出来)也不过如此,这里的治安问题主要突出在日益增长的针对游客的盗窃,其他的犯罪也存在,只不过并不是最突出的。
而且岛上百分之九十的犯罪都来自于偷渡民,这些人或是因为战乱,或是因为在原先的国家无法生存,或是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轻信了人工岛冠冕堂皇的宣传语而决定来这里碰碰运气,总之他们来到了这里。
然后那些偷渡者们很快就发现一切并没有变得更好,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盖茨比那样了不起。
“警局旁边的临时收容所,就是这里暂时处理那些偷渡者的地方,一般是遣返,不过也有一些人没办法遣返,那些没办法遣返的人最后怎么处理……我也不清楚,这算他们的机密。”
布莱德又点着了一根香烟,把夹在手里还带余温的烟蒂按在长凳边上的垃圾桶的边缘,然后将烟蒂扔进垃圾桶。
从警方在我们的酒店进行初步勘查,再到把我和其他相关人员叫来问话,都是布莱德在一旁陪同的,因为警局没有翻译,布莱德只好充当了翻译人员。
刚才那些也都是布莱德告诉我的,我作为一个游客,没什么心情关心这个我这辈子还能不能来第二次的岛。
“现在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嗯,我去和警方他们说一下,反正你的询问已经结束,没有什么别的事要做了。”
我还想再去调查一下酒店附近,看看能否找到什么与案件有关的线索……并不是我想这么做,但是我的脑海中一直对那些奇怪的符号和在案发现场找到的黑色小石头念念不忘。
过了半晌,布莱德从警局的一间办公室里出来。
“走吧,他们安排了一辆警车送我们回去,岛上没有夜间的士。”
走之前我再看了一眼警局,警员们正忙碌着,不同肤色的人在这里来来往往,有人被带进了房间,有些人则从房间里被抬出来……我也曾经去过警视厅,真让人感叹不管是哪个国家的警察局都一样忙。
警局外,一辆警车已经点着火,在等我们了,布莱德和驾驶员打了个招呼,然后打开车门,示意我进去。我毫不客气地上了车,布莱德也坐了进来。
还有一件令我在意的事,在我们从酒店来到警局之前,布莱德好像接到了诚的电话,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你问诚在哪里?那家伙应该有自己的事要做。”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那家伙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他不会毫无理由地独自行动。”
的确,诚有时候不会把想法告诉他人,而是先自己行动,有时候就连委托来了也不跟我说,等到了工作现场才开始说这是工作。
“真不知道这个岛上要发生什么事……”
布莱德看着窗外。
“难不成会发生什么坏事吗?”
我想起了刚才怪异的乌云。
就在诚给布莱德打电话前不久,人工岛的市区下了一场大雨,我们来警局的时候还能清晰地感受到雨的痕迹,天空的乌云仍然聚在一起,过了很久才散开,虽说现在雨早已停了,但路上还是留下了不少坑坑洼洼的积水。
“刚才市区内的大雨不正常,是由其他什么力量引发的‘征兆’。”
“由其他力量引发的‘征兆’?”
“那是愤怒的颜色,大自然在发怒,对某些异常的事发怒。”
布莱德的眼睛可以看到常人所无法看到的色彩,用布莱德本人的话说,就是“所有事物的痕迹都可以看出其颜色”,布莱德的眼睛能看到那些颜色。
“我无法读取人心,人的喜怒哀乐不会变成颜色,但是其他事物可以,如果这里刚下过雨,这块地方的颜色就和其他地方不同。”
“只能用来看天气吗?”
“不只是天气,物质的痕迹也可以看到,例如工业区的颜色就不一样,因为那里的化学元素混在空气中,我很容易就看出里面混合了多少种化学成分。”
“那么‘愤怒的颜色’又是什么?”
“不太好形容,只是在某个地方发生异常之后我就会在那附近的天空看到奇怪的颜色。”
布莱德想了想,似乎是在思考怎么和我解释,不过最后放弃了。
“那厕所的颜色呢?”
不知为何我就是想问一下。
“你真的想知道?”
“不……还是不知道的比较好。”
“那就别问这种傻瓜问题。”
“是。”
被布莱德说了,对不起,是我不好。
“总之,在这座岛上出现异常时,诚大概已经察觉到了,他总是快人一步。”
“也不知道明天的观光行程会不会改变,唉。”
“我差点忘了你们是来观光的,不知不觉进入工作状态了,抱歉。”
“不,其实我也习惯了突然遇上这种异常的情况,怎么说……感觉我们彼此彼此吧。”
“看来小弟你过得也挺辛苦啊。”
布莱德摇下车窗,把抽完的烟头扔出车外,向车外乱丢垃圾不是什么好习惯,各位千万不要模仿。
警车开了一会儿,终于把我送回了酒店,布莱德说因为要协助警方工作,他会暂时在酒店住下,先去前台和酒店人员打招呼了,而我也没有立刻回到房间,我来到酒店外,抬头看了看案发房间的位置。
(不知道警方注意到了没有。)
我来到案发房间的窗户正对着的外墙底下,根据之前我在房间里的调查,有人从案发现场的窗口离开了房间,希望这附近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外墙这块地方种满了观赏植物,如果有人从墙壁这边下来,不沿着墙壁边缘走到酒店入口的话,就要穿过这里的花圃,踩着草坪从其他地方离开。
如果我是一个刚刚逃离房间的人,我是不会贴着墙壁回到酒店正门的,那样子看起来太可疑了,所以我猜从房间离开的人也不会大喇喇走回正门,先看看花圃的情况吧。
……仔细看了一下,在花圃的某处有明显的踩踏痕迹,好几株植物被踩坏了,看样子有人从这里经过,可惜没有什么照明工具,我还想看看逃跑的人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对了,在我的房间里有手电筒,那是随着行李一起带过来的(诚的东西,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带来),我回到酒店,没在大厅里看到布莱德,也许他是去检查自己的房间了。
搭电梯上楼,我隔壁的房间已经被警方贴上了封条,想到自己就住在案发现场的隔壁,总觉得不是滋味。
顺便一提,之前爱尔也接受了警方的询问,不过她根本没看见里面,所以只被简单地问了几句,而警察天亮了之后才会对这个楼层的其他人进行详细的询问,所以我让爱尔接受完询问就回房间去睡觉了,爱尔她们的房间离案发现场隔了半个走廊,应该没什么问题。
先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间里的样子和我离开时没有区别,虽然有些失礼……先翻翻诚的行李吧。
找到了,手电就放在行李比较靠外的地方,这支还是强光手电,附带调节焦距的功能,有了这个就没问题了。不知道诚为什么带这个东西过来,不过帮大忙了,我在心中对诚道谢。
我带着手电回到了刚才的地方,总觉得自己变成了解谜游戏的主人公。不说这个,先用手电看看地面上的情况。
这几天没有下雨,花圃的泥土保持着原来的样子,有些明显的踩踏痕迹,我再看看……唔,这是什么?
我把手伸进花圃中,刚才有什么东西被手电筒的光线照到,反光了。
摸索摸索——有了!我把手里的东西拿出来:是一串项链,看起来价值不菲,为什么这里会有项链呢?
先把东西收起来吧,感谢酒店工作人员没有发现这块花圃的异常,如果请人重新修整就没办法发现这些线索了。
“线索倒是有了,不过项链能怎么样呢……”
果然还是交给警方比较好吗,可以去查查最近有没有人丢了项链之类的。
光凭一串项链能知道什么信息呢?我一边思考着,一边把项链上的泥土拍掉,然后把项链塞进口袋里。
在酒店房间自杀的人,以非正常途径离开房间的人……我记得前台人员说过那个房间的客人是团体客,以常理推断,一起入住的人不会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到底是什么让离开房间的人扔下同伴逃跑呢,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我在房间看到的惨状,单从现场推断,死者在房间用自己的血和粪便画出了奇怪的符号,精神肯定是失常了,于是他的同伴因为害怕而逃离了房间……但为什么,一般人遇上这种情况也不会从窗户离开,而是应该和酒店说明情况,然后报警或者把人送去医院才对,是什么原因让死者的同伴没有联系任何人就逃跑了呢?
疑问越来越多了。
现在能够知道的是:住在我们隔壁房间的其中一位客人疑似精神失常自杀了,同个房间的其他人不知为何没有通知酒店也没报警,而是偷偷从窗户逃走了。
房间里也没有任何能证明死者身份的东西,恐怕是同伴逃走时顺便把这些东西也带走了。
不光逃走,还要想办法隐藏死者的身份……看来我们隔壁的客人有什么难言之隐啊,换个思路,假如他们的身份暴露对他们不利呢?那么偷偷逃跑的行为也能说得通了。
住在我们隔壁房间的客人出于某种原因不愿暴露身份,不过他们留在酒店前台的登记信息还在呢,要是能想办法知道就好了。
想到这里,我忽然有了一个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