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死死地掐住希零的脖子，手指陷进她的皮肤里。
“咳……流空……”
希零的放在我心口的手无力地垂下。
“诶？”
我立刻放开双手，希零马上瘫软地倒在我胸前。
“希零！！！”
希零抓着我，不停地喘气，我能感受到她的呼吸。
“发生了……什么？”
上一秒我还看到幽灵朝我扑来，下一秒我却差点掐死希零。艾优呢？她去哪儿了，刚才她明明和我在一起才对。
“咳咳咳！好痛……”
“对，对不起。”
得到解放后希零花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她的手始终紧紧抓着我的衣角。我用手拍拍她的背。
“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你这家伙……还真不小心，咳咳，被怨灵附身了……”
怨灵？电影中经常出现的那种吗。
我看了看周围，这里黑乎乎的，我手里也没了那把战术手枪，没有光源。现在我们在哪儿？
而且……
“嗯？”
“什么？”
希零刚刚恢复过来，她捡起脚边的巨大书籍。艾优她不在这附近吗，希零看上去并不知情。
“没什么。”
现在更重要的是理清思路。
“能详细说一下我被怨灵附身吗？”
“虽然我很想说，可是现在不行——”
希零指了指我们的身后。
一大群虚幻透明的影子飘了过来，我能勉强认出那些是幽灵，也许叫怨灵更合适。它们朝我们两人这儿涌来，数量众多。
“快跑！我的魔法对那些家伙没什么用！”
“哦哦哦！”
两个人没有再说下去，拔腿就跑。
这次轮到希零拉着我的手，虽然路上磕磕绊绊，好歹是逃离了险境，我们两人最后一同冲出了废弃医院的大门，明亮的阳光照耀着我们——才怪，没有阳光，出来时迎接我们的只有寂静的大街和呼呼作响的冷风，那些怨灵也没有再追出来，大概是见光死吧。
逃出生天后，我向希零询问了详细的情况。
十分钟前。
希零顺着血迹的指示一步步走下楼梯，回到了地下一层的入口。她有些惊讶，因为这里正是一开始她来过的地方，这儿有东西堵住了整个楼梯。
令她更惊讶的是，堵塞楼梯的东西不知何时已经被分成好几块散落在地上。
“流空？”
血迹延伸出的红线在她的脚下戛然而止，她四处张望却没有发现任何流空的踪影。
到底在哪里？这个指引应该是不会出错的。希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流空正处于另一个境界之中。引导被中断了，希零只好凭自己去寻找流空。
她走下楼梯，在她面前的是一扇门，她轻轻一推门便应声而开，希零反倒产生了一种不安的感觉。
流空的状态还好吗？他会不会失血过多？他死了吗？希零的脑子里已经没有其他念头。
她也不管发出声音，使用照明魔法照亮了周围，这里是一条空荡荡的短小走廊，仅有一侧通向停尸间的。希零吞了吞唾沫，走进了停尸间。
这地方没想象中吓人，尸体全都储藏在冷冻柜里，靠近还会感到微微凉气，这里刚刚还是有电的？
希零迅速穿过放成好几列的柜子，走向停尸间里面的解剖室，一般电梯可以直接将尸体运下去，这也是医院的电梯为什么会那么宽大的原因。
到了解剖室，除了充满污渍的解剖台和几张推车就剩大大敞开的电梯门了。希零扫了一眼，这里没有其他人，原本焦急的心情变得愈发强烈。
深呼吸，深呼吸，希零让自己稍稍平静下来。若是平日的自己，绝对不会如此着急，她在“组织”的行动中一向以冷静冷酷著称，只有保持心态的平和才能更客观地去分析问题。
“嗯——好，冷静下来了。”
原地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希零的心情已经没有原先那样焦急。往好一点想，流空并没有丢掉性命，反而逃了出去。
忽然，希零感到一阵异样，空气中突然出现了灵子痕迹，并且正呈指数爆炸的趋势增加。这里要发生什么？希零很快意识到了，停尸间的柜子附近陆陆续续形成了淡淡的影子：那是怨灵！
希零立马解除照明魔法，用手捂着嘴原地蹲下来。只要不轻举妄动，怨灵是无法觉察自己的。
不到一分钟，停尸间里已经出现了五六只怨灵，希零并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对付它们，魔法对灵异的作用不大。
顾名思义，怨灵是由人死后留下的怨念形成的灵异现象，一般会以很扭曲的形象出现。它们憎恨生灵，遇到活物会毫不犹豫杀死，虽然这样做没什么好处，可是这样的怨念只能通过杀人的方式消除，它们不会有满足的一天，怨灵只剩下了怨念，它们在不断杀人的同时接受新的怨念，只会越来越多。
怨灵如同大多数幽灵，无法在白天的室外现身，但可以附身在人身上随意活动。怨灵等灵体无法直接对人造成物理上的伤害，却可以影响电子设备或人的精神。只有真正附身在人身上时，它们才能为所欲为。
希零小心翼翼地绕过所有的怨灵，离开停尸间。
它们应该没有觉察自己，希零使用了隐匿气息的魔法，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瞒过怨灵。
就这样，希零回到了楼梯处。
“！”
就在她要登上楼梯的那一刻，她感到身后有什么晃了过去。回头一看，什么也没有……可是直觉告诉她，有东西在移动。
（以神灵之名，赐予吾洞悉之眼。）
希零小声咏唱出咒语，霎时间，她的双眼透过了墙壁的阻隔，附近一切都出现在她的视线内，希零不禁感叹：魔法真是太方便了。
透视的能力只存在数秒钟，这足够希零看清周围了。她看到怨灵（缺胳膊少腿）仍在游荡，空气中的灵子正在减少，一个熟悉的背影站在走廊里，对着尽头的墙壁发呆。
那是……流空？错不了，是流空，他为什么要躲着自己，他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不管了，过去问问他再说。
希零蹑手蹑脚走了回去，回到通向停尸间的走廊，流空的背影出现在另一头，那儿分明是死路。想想这个走廊的设计也有些不合理，通往停尸间的路只有一条，为什么在反方向多出一段死路？不过这些已不重要。
“流空。”
希零在背后轻拍流空的肩膀。
没有反应，他只是呆呆地对着墙壁发呆。
“流空？”
又叫了一声。这一次对方终于回过头。
但是。
希零察觉时，“流空”的双手早已掐住她的脖子。娑婆耶流空面无表情，两只眼睛里充满着虚无——他被怨灵附身了。
“呜！”
希零几乎不能出声，那双手的力道越来越重，使她难以呼吸。她松开抱着“三千世界”的双手，试图掰开死死掐住她的那双手，可这是徒劳，她的力气丝毫没有流空大。
怎么办？
希零觉得自己渐渐无法呼吸，难道故事会走向bad end吗？
有没有什么魔法可以起到作用？有，可以用魔法把流空给杀掉。
可是希零做不到，这是当然的。
已经完蛋了，自己在这里被怨灵附身的青梅竹马杀死什么的，绝对是bad end，惨过鲜血的结末（注：R18游戏《School days》中的名结局）。
就在越来越难受的时候，希零想起了老师对自己曾经说过的话，那是在学习魔法时闲聊听到的。
“任何事物都有相通的一面，你的思维可以决定魔法的用法。”
如果把除灵术当成一种魔法来看，如果怨灵的本质存在有什么地方等同于魔法里的东西呢？
希零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邪魔……退散……！”
希零用尽全身力气，以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读出驱魔咒。
她的手掌聚集起魔力，对着流空的胸口使用了驱魔魔法——一种用来驱散恶魔的圣魔法。
但愿这有用。
“我……对不起。”
我曾经想杀死希零……？我并没有这样的记忆，那是因为我被附身的缘故，可我还是会感到内疚。
“这不是流空的错。”
“我知道，可是……算了。”
“真没想到圣魔法会对怨灵有用，严格来说灵异和魔法是分开的类别。”
“也许万物中都有一些联系吧，不管是已经发现的，或者没发现的。”
“有道理。”
希零拿起她那本巨大的书（她刚才一直带着这玩意儿跑，不会累吗），翻到其中一页。
“我找找有没有相关的禁术能够对付怨灵。”
“我是不想再进一次了，可我总觉得还有什么没有解决，在医院里。”
“医院的灵子痕迹曾突然暴涨，原因还没有查明，我认为弥漫在整个封锁区空气中的灵子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除了博士，我还想弄清楚关于小山静的事。”
“说不定就与她有关。”
希零仍埋头于书中。这时我想起了我需要去和诚碰头，而那个地点……
“希零。”
“……？”
“你知道昨天我和你去过的学院叫什么名字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
“它的名字叫希零学院。”
“什么？”
希零抬起头，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我。
“和你的名字一样，你认为这是巧合吗？”
“……不知道，我从没听说过。”
原来希零也不知道吗，这仅仅是个巧合？可是学校的名字和人的名字重合也不太对，即使是用自己的名字给学校命名一般来说用的是姓才对。
“流空，你接下来要去哪儿？”
“去找诚，我去和他会合。”
“你一个人去？”
对了，艾优现在也不见了。
“你找到我的时候我也只是一个人吧？”
“嗯？是啊。”
希零没有看到艾优吗……也许艾优一个人先离开了。
“你还有其他同伴？”
“……”
正当我犹豫是否把艾优的事告诉希零时，一个十分庞大的物体突然从一旁飞了出来，我本能地抓住希零将她推倒在地。
“？！”
我将希零压倒，后脑勺和背后感到一阵劲风刮过，然后不远处传来物体支离破碎的声音，我和希零顺着同一个方向看去，一部汽车（封锁区大街上可以看到一些被遗弃的车）砸到了另一边的大楼，撞在钢筋混凝土上，完全报废掉。
“怎么回事？”
我和希零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一旁缓缓走来。我倒吸一口气。
“Back for more?”（注：游戏《生化危机6》主角里昂·S·肯尼迪的台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