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死循环

作者:sicker 更新时间:2012/3/14 20:54:00 字数:0

鼻尖弥漫着血腥味,并不浓重,却挥之不去。

伊莱的头昏昏沉沉,他迷糊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躺在房间的地板上。

『这到底是……』

声音有一些低哑,伊莱坐了起来,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意识开始逐渐清晰起来。自己和尤菲娅跑回家之后,先是被神父大骂了一顿,然后开始匆匆忙忙得准备晚餐。后来,后来好像是菲莉斯来了……

伊莱甩了甩头,却还是想不起在遇到了菲莉斯之后发生了什么。突然,身后传来的一声痛苦呻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转过头,伊莱吃惊地发现,竟然是菲莉斯一脸惨白得倒在那里。她痛苦地挪动着自己的身体,向门口爬去。

『菲莉斯,菲莉斯,你怎么了?』

『啊——啊!!别过来,别过来!!』

一边尖叫一边胡乱挥着自己的双手,脸上毫无血色的少女露出一副极度惊恐的表情,更加拼命地向门口爬去。

『菲莉斯,看清楚,是我啊,是我,伊莱。』

伊莱扶起神智有些不清的少女,感受到她身上的气息是那么的微弱。他的心里突然不安起来,他突然记了起来,这样类似的情景以前确确实实就发生过。昏迷后的自己醒来,身边是奄奄一息的人,记忆变得模糊。三年前,这样的事发生了不止一次。尽管尤菲娅一再告诉他,他绝不可能是凶手,可无论如何也查不出他们的死因,也……没有办法停下这离奇的连环死亡。

『伊莱——』

声音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那样,菲莉斯紧紧地拉住伊莱的衣袖。她张着嘴巴,却只发出了『咿咿呀呀』的叫声,瞪得大大的眼睛里含着泪水,死死地盯着伊莱。

『伊莱——!!』

用尽全身的最后一丝力量,少女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念着这个名字,声音里是迷茫还是怨恨?也许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菲莉斯……』

然而,怀中的人已经再也没有知觉。眼睛失去了焦距,瞳孔也开始放大,惨白的脸上是一副被惊吓过度才会露出的表情。

房门被粗鲁地撞开,循着声音冲进来的是尤菲娅。

『发生了什……』然而,眼前的一切却让她惊呆了。

伊莱抱着已经死去的菲莉斯,不敢回应尤菲娅的视线。他低着头,选择了沉默。那一刻,他差点冲动地脱口而出,这一切都是自己做的。但是他知道,尤菲娅不会相信,而且即使她相信了,她还是会选择三年前那条路,选择为自己背上一切的罪名。

『伊莱!到底发生了什么?』尤菲娅对这个沉默感到了无比的恼火,一把拉起伊莱,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澄澈的双眼,伊莱试着避开那样的目光,却被尤菲娅死死的拉着。他又说了和当初一样的话。『我不知道,我刚刚昏迷了,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变成这样了。』

没有半点的怀疑,不,事实上,也不需要怀疑。伊莱说的就是实话,他的确不知道在自己昏迷的那段时间,在这个房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尤菲娅松开了伊莱的手,小心地抱起地上的菲莉斯。她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却没有发现明显的伤口。

『她死之前说了什么?』

『叫了我的名字。』

『只是这样?』

『嗯……』

『是吗,』尤菲娅放下菲莉斯,转过头打量着伊莱,突然脸上露出一个释然的表情,说道,『既然这样,这件事伊莱你就不用管了,我会处理好的。』

『什么?』

『怎么,有意见吗?』

为什么又是和过去一样的话,为什么不试着怀疑我呢?这种时候,这种情况,我就应该是理所当然的犯人啊,为什么……要包庇我?伊莱不甘地想着,双手紧紧地握起了拳头。无法改变过去的无力感和自责充斥了他的内心。

『怎么还不出去?你的脸色太差了,赶紧回去,马上休息!』

蹲在尸体旁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的尤菲娅对伊莱下起了逐客令。

伊莱沉默地走出了房间,他不明白,时间为什么提前了,难道是因为他的到来,历史发生了改变?太多的疑问,让他的大脑开始有点不能负荷。最近这几天,头痛变得越来越频繁,记忆也总是断断续续十分模糊。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活在这个时空里……

之后的几天,尤菲娅和神父,也就是他们的爸爸,刻意的避开伊莱,偷偷摸摸地做着什么。虽然被瞒着的感觉很糟糕,但菲莉斯死的那件事,竟然真的被很好地掩饰了过去。那样的死法,到最后只是被认定为了意外死亡。

但是,对于伊莱来说,这并不值得高兴,他在担心,这样的事又会再度发生。直到家人再也无法为他隐瞒下去为止。

他不敢再想象,自己醒来的时候,身边又躺着一具面目狰狞的尸体。从不认识的到认识的,再到最后,他亲手杀了收养自己的父亲……

即使每次自己都意识不清,即使那段记忆是空白的,他也还是能确信……凶手就是自己。并不是说,他的心里还残留着杀人时的感觉,而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凶手只能是自己。只有这样才合乎常理。

必须在事态无法挽回之前让一切都停下。尽管这么想着,伊莱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十天后一个没有月亮的夜里,他在后院醒来,身边躺着的是一具冰凉的尸体。一副神父的打扮,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将饥寒交迫的自己带回这个家中的善良神父,自己最敬爱的父亲。

为什么……为什么?!主啊,我到底犯了什么错,你要这样来惩罚我?为什么要让我再一次体验这种痛苦?伊莱抱着身体已经僵硬的神父,留下了痛苦悔恨的泪水。

※——————※——————※——————※——————

尤娜穿着沾满了鲜血的衣服,飞奔回休息室,但是那里空荡荡的连一个人影都没有。餐厅,前院,甚至是厨房,一个人都没有。她害怕极了,开始大声呼喊起别的孩子的名字,然而,一声回应也没有收到。

阴沉灰暗的天空压迫着她,斑驳的墙壁荒凉的院子,为什么一切都像荒废了那么久一样。屋顶在剥落,墙体在剥落,围栏在剥落,脚下的泥土像是要渗出鲜血那样变得暗红湿软。

『啊——!!』尤娜尖叫着抱住自己的头。

突然她觉得从肚子上传来一种令自己全身颤栗的感觉,温热,酥软,令她心里升起一丝满足感。伸出手摸上自己的肚子,湿热的触感通过指尖迅速地传导进大脑。是鲜血,原来是自己的肚子在流血。感受着来自自己身体内部的温度,尤娜露出了一个陶醉的微笑,这个伤口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让她觉得即使这样一辈子也没有关系。

就在这个时候,一大盆冷水从尤娜的头顶浇下,她不禁打了个冷战,意识也清醒了不少。

从腹部传来的剧痛立刻席卷了全身,她痛苦地蜷起了身体,额头也渗出了不少冷汗。腹部还在往源源不断地冒着鲜血,新鲜的血液流了一地,沾湿了衣服和亚麻色的长发。

昏暗的视线,冰凉的石砖还有空气中的各种草药味,这一切让尤娜明白了自己还在那个地下室。

突然一只脚粗暴地踩上她的头,那个令她厌恶的声音响起。

『哈哈,这次的药真是太成功了!看你刚才那副陶醉的样子,哈哈!!完美!太完美了!!果然你是个完美的实验体,我不会让你这么简单就死的,我的好尤娜!』

男人说着,就一把扯住尤娜的头发,将她一路拖到了一旁的床上。鲜血在地上留下了一长条触目惊心的痕迹。

男人从架子上拿了几瓶药,一股脑儿地给受了重伤的女孩灌了进去。然后竟然也不顾她的生死,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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