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这里是哪里?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眼前的情景让西恩没办法好好的思考,即使他是魔法师,即使他也比普通人更了解某些常理无法解释的事,但这并不足以构成他了解目前自己所处的这个空间的理由。没错,他现在所处的这个空间,蕴含着不含一丝杂质的纯粹的强大的黑魔法。但与其说是一个由魔法创造的结界,倒不如说是一个没有出口的异空间更恰当。
延伸至远处的黑暗,悬浮的蜡烛与南瓜灯,凌乱地散落在半空的礼盒,缎带垂挂着,像是被风吹到那样幽幽地飘荡着。但是,最令人在意的却是一张长长的餐桌,能容纳几十人,不,也许是上百人一起进餐的巨大桌子,一眼望不到尽头。而每一个位子上都整齐得摆放着一副刀叉和一只高脚杯,看起来这里将会有一场隆重的宴会。
宴会?西恩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这种地方除了自己怎么可能还会有别人。
然而正这么想着,柔和中透着些诡异的钢琴声却响了起来。『叮叮当当』,刀叉不安地颤抖起来,互相碰撞发出恼人的声音。
空气中魔法的波动变得异常激烈,是强大的未知的魔力。
有什么人……要来了!
西恩在原地小心地戒备着,然而,他的视线中除了一成不变的黑暗,什么都没有。
『是谁?!快出来!!』身处困境的魔法师这么大喊着。
黑暗中传来了一个男人低沉而阴冷的笑声,那声音里仿佛是带着震慑人心的魔力一样,让西恩从心底里升起了畏惧之感。
『参加宴会,就要遵守宴会的礼节。西恩,年轻的法师,可不要让游戏结束得太早。好戏才刚刚开始……』
『喂!你到底是谁?什么好戏才刚刚开始?这里到底是哪里?』西恩对着空无一人的远处大喊,然而回答的他却不再是男人的声音,而是一阵尖细的笑声。
『宴会,啊~宴会的话,就要遵守应有的礼节!礼节!!遵守礼节!嘻嘻嘻嘻!』小丑一边笑着,一边就这样凭空出现在了餐桌上,他双手紧紧环抱住自己,一脸陶醉地闭着眼,一直重复礼节这个词。
男人的气息已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这个小丑,西恩看着他,虽然衣服换成了一身黑色的燕尾服,但那种口气和那种特殊的妆容,只有他了,那个广场上的悲哀小丑。
突然,在餐桌上的小丑停了下来,他睁开眼死死地盯着西恩,眼角的黑色的粗眼线垂得很低,将惨白的脸衬得更加恐怖。
『主人说,游戏才刚刚开始,但是……你们都要死!都要死!嘻嘻嘻嘻!优雅地完美地……死去,血,给我血——!』小丑的声音拖得很长,他疯狂地歇斯底里地笑着,盯着西恩的眼里满是杀意。而他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权杖。就像之前尤娜所说那样,权杖的顶端有一个金色的皇冠。
『你这家伙,把伊莱和尤娜弄到哪里去了?』
『赢了,他们活。输了,就要死,就要死!!宴会的礼节,每个人都要遵守!』小丑用权杖指着西恩,语气里充满了兴奋和狂暴。
『礼节?真是无聊,总之只要打赢了你就够了吧,你这个疯子。』西恩说着话的同时,他的右手上已经有一团小小的火焰在成型,并且变得越来越大。话音刚落,火焰便化成了无数只箭矢的样子向小丑飞去。
魔法形成的特殊火焰,带着异常的高温,如果使用者的魔力越纯粹,那么火焰造成的伤害也越大。虽然西恩的魔力比起那些优秀的魔法师来要略逊几分,但是他却使用了一些特殊的方法,不断净化自己的魔力,提升魔法的纯度。而能达到这种效果的特殊方法,想必你也已经猜到了吧,没错,正是黑魔法,也就是某些被称为禁忌之术的咒语。
『嘻嘻嘻,自然系的魔法吗,看来我对你的期望过高了,魔法师,你要输了,输了!!啊~哈~你要输了!!』
小丑尖叫着,突然又出现在西恩的背后。而那些没有命中目标的箭矢深深地插进长桌,留下了一道道焦黑的痕迹。
小丑抽出藏在权杖里的长剑,以极快的速度刺进了西恩的左胸,是分毫不差的心脏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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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莱,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这是在神父死后的第二天,尤菲娅说的话。尽管语气里饱含着悲伤,却没有一点憎恨的情感。她真的就像自己说的那样,无私地爱着伊莱,包容着伊莱。
所以……
她又选择了曾经的那条路。
所以……
她又代替伊莱成为了凶手,成为了弑父的恶魔,成为了审判的对象。
『如果伊莱也死了,那我在这个世界上就连一个亲人也没有了。我啊,其实是一个很害怕寂寞的人,你和爸爸都不在的这个世界对我来说比地狱还可怕。所以……所以,伊莱就代替我好好的活下去,好不好?然后成为一个坚强的男子汉,找一个爱你的人结婚,平凡地过完接下去的人生……呜呜……我真是没用,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哭的。原谅我,原谅我这个自私的姐姐……』
尤菲娅的笑容里带着悲伤的泪水。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活着……』
『我爱你,伊莱,我想要你活下去……忘了我吧。』
『不!我恨你,我恨你!我会一辈子都记着你……』
伊莱紧紧地抱着尤菲娅,语气里竟带上了一丝哽咽。
『对不起……』
『我也会害怕寂寞,我也会害怕没有你的世界,你知道我每一天生活得有多痛苦吗?我们离开这里吧,离开这里,一切都会过去的!』
『不能离开。』
尤菲娅猛地推开伊莱,声音一下子变得冰冷起来。可突然,她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开始慌乱地解释起来。
『我……我是说,我是说……如果我们两个一走了之,上帝一定会给我们更严厉的惩罚的。』
勉强的理由。但是伊莱也没有过多的在意,毕竟尤菲娅是一个非常虔诚的教徒。
『但是要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去送死,这种事我办不到。』
『伊莱,别再任性了……』
『真正任性的人是你才对吧!为什么要不顾我的感受为我做决定?你以为这样自己就善良了吗?我……』
『啪』的一声,尤菲娅重重的一巴掌打在伊莱脸上。泪水不停地从眼眶里流下,然而她却再也没有发出一声呜咽。尤菲娅只是紧紧地咬着下唇,静静地看着伊莱,那眼神里是巨大的沉痛的忧伤。
挨了一巴掌的伊莱怔怔地看着眼前静静流泪的人,突然觉得心里痛极了。然而,一声最简单的『对不起』却是怎么样也说不出口。
『我们,只能活一个。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不管是谁都要遵守。』尤菲娅轻轻地搂住伊莱,温柔地在他的唇上印上一个吻。『所以,就让我像以前那样,为你而死,好不好?』
『像以前那样?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尤菲娅的话让伊莱心头一惊,以前?为什么尤菲娅会知道以前的事?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而,少女却没有解答伊莱的疑惑。她只是静静地靠在那个温暖的怀里,静静地,一句话也不说。
这个世界的规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