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死了。
为了救一个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半只脚踏入土里的老人家，搭上了自己尚不满二十四岁的风华正茂的小命。
因为觉得在浑浑噩噩了二十多年之后还能做上一件稍微能值得铭记的事情很不容易，所以直到失去意识之前，他都觉得不亏。
尤其是当她再度睁开眼，发现自己有可能没死的时候。
嗯，这波的确不亏。
一向很佛系的李牧在苏醒之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周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客机标志性的，狭窄的舱顶。
不是医院？
李牧皱了皱眉，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托这一丝不对劲的福，她后知后觉地发现，除了一点点不协调感之外，她并没有任何身体上的不舒服。
这很不正常，她想，没有谁能在被一辆满载的大货车碾压过之后还能一点事没有的。
所以她低头，看向自己记忆中直面轮胎，失去意识前最痛苦的胸口。
映入眼帘的，是颇具规模的两座山峰。
很大，起步C+，有冲击D的潜力。
李牧用自己贫瘠的常识判断了一下。
然后，她叹了口气，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合拢，在左手手背上掐出了一条红印。
嘶……好疼！
李牧面无表情地收回了自己的右手。
很好，这不是梦。
出奇理智地下了这个结论之后，李牧抬起头，叫来了空乘。
“您好，小姐，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吗？”
空乘是一个白人姑娘，从笑容到面孔都很甜美，但现在的李牧已经没有欣赏美人的念头，她简单的扫了一眼空乘之后，直截了当地问道：
“还有多久能到？”
就像是自己的母语一样，标准的美国中部口音的英语毫无窒碍地从嘴里吐出，李牧再次皱起了眉头。
空乘却并没有注意到她情绪的变化，在稍微咨询了一下机务人员之后，她面带笑容的回答了李牧的问题。
“小姐，距离本次航班目的地纽约纽瓦克国际机场还有四十三分钟，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没有了，谢谢。”
获取到信息的李牧点了点头，开始梳理着自己乱成一团的脑海。
然后，在空乘即将转身的时候，再次叫住了她。
“不好意思，请问卫生间在哪儿？”
“就在前面，需要我带您过去吗？”
空乘小姐依旧一脸甜美的笑容。
“不用，谢谢。”
李牧拒绝了空乘小姐热情的帮助，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然后，在站起来的下一秒，李牧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间。
然后，她在空乘小姐奇怪的目光中，扶着客舱舱壁，踉踉跄跄地踩着高跟鞋，走到了卫生间门前。
感谢航空公司对头等舱客人隐私的保护，除了空乘之外，并没有人看到她一瘸一拐的丑样。但饶是如此，李牧在进入卫生间之后脸上还是有些发烧。
不过下一刻，她就没有什么心思去想刚刚的尴尬了，因为在抬头看见镜子里她的样子之后，她的大脑就被突然刷出的三个大写的英文字母塞得满满的，没有留下一丝空隙！
WTF！
看着镜子，李牧突然有些头疼。
镜子里的女人她并不陌生，甚至在她车祸之前的几天里，她和这个女人在一起的时间不下数十小时。但就是因为如此熟悉，所以她才分外的怀疑人生。
“拜托，千万不要是我想的那样！”
看了一眼镜子里分外熟悉的美艳面孔之后，李牧带着心脏急速跳动带来的紧张情绪，从紧身红裙外面裹着的那层米黄色风衣的内口袋里拿出了一本护照，一边絮絮叨叨地求着自己知道的所有神明，一边颤抖着用手打开了那本护照记载着护照主人身份的那一面。
下一秒，分外熟悉的名字映入了李牧的眼帘。
她眼前一黑，就像是突然被零下十几度的冰水从头到脚淋了个遍一样，全身冰凉。
华裔美人冷艳的面孔下方，用黑色规范字体打印出来的姓名清晰可见。
她现在的名字叫——
艾达……
王！
最后一丝侥幸被现实冰冷无情地粉碎，伴随着紧促的呼吸和心跳，生化危机，丧尸，世界末日……这些代表着绝望和恐怖的词语不断地在李牧的脑海中回荡，就像是不断掀起的狂风，疯狂地摇动着她那摇摇欲坠，早已经处在崩溃边缘的理智之弦，带着她，朝着未知的黑暗不断地坠落，坠落……在坠落中，她的意识也在不断地消散。
就在即将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她的心脏处突然出现，就像是一缕从天而降的阳光，照耀了渐趋黑暗的脑海，将她从理智和意识消散的崩溃边缘缓慢但坚定地拉了回来。
伴随着这股力量一起出现的，还有在她耳边陡然想起的一声清脆悦耳，充满着科技感和未来感的……
“叮铃！”
以及随后出现的，毫无情感起伏的冰冷合成音。
“检测到宿主意识，steam系统正在安装……安装成功，更新补丁已经加载……连接steam账户中……steam账户连接成功，系统载入中……系统载入成功，用户艾达·王，很高兴为您服务！”
李牧眼前一黑，等她再度恢复视力的时候，在卫生间的镜子和洗手台之外，一个半透明的熟悉界面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我的……steam账户？”
看着面前除了ID之外和自己之前电脑上的steam平台一模一样的黑色界面，还有库存游戏那一栏唯一亮起的生化危机2重制版，李牧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意料之中地，没有任何反应。
“系统？”
没有声音。
“steam？”
没有反应。
“G胖会数三吗？”
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确定了，没有智能。
李牧挑了挑眉，内心的忐忑稍微消散了一些。
身体半靠在卫生间的舱壁上，她开始研究面前半透明的，疑似steam系统的界面。
试探性地点了点个人资料，一个她穿越之前看过千百次的界面弹了出来。
真是偷懒啊，居然连个独立界面都不肯做。
不过，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李牧看着原本应该是记载着账户所属国家/地区的地方上的文字，心里一沉。
归属地：漫威电影宇宙。
看到这几个字，再联想到刚刚空乘提到过的航班目的地，李牧深呼吸一口气。
漫威加上纽约，她几乎已经可以想象到自己黑暗悲惨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