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幕消逝的光芒 第五章

“我，我杀了冬列斯……我杀我的兄弟……我杀了和我从小玩到大的兄弟……”

小龙颤抖着将墨龙从冬列斯的身体里拔了出来，一边捂着脸一边后退，整个人好像崩溃了一样，不停地喃喃自语。

冬列斯眼前一黑，没说一声痛，轰然倒地，扬起一片雪尘。痛入骨髓的感觉让冬列斯动弹不得，痛苦几乎要将他的意识撕裂。

“不会的，不会的……”

小冬从地上爬了起来，咬着牙一步步走向冬列斯，每一步都像刚学会走路的小孩一样，艰难无比，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倒下。

小冬终于走到了冬列斯的身边，她跪在地上，将纤细的手慢慢地放在的冬列斯的身上。她感到了温暖粘稠的触觉，她闻到了刺鼻不已的味道，她看清了猩红的液体不断地从冬列斯身上流出，染红洁白的雪。

“你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你快起来！你快起来,你快起来……”小冬扑到冬列斯身上，呜咽着。

“小冬，是小冬吗？”冬列斯的伤口被小冬刺激了一下，疼痛让他恢复了几分意识，他的手在空中挥舞着，试图抓住什么。“小冬，你在哪？”

小冬听见冬列斯的声音后，慌忙起身，握住冬列斯的手。“我在这，大叔……不，冬列斯，我在这！”

“冬列斯？好像是小冬是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呢。但是也是最后一次了吧……哈……”

冬列斯艰难地摆出一张苦涩的笑脸，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在空气中形成一道道白雾。

“不会的，不是最后一次。我们还有许多事情没做，不是最后一次！”小冬极力地否定着。

但是冬列斯的脸变得苍白无比，原来明亮的黑色眼眸也变得浑浊，小冬能感到冬列斯的手的温度不断地降低，渐渐地失去血色。这一切都表明，冬列斯的生命已经无法再支撑下去了。

“嗯，好吧。那小冬就来说说我们以后做什么吧。”冬列斯低声说道，他的声音如同细丝一般，随时可能断掉。

“我要和冬列斯一起玩游戏。”小冬闭上眼睛，轻轻地说道。

“恩，没问题……只是我怕我玩游戏时会忍不住推倒小冬哦……”

“我要穿上婚纱，嫁给冬列斯。”小冬想象着那一切，眼泪从她的眼角溢出，几乎要低落下来。

“嗯，没问题……小冬那么可爱，穿上婚纱一定很漂亮。”

“刚才说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重要的是……”小冬睁开眼睛，泣不成声，泪水滑过稚嫩可爱的脸庞，滴落到冬列斯浑浊的眼中，冬列斯浑浊的眼睛渐渐地变得清澈。“我想和冬列斯一起活下去……”

泪水从冬列斯的眼角溢出，已经分不清到底那是小冬还是冬列斯的眼泪。

“听上去很简单，但是好像是最难做到的呢……抱歉了，我的公主殿下，我不能再履行我的誓言了，你要自己一个人活下去了。”

“但是，没有你的世界的怎么活下去。”小冬听见这话以后，松开了冬列斯的手，掩面痛哭。

月光刺破了厚重的乌云，银辉洒落到两人身上。月之女神最后的施舍，让冬列斯看清了世界上的一切。飘落的雪花，呼啸的狂风，在风雪中痛哭的少女。

无垠的夜空，点点星辰下落，带着一条长长的尾巴，一颗颗流行划破天际，银色的流星是那么炫目，美丽的流星雨竟然是冬列斯离别的礼物。

“小冬，别哭了哦！流星雨开始了。”冬列斯微笑着拭去小冬的眼泪，他将手轻轻地放在了小冬的脸上。“小冬，好好活下去吧，这个是我最后的愿望。”

小冬愣了一下，连忙把自己的手放在冬列斯的手上，紧紧地按住自己的脸。“嗯……我，我一定……一定实，实现你的愿望……”

冬列斯将手从小冬的脸上抽了出来，缓缓地上抬着，他想用颤抖不已的手最后抚摸一下小冬的小脑袋。小冬好像了解冬列斯想法，闭上了眼睛。

小冬静静地等待着冬列斯像平常那样摸摸她的头，等着像平时那样，温暖恬静的感觉。只是，许久那种感觉都没有到来。

小冬睁开眼睛，冬列斯的手就停在她的额头前，许久都没有上抬，只是颤抖着。片刻后，死神和冬列斯开了一个玩笑，冬列斯终究没能摸到小冬的头，他的手如同断线木偶一般，无力地掉了下去。

“我，我……你。”小冬没有听清冬列斯的话，冬列斯细线一般的声音就断开了。

——不，不是真的。

小冬慌忙抓住冬列斯的手，他的手已经完全失去血色，没有一丝温度。冬列斯闭上了疲惫不堪的眼角，永远地沉睡了过去。

——那个喜欢捉弄我的冬列斯不在了，那个要保护我一辈子的冬列斯不再了，那个我最喜欢的冬列斯不在了。

小冬张大嘴巴，想要竭力地嘶吼，但是她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她脑中一片空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绝望如同潮水一般向她涌来，将她淹没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好像，光已经消逝了……

小冬仿佛掉入了深不见底的深渊，永无止境地下坠着。她只能无力地看着生命中最后一道光芒，渐渐消逝。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

第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