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开了聊天栏,然后悬在半空的手忽然就定住,大脑宕机了一样,一片空白。
我该怎么说。
仔细想想自己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经验。面对面的交流还好说,最起码我可以富有感情的朗读出去(笑),但是让我在冷冰冰的电子屏幕上打出这些话,不会觉得很怪么。
写小说是把脑子里想的东西经过整理和加工转而写在纸上或者保存在屏幕里,聊天这种想一出是一出的东西,简直就是一团乱麻,让我怎么整理然后付诸于屏幕上。
所以我只能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措辞,连赶稿都没有这么麻烦过,脑子里像是塞满了沉重的铅一样。
社交真是麻烦死了。
“嗡——”手机突然一黑然后亮出来红绿两个按钮,我的心就像是手机震动一样七上八下地快频率震动着。
谁?她怎么给我来电话了?我该说什么?怎么感觉像是老师打过来的电话一样,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那种。
手心里已经冒出了细汗,这种突然来电真的对我的心理是一种莫大的摧残。我相信所有和我一样社交少的人都是这样的,对这种突然来电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就是这样对自己在家时候的骚扰电话,从来不会接,然后等铃声在家里悠扬地响了两三次就腻了,然后铃声消失,陌生人的电话就这样蹭过去了。
这种事经历太多了。
不过我现在也不能这么干,毕竟在学校里我至少还要和她见上一面,万一被质问起来我可没办法回答。
俗话他老人家说过:躲得过初一,躲不过高三;逃得了和尚,躲不过喇嘛。
反正差不多。
我接通了电话,看着手机上开始走动的时间,我的内心是无比拒绝的。
“喂?”
因为心里太紧张甚至有点破音了。不会觉得我很恶心吧。
“Aloha~”
什么玩意。夏威夷问候语?你的比基尼和花圈呢?
电话那头温柔的声音打断了我内心的思绪。
“请问是秦老师么?”
说话声音要不要这么温柔,话说秦老师是谁?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称呼?
“额啊,你找谁。”
“秦续。对吧?竹笑文呐,表演社宣传部的。”
为什么给我一种推销或者诈骗的感觉,是我太久没打过正常的电话了,还是我最近看到的电话都是这种垃圾电话造成的心理暗示啊。
“我本来是打字和你说的,但是觉得还是这样打电话比较有诚意。而且...”
她声音真的、真的非常的温柔,甚至让人有一种昏昏欲睡、睡进温柔乡的感觉。之后的话我基本没在听,脑海中全部都是我酝酿已久的脱身方法。
终于可以实施了么。
“...所以你有想好么?”
突然结束的话语造成的静寂让我突然回过神来,说了一句:
“呃啊,想好什么?”
“加入表演社呀,有没有想好。”
太好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并没有颤抖或者音量提高,依旧平稳。我可不想再道歉,然后哄她。
“哦,这个啊。我有考虑过,加入社团确实可以帮助我...”
谎言。
我开始说谎了。
不知怎么的,我说谎的时候小脸不红、心不狂跳,一点不像踩高跷。我想原因就是这是为了我自己而撒的谎,目的明确。这不会像别人撒谎的时候有任何犹豫或者怎样,善意的谎言也好,遮掩的曲解也罢,那都是为了自己的面子或者所谓别人的感受。
谎言被世界上第一个人说出来的时候,我想他是非常兴奋的。因为他肯定是用谎言来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而不是为了遮遮掩掩一件事然后口口声声说为了别人。
谎言存在的必要就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是用来安慰别人或者宽慰自己。
那样是在玷污谎言的神圣性。
“...但是我觉得还是先观望一段时间比较好,毕竟货比三家不吃亏,刚转过来就这么快地选择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明智地选择,而且我也不是很会演戏的。”
“啊,这样么。其实你来表演社会不会表演都是无所谓的,主要还是一个交流的平台嘛。能遇到别的班级还有别的年级的同学,每次外出演出的时候还可以跟着去不用上课的。”
相比这个,我觉得坐在教室里听课更能打动我。
看起来竹笑文还是没有放弃,她到底是什么做的?棉花糖?对别人这么温柔而且这么耐心真的好么,不会觉得很累么。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真的不是很适合这种生活。不过我有个朋友喜欢表演社,想要加入,要不明天我把她介绍给你吧。”
为什么有种媒人的感觉,我是月老么?
“真的么?那也不错啦。要不我们明天中午见一面吧,就在操场上。到时候再聊聊,我全中午都有时间哦。那就先这样吧,不打扰你休息了,再见啦。”
知道打扰我休息就不要打过来啊。
声音消失了,周围又沉寂了下来,我的心也是。
我料到了还要和她见面,不过这么快倒是没想到。
“啊,烦死了。”我两只手抱着头,心里要炸锅了似的。手在头上胡乱地挠着,然后我的头发就变成了世界末日后的头型。
“你干嘛呢。”
“噢!吓死我了。”
今天我被吓了多少次了,我是什么,小猫小狗?可以随便吓着玩的?
小白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我的身后,简直就是猫一般的存在啊。不对,她本来就是。
“自己一个人在这抓什么狂呢,挠虱子啊?”
我转头看见小白只穿了一件宽大的衬衫,盖过了一半的大腿漏出膝盖,露出两条白皙的腿,洗后的长发散在肩上,身上有淡淡的香味。
这不就是我洗发水的味道么,为什么从她身上散发出来这么香,完全就不是一种味道。
“你这衣服是不是我的。”
“对啊,不然穿什么,你又没给我买过衣服。”
这话无论怎么听都是怪怪的。
“呜嗷。你一个人干嘛呢,刚刚你在跟谁说话啊。”
小白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就一跃趴在沙发上,一脑袋塞进了我昨天晚上盖过的被里。
你还真是不嫌弃,可我嫌弃啊,这是个人卫生和隐私问题吧喂。
“就是你说你想参加的那个表演社,刚刚宣传部的人给我来电话了,说要我们中午去和她见一面...”
我听到微弱的呼吸声后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贪吃白已经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发出了微弱的鼾声,那种小猫在酣睡时发出的咕噜咕噜的声音。
“好歹把话听完啊混蛋...”
要是我手里有一杆笔我就可以掰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