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踏上台阶的脚立刻停了下来,尽管这家旅馆凭借着低廉的价格足够吸引远近的穷人,但是热忱的店主依然习惯性的逢迎一串说词。
“您真有眼光先生,本店是附近价格最便宜的旅馆……?”
当他看清楚眼前的孩子时说到一半的话卡在了舌头上。他咽下了一口吐沫不由自主的额头上渗出细细的冷汗。站在他眼前的是一个背着一只超大包袱的小孩。个头不高,头上戴着一顶捂得严严实实的鸭舌帽。当他看到那双红色的眼睛时脸部的表情逐渐僵硬了。他立刻发觉在这套说词之前应该再加上一句更为重要的提问。
“您一个人吗先生?”
店主略显紧张的朝着孩子的背后四处张望,街上的灯光足够照亮五十码以内的物体,但是他没有看到陪同这个孩子的身影,但愿那个陪同的大人只是暂时走开了。如此心中安慰的店主却听到孩子给出的否定回答。
“没错,我要找奥布莱恩先生,一位厉害的施洗者!”
雷克斯十分兴奋的瞪圆了眼睛。他真想立刻就看到那个传说中教区内最强的三人之一。他一定非常高大、威武并且声如雷鸣,他的圣水武器也一定非常巨大并震撼。这个人现在就在这所三层高的旅馆里,跟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一定能够大开眼界。
旅馆的店主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个孩子的眼睛竟然是红色的。如果有人能天生是红色该多好,但是多年前的经验告诉他,拥有这种红色眼睛的人一定不能当做常人来看待。他们是窥视魔鬼力量的贪婪之徒,一群疯狂的失败者。只是这么小的孩子竟然也会成为“崩体”却是他第一次看到。他现在只希望在这个家伙没有发作之前赶快打发走。
“不,这里没有施洗者!”
“拜亚德 奥布莱恩,乌利尔是不会骗人的!”
“是有一个叫拜亚德 奥布莱恩的待业青年,但是他不是施洗者,是个憨实的年轻人!”
“肯定是他,他在几号房?”
“37号房,他不会是你要找的人,奥布莱恩先生刚得到一份工作……,嗨、嗨,你给我站住!”
店主的话还没有说完,雷克斯就迫不及待的绕过他窜上了台阶,可惜他背上的超大包袱卡在了狭窄的过道上被对方拽住连人带物扔回了大街。店主的头上已经淌下了汗水,他现在简直如履薄冰,但是他宁愿这个怪物在外面巨大化露出原形也不能让他伤害了旅馆里的客人们,那可是他的经济来源。
“我说过了先生,这里没有施洗者!”
“不可能,他一定在,让我进去,我要住在这里!”
店主的拒绝让雷克斯大为不满,他想强行闯进去,但是高大的男人一把拉住了他的包袱又将他甩回了大街。两人一边纠缠着一边如此来回数次,对话也越来越失去了原先的礼貌。
“您让我说多少次,这里没有您能住的房间”
“为什么?我会付钱的!”
“这是我的房子,我不能租给您,快走吧!”
“开什么玩笑,哪有不租房间给客人的?”
“是的没错,快走!”
“不!”
雷克斯实在不明白店主的行为,他挣扎着想闯过去,他一定要见到那位“拳头”阁下。如果不是背后这个巨大的包袱,凭他矮小的身躯一定能够从他的手臂下钻过去。他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揭开绑在胸前的包袱扔给了背后的店主,后面的人突然接住松开的包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雷克斯跑进了旅馆的大门,边跑边朝身后喊道。
“拿好我的包袱,里面有我的衣服呢!”
“什么?”
坐在地上的店主气的胡子也翘了起来。对他来说今天真不是个好日子,先是失去意识的拜亚德先生被送了回来,还遇到一个杀气腾腾的冷面女人,接着又是这个闯进门来的“疯魔兽”。这座城市的安宁似乎快要结束了,这个可怕的疯子闯进了旅馆。他不敢把时间耽搁在抱怨上,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扛着那只大包袱追了上去。
“37号房、37号房?”
雷克斯爬上了又堵又窄的楼梯,他顺着房门上的号码挨个寻找拜亚德所在的房间,终于在第三层楼梯拐角的地方找到了一个门牌是37的门,他迫不及待的敲响了门并大声呼喊。
“奥布莱恩先生,奥布莱恩先生是我?一个被您救过的人!”
“嘿!臭小子,别在楼道里大喊大叫!”
“哦,到底是谁家的孩子这么没礼貌?”
“你以为这里是菜市场吗?”
雷克斯的呼喊声并没有得到门内人的回应,反倒是引起了同一楼层的其他住户的反感,人们纷纷打开门朝这边怒骂了起来。
“再喊我就报警把你扔进牢房!”
“呯!”
“呯!”
“呯!”
人们骂完以后纷纷愤怒的摔上了门。雷克斯果然被吓了一跳,他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被这些人再次送进警局。楼梯上传来一阵奔跑的声音,不用猜也知道是旅馆店主。他气喘吁吁的朝楼上怒吼。
“没有我的允许谁也别想在我的地盘撒野!”
“槽糕!咚咚咚!快开门奥布莱恩先生,咚咚咚!奥布莱恩先生?”
雷克斯已经顾不得触怒这些房客们了,他焦急的敲着门呼喊着门内的人。他的举动果然更加引起了住户门的反感。这一次不仅是同层的住户,楼下的住户们也纷纷打开了门咆哮了起来。
“疯了吗?不要叫嚷?”
“为什么没有人把他扔出去?”
“保持安静,我的孩子们可是好不容易才哄睡着的!”
“到底是谁在喊叫,弗雷斯蒂埃、弗雷斯蒂埃、?”
“呼哧、呼哧,我在这儿,大家别慌!”
店主一边惊慌的回应房客们的呼喊一边气喘嘘嘘的回答。房客们的怒火连同店主的怒火融合在了一起,他扶着栏杆朝楼下怒吼道。
“卡斯帕尔?懒家伙给我滚出来!”
“扑通!是、是的我的主人!”
楼下一阵摔倒的声音,一个惊慌的小男孩惊叫着回应楼上的呼喊。顺着盘区的栏杆朝下望去,一个褐色短发的孩子揉着眼睛朝上扬起脸。店主愤怒的指着他的鼻子大骂。
“你肯定又在偷睡,每天2个小时的睡觉时间你都干了什么?你来的时候我就说过,在我这里工作中不允许休息,否则我可不会傻到付你双倍工钱。滚出去,现在跑起来蠢蛋!”
“不主人,别赶我走,我还有个妹妹要养活,我发誓不会打盹了!”
楼下的孩子几乎被吓坏了,店主没空搭理他继续爬着楼梯顺便补充道。
“去把警察找来蠢蛋,旅馆里闯进了一只疯魔兽,现在可是夜晚,它会巨大化毁了这里!”
“是、是的主人,谢谢主人!”
“速度要快!”
“是——是的主人!哒哒哒……”
少年感激的差点流出眼泪,飞快的跑了出去。房客们议论纷纷,愤怒的双手叉腰站在门口。有的想要冲上来却被身后的家人阻拦并指了指正在楼梯上奔跑的店主弗雷斯蒂埃。眼看着那个高大的男人只差几个台阶就抓到了那个矮小的身影,惊慌的雷克斯已经顾不得周围人的指责,他拼命的敲着房门几乎惊叫的呼唤屋内的人。
“哦糟糕,咚咚咚!奥布莱恩先生快开门,奥布莱恩先生?拜亚德先生?咚咚咚……”
“小鬼,你的节目结束了,你得从这里离开!”
弗雷斯蒂埃店主三两步跨上了最后几级台阶,伸手一把抓住了雷克斯的肩膀,雷克斯拼命的挣扎,但是这双大手此刻可不再像刚才那样隔着厚厚的包袱,他的力量直接作用在雷克斯的肩膀上,他无路可逃只能不停的挣扎并呼喊。
“不,我不会走的,我要见拜亚德先生,我是来住店的!”
“我的房子不租给‘崩体’,你不会得到我的允许的!”
弗雷斯蒂埃店主几乎是咆哮的喊出拒绝的话,这一句话没有吓到雷克斯却吓到了上下三层的住户们,人们被这句话惊呆了愣在了那里。吵杂声戛然而止,接着一阵惊恐的气氛伴随着一些胆小妇女的失声蔓延开来。
“我的天啊!是疯魔兽?”
“又有人为魔鬼的力量疯狂了!”
“他还是个孩子!”
“又是‘崩体’!他们总是到处都有!”
“应该有人去找士兵,趁他还没有暴走快关起来!”
“快回去,快进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男人们纷纷摇着头搂过家人的肩膀转过身紧张的关上了门。听到众人的议论雷克斯近乎怒吼的转过身反驳。
“我不是疯子,我也不是魔兽!”
“行了小鬼,你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没有人生来是如此鲜红的眼睛,除非是撒旦的惩罚,你和其他‘崩体’一样不够资格承受魔鬼的力量!你这贪婪的小鬼!”
雷克斯的声音立刻被弗雷斯蒂埃店主雷声般的怒吼压制了下去。他强行抓住雷克斯的手臂想将他拖走,但是雷克斯死死打拉住房门的把守怎么也不肯松手,他不断地喊着屋内的人。
“拳头先生?拜亚德先生快开门啊,我要被这个疯狂的人抓走了!”
“他在哪里?我保证是早上逃跑的那个小鬼!”
楼下响起一连串的脚步声,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楼下叫嚷着质问。一个小孩的声音立刻紧张的回答。
“在楼上警察先生,我的老板也在上面,您快去抓他!”
“是抓‘崩体’不是我,卡斯帕尔你这蠢蛋,快上来警察先生们,趁他还没有巨大化!”
“不!”
楼道里一片吵闹,纷乱的脚步声从旋转的楼梯上传来,雷克斯和店主纠缠在一起,他多么希望眼前这道门赶快打开,但是它依然丝毫未动。脚步声已经到了2楼,听脚步声差不多有十几个人,显然那些上午丢了犯人的警察们被归来的雷金纳德警长修理了一顿,不然也不会这么卖力的全都赶了过来。他们叫嚷着想要确定正是那个红眼红发的小鬼,他们可不想白跑一趟。
“他在哪儿?”
“我的半个月工资全没了!”
“别喊了蠢货,大家都被罚了!”
“哦,笨蛋,别停下来你的屁股顶到我的脸了!”
“少抱怨,这里太窄了!”
警察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店主扬起了笑容,只要带走这个小鬼就没有什么威胁性了。雷克斯几乎闭上了眼睛,他此刻真痛恨自己生了一双红色的眼睛,但是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忽然眼前的房门打开了一条缝隙,一只手迅速的从屋内伸出来拽住雷克斯的肩膀猛的一拉,强大的力量从店主手里拽过少年拉进了屋子,呯的一声关上了门。
一切来得太迅速,弗雷斯蒂埃店主由于反惯性脚下一连踩下好几个阶台差点从楼梯上摔了下去,他几乎愣在了那里。
“那是什么?什么东西?”
“在哪儿?那个害惨我们的小鬼?”
警察们终于赶了上来,除了渥兹华斯警员侧身穿过同伴们来到门前四处查看以外,其他人个个都带着气愤的表情质问店主。店主指了指关闭的房门回答。
“他进去了,有人把他拉了进去,我发誓他是一个‘崩体’!”
有警察来到门前查看了门把手转过身问道。
“把钥匙拿来,他跑不掉的!”
“哦,好的!卡斯帕尔,把挂在墙上的钥匙拿上来?”
听了警察的要求,店主立刻想起自己那里的备用钥匙于是朝站在楼下朝上张望的少年喊道。楼下的孩子立刻回应并跑开了。
“是的,主人!”
不一会,拥有者褐色头发的少年拎着一大串挂在圆盘上的钥匙跑了上来,他气喘吁吁的递到店主手里。店主从中找出一把然后插进了门上写着37号的钥匙孔。
咔嚓一声,房门打开了,警察们举着枪大喊一声纷纷闯了进去。
“别动,举起手来?”
“什么?”
一个女人的声音懒懒的回应。屋内一片漆黑,门口走廊里的灯光无法使人们看清屋里的一切,警察们感到一阵纳闷,纷纷转过头看向店主。弗雷斯蒂埃店主摇着头极力否认。
“不,不可能,拜亚德 奥布莱恩先生绝对是一个人租的房子,我发誓!卡斯帕尔去把煤气灯拿来!”
“是的主人!”
挤在后面的小男孩本想好奇的瞅上一眼,但是主人忽然下了命令,于是他乖乖的转过身踏踏踏的跑下了楼。不一会一战明亮的煤气灯被提了上来,店主接过灯盏亲自打头走了进去摆在靠墙的书桌上。在灯光的照亮下屋内的一切立刻清楚的呈现在众人眼前。
人们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一阵尴尬。渥兹华斯警员满脸通红干脆转过身不去看那场景。一个裸露着上半身的绝美女人正侧躺在闭着眼睛熟睡的拜亚德 奥布莱恩先生的身旁,自然拜亚德先生也没有穿衣服,他们就那么赤裸裸的躺在被子里。女人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冷冷的望着闯进来的人群。弗雷斯蒂埃店主的下巴几乎掉到了地上,他结结巴巴的指着躺在床上的女人问道。
“您、您、您怎么在这儿。您是怎么进来的?”
尽管女人的面部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女人回答的语气却带着些许不悦。
“我要向你汇报吗?”
不知道是女人的出现吓了店主一跳,还是眼前突然出现这幅场景令他十分尴尬,店主极力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不不!可是您在这儿做什么呢?”
“你看我的样子能像做什么?”
女人的语气不温不火,尽管面部没有任何表情,但是语气却表露出一股浓浓的不悦。人群果然尴尬的纷纷退出门外,只留下弗雷斯蒂埃店主不依不挠的询问。
“对不起尊贵的客人,我不是有意打扰您,但是方才有一个红眼的小鬼闯了进来,那是个可怕的‘崩体’……呃,我是说,呃!”
女人没有回答店主的提问,她只是慢慢的从床上坐了起来。随着被子的滑落,一大片丰满的雪白暴露在外面。那深褐色的一头长卷发自然的从光滑的双肩滑落到胸前。如果不是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这个模样准能让所有的男人瘫软在地。
正在说话的店主额头上渗出细细的冷汗,尽管他知道此刻不适合问问题,但是他确实看到那个红眼的小鬼被一股力量拉了进来,他不会拿自己的基业来赌,他咽下一口口水坚持要问出原因。
“不,女士,您等等,那孩子真的是个‘崩体’,我确实看到他进来了,您得说实话女士,您等等!”
赤裸裸的女人干脆把被子全部掀开光着脚踩在了地面上,她长长的头发足够遮挡住身前的隐私,她迷人的身材犹如夜晚飞在星空下的精灵一般迷人,胆大的几个警察几乎看的着了迷。
她转过身将一条腿跪在了床上,接着整个人趴在熟睡的拜亚德身上,美丽的身体慢慢俯下身去,柔软的压在那敞开的一大片结实的胸膛上。看着的人们脖子上暴起了青筋,狠狠的咽下一口口水。有的眼睛几乎快要赶上“崩体”一样通红。这简直比小说中形容的还要大胆。
女人趴在熟睡的拜亚德胸前侧过脸冷冷的瞪着旁观的人们。有人承受不了这种眼神干脆主动关上了房门。这样一来只剩下弗雷斯蒂埃店主一个人还在屋内。弗雷斯蒂埃店主的额头上已经淌下大量的汗水,他深吸一口气坚持到底的要女人交出那个孩子。
“不,女士,我肯定他进来了,您不能包庇一个‘崩体’,您得冷静一点!”
女人依然不回答,她开始侧着脸吻上了那个紧闭的嘴角,店主终于忍耐不住转过头连连道歉的走出房门。
“好吧女士,我知道现在不适合问您,明早我希望您能把他交出来,因为他跑不掉的!”
“呯!”
门终于关上了,慌乱的店主没有带走那盏灯,灯光照着安静的室内,现在只有这一对躺在床上的人。卡玛从拜亚德的身上爬了起来转过身从地上捡起衣服开始穿上,她一边穿衣服一边不悦的朝身后说道。
“出来吧!”
随着这声呼唤,一颗火红色的小脑袋从熟睡的拜亚德身旁的被子里钻了出来。雷克斯又惊又喜的趴在拜亚德的脸上看个不停,嘴角几乎笑到了耳根。
“我看到了!这就是拳头、这就是拳头?本教区最厉害的三人之一?他长的很酷是不是卡玛?”
“酷?开玩笑!醒来后告诉他去找乌利尔,工作来了!”
卡玛已经穿好了衣服,依然是那身男士西装,她把长长的头发盘了起来戴上了帽子,这样一来她立刻变成了一位绅士。她转过头冷冷的看了一眼那个躺在床上的同伴。雷克斯听到卡玛的话惊喜的转过脸。
“工作?施洗者的工作?”
他只知道传教士们每天都会唠叨的去很多地方进行传教,但是身怀异技的施洗者的工作一定不会是那样。窗户被卡玛掀了上去,她没有回答雷克斯的问话纵身跳了下去,没有一点声音,犹如一团棉花掉了下去。屋内只剩下一脸好奇的雷克斯眨着眼睛盯着这张熟睡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