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个小孩问神父,上帝为什么没有奖励好人,也没有惩罚恶人?
神父回答,因为上帝给好人的奖励就是让好人成为好人,给恶人的惩罚就是让恶人永远做恶人!
听了神父的回答,小孩终于笑了。
可是后来,这个小孩还是放弃了上帝的奖励……
哒、哒、哒……
一个有节奏的声音回响在宽敞的房间里。房间里的摆设非常简单,除了一组书柜、一张书桌、一对荷边软垫木椅和一张直径不超过60CM的矮脚小圆桌,就只剩下了挂在墙壁上的一座木壳摆钟。门型的黑色木壳表面以极为精细的手法雕刻着天使的羽翼,柔美的云型浮雕化作这道拱形“伊甸园之门”的门棱,门顶的两端镶铸了两尊小巧的鎏金天使,黄铜鎏金边的浑圆表盘端正的嵌在门中央,黑色的指针一动不动的停留在盘面上,仿佛等待底端正在摇摆的摆锤下达指令的士兵。这座木壳钟俨然是一尊优美的艺术品。黑木壳与黄铜鎏金的装饰方式是以撒加几百年来的传统特色,并且很早便成为世界各国人士的收藏首选。倘若是在其它地方看到这样的钟表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但是出现在被称为魔兽之墓的“比塔区”就会显得异常,因为通过结界的时候士兵们会没收所有人的钟表与怀表,甚至包括女士们作为装饰手镯上的小袋表。至于这样做的原因,据说是为了让他们忘记时间,因为等待死亡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因此这座木钟必须是有人携带才能进来的。并且能带进来的人必定不能是普通人。此刻房间的书桌前正坐着一个翻阅着一卷皮革身材笔挺高大的年轻男人,从他的一身军装看得出也是一位军人。他的肩章上镶嵌着一颗四角星和一对交叉的权杖与战刀。按照以撒加的军衔他是一位少将级别的军官。从形貌看大约30岁左右,按照目前人们对外表的审美,这位将军即便算不得俊美,但也至少是个刚毅挺拔的绅士。那一头修剪齐整的深棕色短发与他棱角分明的深邃五官十分搭衬,使他很容易给人留下“沉稳”、“威严”的印象。
哒、哒、哒……
声音不像是木钟的摆锤发出的声音,而像是皮鞋与地面的碰撞所发出的声音。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到一只肮脏的皮鞋正在不安份的扬起脚尖有节奏的拍打着地面。一串令人发怵的血脚印从门口一直延伸到这只鞋的脚下。这串脚印与周围干净的地面形成了一道强烈的对比。脚的主人松垮的翘着二郎腿斜靠在椅子上,双手盘在胸前含着下巴充满怒气的眼神盯着坐在书桌另一边的年轻军官。翻阅着皮革古卷并不时在上面做着几号的人显然并未在意他愤怒的目光。这份恬静自若、威严沉稳的神态更加令坐在椅子上的人感到厌恶。架在右腿上的左脚腕随着右脚拍打地面的节奏上下抖动着充满了焦躁。这所房间总的来说非常安静,但是这份安静与被迫待在这里浮躁的人形成过于鲜明的反差。这种反差就像缺失了某件事态发展的关键环节。时间应该从艾德里希少校走进竞技场那一刻开始。
艾德里希从来不压抑自己心中的任何想法,比如现在浮现于脑海中的一连串脏话:恶心的世界、恶心的以撒加、恶心的国王,一群恶心又愚蠢的家伙!环形竞技场内喧闹热情的场景让他感到一阵反胃。天知道这个世界上是否还存在比“崩体”更愚蠢的生物?一群抢着被宰的羔羊,一群被国王和政府利用的傻瓜。在艾德里希眼里这些人不过是一群愚蠢的失败者,连恶魔都放弃的废物。当他们还是普通人类的时候太容易相信这个世界的虚伪,付出了一切之后才发现他们那脆弱的灵魂并非像他们想象的那样坚强。而这种愚蠢却并没有随着魔兽的转变而消失,以至于他们注定要被强者利用。艾德里希自认与这些人不同。因为他是强者,或者即将成为魔兽界、甚至整个人类中独一无二的强者。他之所以成为魔兽,绝不是为了让别人利用。他只是厌恶了人类软弱的肉体,只是为了得到杀人的主动权。令他意外的是成为魔兽以后才知道,原来杀人的主动权在于永远比敌人强大。于是当他得知魔兽界的传说,便将所有的目标列为得到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
“我能感觉到它,那股力量确实在这!”
艾德里希深吸了一口气。透过这一片“火海”,要找到一个非崩体的人还是很容易的。只要找到那个丑陋的家伙夺过那十字架,喝下残留的神血,他将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人类。尽管不是最强大的躯体,但是魔鬼确实为艾德里希提供了不错的能力。尤其是他睁开眼后第一个使用的能力“上帝之眼”。这个名字是他自己起的,但这绝对不是为了表达他对神的敬意,而是一种彻底的藐视和讽刺。因为这种能够随心所欲的看到一切距离内事物的能力必定是从上帝那里夺来的能力。这个名字就像他挖走了上帝的双眼一样令他爽快。果然“上帝之眼”很快便锁定了一层看台人群中的一个非红色头发的身影。
“是他们?”
艾德里希的绿色眼睛中映出了尤莱亚和雷克斯的身影。在艾德里希的眼里,这两个人不过是萍水相逢,因为雷克斯并非是他猜测的那个人。他们不过与路边不小心踩到的蚂蚁一般弱小和平庸。一定要说印象,也顶多是金发的男孩比较有变强,毕竟这么小的孩子能操控风,也算是潜力的体现。艾德里希称赞一切强大和潜在强大的事物,但仅仅是称赞!至于仇恨,那个将他的脑浆都打出来的施洗者算是成功的进入了艾德里希的黑名单。因为他差点因此变成一个连口水都控制不住的白痴。想到这里,艾德里希皱起了眉头。如果再见到那个施洗者,他一定会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目光离开尤莱亚和雷克斯,艾德里希继续在人群里搜索者那个丑陋的身影。忽然人群的喧闹声戛然而止,顺着人们的视线,艾德里希看到了跳进竞技场内的雷克斯以及和他站在一起的另一个非崩体的异国汉子。这个转折令艾德里希感到不舒服。就像看到一个体弱多病的小个子硬要穿上军装上线杀敌一样。在艾德里希的眼里这不能叫做勇敢,而是愚蠢!一个自不量力、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艾德里希收回了他的“上帝之眼”,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没用的人身上。人们都安静了很多,这有利于他的视野观察。果然在竞技场地的选手出口,他看到了那个弯曲丑陋的身影。他的嘴角立刻展开了笑容。
竞技场的竞技者备战区在竞技场的最后方。竞技者们被分别安置在不同的房间。房间外是公用的训练场地,各种训练用的器械摆在地上。一个醒目的大牌子上写着“非参赛禁止入内”的字样摆在高大的拱门口。4、5个士兵打扮的门卫靠在门口吸烟。忽然一阵风带着铁器碰撞的刺啦声穿门而过。原本靠在门上的4、5个人血淋淋的倒在地上,尸体仿佛被上千把“钢叉”剐削的血肉模糊、面目全非。地面上留下一道鲜血滴答而成的线路。强风从疾行的人身上散去,充满亢奋的绿色瞳孔不断变换着焦距在备战区的训练区四处搜寻。正在特训的竞技者们纷纷停下了训练诧异的盯着这个浑身是血穿着军装的少年。
“嘿!这儿可不是给你们过家家的地方臭小子!”
肌肉强壮的力士暴怒的大喝一声,冲上前来展示他的胸肌和强壮的二头肌,他原本只是想恐吓这个迷路或者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但是当他注意到的时候,喉颈感到一股巨大的冲击,一把造型弯曲的匕首鲜血淋淋的连同攥着把柄整个手腕贯穿了他的脖子。拔出匕首后,肌肉力士的脖子穿出一个血淋淋的巨大窟窿。充满血丝与恐惧的双眼几乎挣脱眼眶,满是鲜血的嘴唇抖动着,双手还来不及抬起来的时候整个身体僵直的倒了下去砸出一声巨响。
“啊~~~~!”
女人们的惊叫声立刻传播了开来。这些人尽管都是竞技者,但这样残忍的杀人方式也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艾德里希皱起了眉头。因为他没有从这群人里找到那个畸形丑陋的家伙。
“他在哪儿?螳螂男在哪儿?”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胆大的男人们互相传递着眼神,他们都是写了遗书来参加竞技的赌命之徒。在他们的心里,重新获得自由的渴望远远大于惧怕眼前这个恶魔。他们明白这个少年是一只真正的魔兽。这就是他们所追求的力量。为了摆脱红发与红眼的诅咒、为了冲破极限、更为了追求自由。他们此刻通过眼神达成了合作,他们将所有哑铃一拥而上砸向艾德里希,足足有3、4吨的重量。地面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艾德里希牢牢的被压在下面。竞技者们的脸上终于舒展了笑容,但是很快这笑容便僵硬在了脸上。
“嗵、嗵、嗵、嗵、嗵————!”
坑内的哑铃堆不断的发出撞击的声音,终于随着最后一声撞击所有的哑铃撞飞开来、拦腰扯断落雨一般砸向竞技者们。惨叫声不绝于耳,女竞技者和力量弱小的男竞技者纷纷倒在血泊中。最终只剩下三个身体强壮的男人脸色煞白的看着从坑里爬出来的艾德里希。一股黑色的气体犹如火焰一般包裹着艾德里希的身体。他的绿色颜色犹如恶魔一般瞪视着眼前的三人。很明显他们激怒了他。艾德里希近乎咆哮的吼道。
“他在哪儿?”
强壮的男人们纷纷后退,此刻他们已经没有了刚才勇气。一切都在他们的预料之外,从这黑色的气体才明白,原来他们所对峙的并非一般魔兽,而是魔兽组织中具有高位干部级魔兽。这已经不再是等级的差别,而是一个生物与另一个生物的差别。本能促使他们选择的逃离。只是即便艾德里希没有追上他们,出现在门口的人依然使他们连流泪的机会也没有。蝼蚁一般的人被蝼蚁都不如的人夺取了生命。命运这种东西,很多时候已经不是公平与不公平的区别,而是轮到谁就该谁。如果上帝要惩罚恶人,那一定不是在他作恶的时候。因为一个恶鬼对上另一个恶鬼,他们只会兴奋和流着贪婪的口水,所有的真善美在此刻都不可能进入他们的脑内,这个时候,他们只是一群没有智慧只会杀戮的“魔兽”。
“嘿嘿!干部级别?年轻有为的家伙!”
斯果尔的镰刀滴着鲜血嗖的一声藏进了袖子里,那样一把刚硬的铁器如何能藏在窄小的衣袖里?带着普通人类的逻辑恐怕没有人能想明白或者接受这种可能性。但是艾德里希知道这种能力,可以说他简直太清楚了。即便他不想认同这个丑陋的畸形人,也不能改变他和他是一种身份。
“哼!你才是个幸运的家伙。恶魔的礼物里最昂贵的能力”
艾德里希极不情愿的用鼻子哼出气。因为这种能力正是他能够晋升干部级别的原因。不过艾德里希说这种能力“昂贵”却是不争的事实。因为恶魔馈赠的能力大小与人类缔结契约所交换的灵魂重量是成正比的。这是一种公平的交易。上帝教人真善美是为了净化人类的灵魂,在其死后轻盈的升入天堂。而恶魔则依靠人类的痛苦,所以命运越悲惨、越痛苦越沉重的灵魂死后将坠入地狱。这与人类理解的相差甚远。很多愚昧的人至今仍然以为悲惨的今生忍耐过了来生上帝一定会补偿回来。殊不知累积的痛苦与不满早已经将灵魂填的十分沉重,坠入地狱的灵魂是没有来生为人的。最多成为大地的养料,蜕变成大千世界里的其它生植、甚至是物品。
天堂在左、地狱在右,这样的道理成为魔兽的人选择之前又怎会不清楚?只是他们大概都像死去的马勒第兹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办?而这个时候恶魔又将礼物摆在了眼前。一切都深深的因为两个字“绝望”!
艾德里希看着丑陋的男人,他知道这个人用和他一样悲惨的经历交换了最稀有的恶魔能力。如果这个男人需要那个十字架的目的和他一样,那他们除了外表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相像的人。假如按照还是人类时候的心理,艾德里希一定会上前和这个同命相连的人敬礼、握手以及拥抱,但那是假如。此刻的艾德里希在得知这个与自己有同样经历的人后,心里很自然的、非常迅速的、遵照原始的选择。
“我要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
显然,艾德里希方才的一段心理历程斯果尔也经历了一遍。于是两人不约而同的同时说出这句话。
空气开始凝结,世界瞬间抛弃了这片地带。直到两股不断散发火焰般的黑烟彻底充斥肉眼所能达及的范围,这个静止的世界才开始了运动。只是这个运动仅在浓重的黑烟里进行,肉眼已经彻底失去了作用。巨大的金属撞击声与硬物撞击声夹杂着类似野兽的嘶吼声冲撞着黑色的烟雾,震荡的黑烟犹如黑色的火焰环绕着冲击着外围的空气,形成水波一般的震动纹向空中散去。
吡嗞——!一大片鲜血从黑烟中喷撒出来,地面很快淌出大滩血迹。随着一阵巨响与嘶吼声,地面的血迹上突然出现两个巨大的野兽脚印,仿佛被一股巨大力量猛的向后拖拽,在地面上擦出长长的拖痕。接着一阵重物砸地的巨响出现在相反方向。
这不是人类的战斗,更不是人类能旁观的战斗,从发现干部级魔兽出现的竞技场工作人员惊慌逃跑开始。这片环形的宽敞的备战区就已经彻底划分给怪物们进行搏斗了。没有人敢干涉、也没有人有能力干涉。除了一个身材高大,肩膀上镶嵌着一颗四角星和一对交叉的权杖与战刀的军官。没有人通知他到来,但是他已经来到了黑烟的战斗地带。他步伐平稳的走进黑烟里。一阵巨响之后,黑烟竟然慢慢淡化了下来。
没有了障碍物的视野变得清晰。由于清晰才更让人害怕。站在靠墙倒地的人身边的竟然让人一时间认不出究竟是谁?那满脸图腾般的图案阻挡了视觉对五官的辨析,令人感到寒冷恐惧的则是那蛇类动物般的细长瞳孔散发的荧绿之光。还好笔挺的身材和一头深蓝的头发令人能认出站着的是艾德里希。虽然身上到处是血迹,但看不出受伤的地方。倒是倒在地上的斯果尔胸口出现了与那个强壮力士的脖子一样血淋淋的洞。不同的是,斯果尔身上的洞在逐渐愈合,那伤口里的肉类组织不断分裂合并,不肖片刻便恢复了平整。斯果尔抬头看到胆敢阻挡他们的人语气里带着轻微的埋怨。
“我以为终于能把烦人的活儿甩给艾德蒙将军您了?”
“那是你的工作。”
被称呼将军的军官语气平静的回答。接着转过身拍了拍艾德里希的肩膀语气温和的说。
“跟我来,艾德里希少校!”
斯果尔紧张的看着少年的反应。令他意外的是,尽管少年咬着牙却仍然一声不吭的跟在将军的身后.
艾德里希的掠夺计划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艾德蒙将军忠告失败。他将他带离了竞技场,但是并没有离开比塔区的结界。而是找了一所无人看管的旅馆(比塔区新的法规:所有人必须参加夜晚的投标竞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