Ⅲ. 宁静

作者:黑猫と涙 更新时间:2012/3/11 21:28:28 字数:0

2005.9.11

颜晔按照以往的习惯,在周日晚上8点来到了学校。因为学校本身不大的缘故,宿舍只能容纳一部分学生,所以对于住宿和走读基本上是自由的。

颜晔选择了住宿,而白夜则是走读。

今夜的天空看不见星星,只有半轮皓月高悬着。颜晔已经记不清星空何时隐去的了,只知道10岁那年透过医院的窗户向外看时,也像今天一样,是个不见星光仅有半月的残缺夜晚。

颜晔象征性地整理了一下寝室,因为是上铺下桌式的设计,所以桌面的光照不足恰好能使积灰遁形。他把一周换洗的衣物全倒进衣篓里,然后在书桌前补第二天要交的作业。

“看来今年白家赢得不会太轻松。”寝室的另一边传来的声音,仅凭其从容不迫的语气就能听出声音的主人一定不是泛泛之辈,“你怎么想?”

然而在颜晔的耳中最后的问句却带着一丝揶揄的成分,因为他不喜欢政治这一点寝室里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于是他叹了口气:“这种事和我们无关,至少与我无关。”

声音的主人名叫奚鸿,是个不论性格还是外貌都几乎无可挑剔的人,虽然成绩总是勉强到达生死线,但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的实力远在表象之上。

奚鸿所说的话题其实颜晔也不是一无所知,白家的当家在换届选举的竞争里几乎锁定了胜局,如此重量级的新闻不想知道都难。毕竟不想看的可以不看,但不想听的却不得不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可以算是最原始的不公平之一。

奚鸿用鼻腔发出似笑非笑的声音,然后“唰”地一声翻过一页手中的报纸,改用漫不经心的声音说:“也是啊,白家当选不当选和你我都无关,白家兄妹乱伦的丑闻大概也无法改变任何现状,嗯。”然后他插入了一个微妙的停顿后继续说道,“嗯,那就谈谈和你我有关的事,白夜怎样?”

颜晔这次清楚地捕捉到了奚鸿标志性的鼻息笑声,这家伙总是这样明知故问,以看别人的尴尬表情为乐。所以颜晔偏用毫不在意的语气说:“这和你没关系。”

“哈哈哈哈,的确啊,只和你有关系。”

颜晔扶着额头,奚鸿运用双关的手段也十分高明,跟他逞强从没有好下场。

“啊,对了,作业做完借我。”

于是颜晔毫不客气地将200多页的参考书扔向奚鸿。无论谁都对他气不起来,这也是他特有的能力之一。

颜晔望向窗外,半月的夜空一如六年之前,一如时间凝滞。

2005.9.12

“今天白川还是没来啊。”在奚鸿交出和颜晔如出一辙的作业本后,班主任煞有介事的感叹了一句。不知为何,他好像从来没有透露过自己的姓氏,但奇怪的是任谁都没有为此感到些许的不协调,仿佛事情一开始就该是这样一般。

“百川家你们上次去了吧,结果怎样?”奚鸿回到座位上凑过来问颜晔和白夜。

白夜故作矜持地笑了笑,只要不是和颜晔两人独处,她总是这样摆出不知哪里来的大小姐的样子。颜晔摇摇头,把无功而返的事告诉了奚鸿。

“嗯,食物中毒啊,哼。”依旧是让人无法理解的奇怪口吻。

思考他所说的话从来得不到任何意义,因为他能看到很多颜晔看不到的东西。所以颜晔支起胳膊等待上课。

2005.9.12

时间是上午10点,白川出门了。连续两天出门对他来说曾经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并且直到现在他也不是十分清楚自己这么做的意义何在。

世上每分每秒都会发生毫无意义的事与意义不明的事,如果硬要说的话白川认为自己的所为属于后者。

眼看Cross Road的招牌越来越近,白川抛开无关紧要的念头,开始嘲讽起这暴走的酷暑。

“早上好,还是应该说中午好呢?”用红色发带扎起一束马尾的女服务生站在门边,没等白川进门就开始寒暄。

店里一个人都没有,白川这才注意到昨天也是同样的情况。

洪玉,白川记得她昨天自我介绍的时候说的是这个名字。因为白川推脱说自己不想说话,所以昨天洪玉就自顾自地说了好久好久,现在想来他对内容几乎记不清了,只知道她叫洪玉,和自己同岁。

“今天怎么样,还是不想说话?”

“不好说”白川自嘲地笑笑,走向了靠窗的位置。

“不好说啊,嗯,我知道了,那么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么?”洪玉走向吧台,端来和昨天一样的意式咖啡。

“白川。”

洪玉的动作中掺杂了一个略显突兀的停顿,不过白川并没有察觉到。

在同样的地点,同样的环境下做同样的事,往往会产生一种置身过去的错觉。时间就是这么不靠谱的存在,所以这一个月来白川往往会想,时间到底是什么呢。

正如句末的句号,这是个注定没有答案的疑问。

店的门面正对着大河,河的东岸依稀还有几朵花期较长的白花落寞地驻守着。

“泪腺枯涸,彼岸花开。”洪玉望向远方,声音显得些许空灵,“这是什么意思呢?”

绝望之后的柳暗花明,字面意思毫无疑问,然而白川看着洪玉的表情,渐渐的觉得也许不是那么一回事。

她的视线聚焦在不知什么地方的什么人身上,在白川眼里,值得庆幸的是那个人还在世。

白川静静地等着,没有原因没有目的,只是觉得现在应该这么做。

“呼,咖啡凉了可不好。”

她说。

2005.9.12

午餐结束以后,人就变得昏昏欲睡。

据说是因为胃部消化食物需要供血,所以大脑缺氧所致。但这与颜晔毫无关系,他只需要知道自己昏昏欲睡就足够了,至少颜晔本人是这么认为的。

这与政治、历史如出一辙,对普通人的生活不会产生一丝影响,或者说,即使有影响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改变的。历史唯物主义。颜晔觉得这六个字的组合实在是太美妙了。

颜晔趴在桌上,视线恰好看得到大河的西岸边,零星几朵红色的小花。

视线模糊起来,一天即将结束,颜晔有这样的错觉。

平凡,宁静,祥和的又一天。

海边椅子上坐着卡夫卡

想着驱动世界的钟摆

当心扉关闭的时候

无处可去的斯芬克斯

把身影化为利剑

刺穿你的梦

溺水少女的手指

探摸入口的石头

张开蓝色的裙裾

注视海边的卡夫卡

不知姓名的男性班主任一边读着被公认为难以理解的小说,一边等待暴风雨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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