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其父母所言,朱家岑回来虽然有些奇怪,呼吸有点紊乱,但他们认为是正常形象。毕竟自己的亲妹妹死了,朱家岑可能一直在抽泣导致呼吸不顺畅,这是情有可原的。说白了,就是他们过于伤心死去的朱凯伦,而没有分出足够的精力关心朱家岑。
讽刺的是,在朱家岑呼吸困难的时候,他的父母正在警察局那边伤心,是一位路人送他去医院里的,根据严重性当即住院了。
据医院护士所言,当时朱家岑痛苦地流泪,全身颤抖。他的脸部歪曲,肌肤也开始转为紫色。医生已经很努力抢救,但叫人奇怪的是,医生却难以确定症状,基本认定为过度换气。经过大半夜的奋战,医生终于可以下达情况稳定的通知了。
但在早晨5:30左右,朱家岑的症状再度复发,这一次复发猛而烈,在医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归西了。死因就是窒息而死,而他的喉结处上有几条发紫的抓搔的痕迹,验尸报告上指出喉结上的伤口与其指甲里的表皮碎屑基本一致。
而朱家岑的父母则是在早上才发现朱家岑不在家,两人在猜测之余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这一次,接受不了事实的母亲疯了,被送进了疯人院,父亲因承受不住媒体的压力自缢而死。
人生,有些时候就是那么可悲。
出乎意料的是,明明是个很不错的媒体素材,在网络上却一点水花都没有起——校长向教育部报告,教育部不得不施压,为了学校的名誉,不得不这样。
虽说如此,但消息总是留不住的,知道的都人心惶惶,不知道的也就那样:日子还是得一样过。
而我是知情者,注定惶惶不可终日。
如果这是场梦,我会很乐意醒过来。
如果这是现实,血雨腥风即将来临。
这局超越本身,我等死无葬身之地。
我将背负荆棘,只愿你们能够安息。
我乃戴罪之人,死不足惜仅求原谅。
因为你们入局,我才能活下去哈哈!
什么戴罪之身,见鬼去吧啊哈哈哈!
林晔,你毁了我的一切,但我会继承你的遗志,毁了这个无趣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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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刚才脑子有点错乱,毕竟这种事情也的确是让人难以理解其真实性,刚才的自白不必太过在意,事情的真相我会娓娓道来。
沈庆把我拉走的时候,我已想好了说辞。我会给予他暗示,剩下的只能靠他自己领悟了。
“沈庆啊,你会相信这世界上有诅咒这种东西吗?”我走下了教学楼,往羽球馆走去。
“你怎么说这些没头没脑的东西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你是想说朱家岑是这么死的?”沈庆跟在我身旁,语气从略带嘲讽突然切到了惊讶的表情。
我沉默不语。
沈庆明白我是默认了。
“是不是林晔告诉你的?”沈庆突然笑了,“他逗你玩呢,你竟然还当真了?”
沈庆这个心大的到现在还没明白。
我走到自动贩卖机前,掏出五块钱:塞了进去:“你喝点什么?”
沈庆点了百事的图案,掉下来的是罐蜜桃。
“这台破机子。”沈庆狠狠用手砸了一下自动贩卖机。
我点了蜜桃,掉出来的则是雪碧,我皱紧眉头。
“你人品也真的可以,我从未见过这自动贩卖机里会掉这个出来。”沈庆拍我的肩膀,笑了。
我却笑不出来。我看见瓶身上刻满了奇怪的刮痕,沈庆竟然没有对这些刮痕发表意见。我转了个角度,看到了生产日期是2003年2月14日。
“啧。”这次出事情了。
“怎么了?”沈庆瞥了雪碧一眼,“又没过期。”
他看不到吗?不对,既然他这么说只能说明他看到的是正常的包装,那我看到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事。”我摆摆手,“只是在想有些事情并不像表面那样那么简单,就好比你买的是百事,掉的是蜜桃一样。”
“我这个算什么,你这个掉出学校都不卖的东西才是真的厉害,出乎意料之外啊。”沈庆打开了蜜桃,喷出的气体润湿了他的右手。
我没有打开雪碧。
我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沈庆,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太安静了?”
“废话,现在教学楼那边已经乱做一团了,虽说这两场都是意外,但学校处理不好还是得玩完的,估计现在校长已经焦头烂额了吧。”沈庆灌下一口,“说句实话,现在弄得我都不敢回教学楼了。”
“反正老师也在处理事情,多我们少我们没有什么区别的。”我走到长椅边坐下,将雪碧放在地上。
“现在想想,说不定你说的诅咒也是有可能的。”沈庆泯了一口,“朱凯伦跳楼是因为林晔发的《黑色星期五》,但一个由此自杀的人不可能在跳楼前把自己眼珠子挖出来对吧? 朱家岑一开始的诊断症状只是过度换气,但压根不可能致死,但据我了解他最后的死状很惨。”
我想,他终于开始动点脑子了,可惜不够。
我勉强向他笑了一下。
“你不会真信了吧,我只是随便说说的。撇开朱凯伦不说,像朱家岑那样会突然呼吸困难的,实在让人难以想像。所以可能单纯只是巧合罢了,就是苦了他们的父母,疯了一个,死了一个,这样子论谁都不会感觉好的。”
果然指望他发挥正常水平真是痴人说梦,不得不下一剂猛药。
“沈庆,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这是最接近事实的答案了,去年的事情你忘了吗?”
“……没有。”
“最后的结果很明显,他们死了,而我们还活着,他们怎么死的,你明明心里很清楚,死得毫不起眼,”
我叹了口气,“死得毫无意义。这种事情压根不可能发生在我们身上,可它偏偏就是发生了,从现在来说完全是颠覆了科学,别人都不相信我们,我们只能彼此舔舐伤口。……不是吗?”
“说句实话,我还记得前面的部分,但是最后我们怎么活下来的部分我毫无头绪。”沈庆的话语反而变得颓废起来,他昂起头,一口把剩下的饮料灌入喉咙,他把易拉罐压扁抛入垃圾桶里,几道血丝攀上了他的眼睛,“但我却感到很害怕,也总感觉我会莫名其妙地感到愤怒。”
“是人都会感到迷茫彷徨,这是人之常情。过去的事情早就过去了,现在最为关键是度过这道难关,你也不想把命丢了吧?”
“你说的对,我在那种情况下侥幸捡回一条命,不是他妈留到现在拱手让人的。”沈庆终于拾起了斗志,“那现在怎么办?先下手为强?把林晔写的任何东西全都丢弃?”
“这种方式治标不治本,你抢过来林晔还是能写一份新的。”我瞥了沈庆一眼,望向地上的雪碧,“我比较建议我们和他站在同一战线上。”
“你疯了!你想站在全班的对立面上嘛!”
我没搭理他,继续说我的看法:“不管你信不信,费妮娜这人必死。生与死,你选什么?”
我把林晔在自习室狂笑时的问题抛给了他。
“你真的认为还会有人死嘛?不可能的,教育局不可能纵容这种事情再次发生的。”这次他的声音充满了不确定。
我拿起了那罐雪碧,望着它的生产日期,沉默了。
良久,我决定了。
我抬起头,脸色惨白。
“阿庆,你知道嘛,我是在情人节那天出身的。”
“怎么了?”
“我是2003年的。”
刺啦一声,我拉开了那罐雪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