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纳德诺大陆中部，圣都外东部的森林中。
树林中央的草坪空地上。
“唔······”
······
本正处于睡梦中的黑发男人轻轻地皱了下眉头，一股夹杂着焦味的肉香味冲入了他的鼻腔中，突如其来的空腹感迫使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威廉？······”
穿着粗布汗衫的黑发男人单手支撑着铺在身下的干草堆坐了起来，另一只手快速地揉了揉还未能完全聚焦的墨黑色双眼。他轻声呼唤着好友的名字，同时向香味的来源看去。
“哟，你醒啦，久夜？”
被黑发男人称作威廉的银发男人回过了头，血红色的双瞳中映出了久夜那还未完全苏醒的睡颜，不禁轻笑了几声。手中紧紧地捏着几根穿插着河鱼的干树枝，在还未完全熄灭的篝火上翻转着。
“早饭马上就好，你赶紧去河边洗一下脸吧。”
“啊······麻烦你了啊，今天本应该是我去弄早饭的。”
久夜苦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同时伸了一个懒腰。身上的关节发出了“咔哒咔哒”的脆响。
他快步向一旁的小河流走去。身后再次传来了威廉的声音。
“刚刚是做梦了吗？看你好像有些不舒服的样子。”
“啊······确实做了个梦呢。”
久夜在河流边半蹲下来，双手刺入了冰冷的河流中，捧起了一滩清澈的河水，轻轻地拍打在了脸上。任由冰水刺激着自己的大脑，这样至少能让自己清醒一点。
他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叹息着。沉默地望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被水浸湿的刘海紧紧地贴在自己的额头上，眼种布满了血丝。那已经是一个不再青春的脸庞了。而是一张颓废苍白的面孔，那是一张，失败之人的面孔。
“梦到了一点过去的事呢，确实不是什么美好的梦。”
久夜重新站了起来，回到了他和威廉的临时“营地”上。
虽说是营地，其实也就两个丢在草坪上的背包和一个干草堆，还有一堆即将燃尽的篝火。这是他们两人此刻仅剩的东西了。
“啊，这样啊。确实不是什么很好的回忆呢。”
威廉苦笑着将插在地上的两串烤鱼递给了在自己身边坐下的久夜，开始啃起自己手中的烤鱼。
“但是我们的失败也是无可奈何的啊，毕竟只凭我们两人的力量是根本无法跟一个国家相抗衡的。”
“是我太过自大了，要是我能沉稳一点的话，说不定再过几年就真的能够改变这个国家了。”
久夜紧皱着眉头，狠狠地撕咬下了一块鱼肉。
没错，他们两人是叛国者，是被国家放逐的人。现在已经是没有任何身份的流浪人了。只能自己在荒郊野外求生。
直到现在，久夜和威廉都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是错误的，他们仍在质疑着圣都贵族王室的思想，仍在为了自己心中的正义而摩拳擦掌着。
但现在的他们已经没有任何的力量了，不是贵族，不是国家公民，甚至连贫民都算不上。
他们是国家的罪人，因为企图想要推翻王室而成为罪人的他们，本应被处死在国王清水傲的王座下。但他们的家族却为他们顶了锅。
七生家族所有的下仆被处以死刑，家主及成员们处以终身监禁，被关进了国家的监狱中。而十番家则是全员死刑，无一幸免。
久夜和威廉则被剥夺了身份，逐出了国家。带着悔恨和愧疚毫无尊严地活下去。
他们舍弃了原来的姓氏，给自己分别改名为了七海久夜和威廉·R·十门，选择了重新开始新的人生。
* * * *
“真是糟透了的人生呢，为什么错误的正义笑到了最后。而我们却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呢？”
威廉将手中的竹签扔进了已经烧完的篝火堆中，缓缓地直起身站了起来。他半眯着眼看向了蔚蓝的天空，在这片没有一丝杂质的纯净天空下，两人是如此的渺小，如此的无力。
威廉本身也并不后悔去反抗国王和贵族们扭曲的思想，就算自身灭亡，他也会贯彻自己的正义。但如今却落得自己苟活，而葬送了家人的结局。
“真是的，事到如今我们所做的付出都换来了什么？”
“清水傲这样处置我们，无疑是想让我们永远活在痛苦和愧疚之中。他只不过是想折磨我们罢了。”
久夜也吃完了手中的早餐，轻轻地闭上了双眼。
“但是，既然我们活了下来，就肯定有我们必须活下来的理由。”
“确实······”
“我不会因此而停下脚步的，这个仇我一定会报。我一定要亲手摧毁这个国家的贵族。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处于这个国家底层的所有人。”
久夜咬紧了牙关，和威廉一同去清理地上的干草，为今天的旅程做好准备。
现在他们的身上已经没有任何东西了，说实话，就连最基本的生活保障都没有。要让这样的他们在荒郊野外生活下来确实困难，毕竟不久前他们还是国家的贵族。
现在要解决的最基本的问题就是生活，他们必须要找到一个居所，有一个稳定的生活保障，再来考虑接下来该干什么。
但是想在这个充满战争的世界上找到一个安定的居所几乎是不可能的。处于国家之外的村落都十分贫穷，而且随时都有可能遇到山贼，野兽的袭击或是其他一些灾难。
但是确实比没有居所要好，这是一个对他们来说很不错的选择了。
“久夜，今天准备怎么搞。我想我们再这样下去可能撑不了多久的。”
威廉将麻布背包斜背在肩上，看了看周围，似乎是在确认方向。毕竟没有目的地到处走也是很致命的。
久夜也收拾好了自己的背包后站了起来。他轻皱起眉头，考虑了一下。
“确实，食物已经没有了，水源也没有保障。”
“所以我们该往哪边走呢？找大路吗？”
威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如果他们去寻找国家的城门向外延申的道路的话，可能就很容易遇上一些村庄的农民之类的人。这样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久夜抓了抓头发，看向了身后的小河流，又看向了河流延申至的地平线。
“不，我们沿着河流走吧。”
“哦？”
“河流的下游肯定会有村庄的存在，而且途中我们也不用担心缺水的问题了。”
“有道理哦。”
威廉微笑着点了点头，赞同了久夜的建议，开始大步向河流下游的方向迈步走去。
久夜若有所思地看着缓缓流淌地河流，又看向了远方大片大片的丛林。心中总有种不舒服的感觉，这是不好的预感。
“之后我到底该怎么办呢，如果安莉还在的话······”
如果那个活泼的女仆还在自己身边的话，说不定自己就还有有信心与这个世界所斗争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