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伊亚尔皱紧眉头，低头看着依然无人应答的通讯器。
在他身后不远，露凡蒂斯用火焰强化后的长枪把最后一体恶魔挑起，大喝一声，用力将长枪刺入断了半截的水泥墩子。恶魔“嗖”地收束于一点消失了。
“你打算怎么办？”
她一脸焦虑地问他，
“虽然已经给他讲过逃生路线，但是看样子，刚才他和奥利两个人是忽然被伏击的，他又是第一次出战，恐怕慌乱之下就跑迷路了……”
莱伊亚尔背对着她，没有答话。露凡蒂斯用袖子抹了一下额角的汗水，“咔嚓”一声把长枪从水泥墩里拔了出来，
“不但攻击方式越来越聪明，现在这帮家伙还竟然学会干扰定位信号了，真是越来越难对付……”
她几乎有点暴躁地把长枪的柄往地面上磕了磕，冲一直不吭声的队长说道：
“再过一会恐怕连通信都接不通了，我们得去找他才行！别人空不出手来的话，我去！”
“伤员的救护呢？”
莱伊亚尔没有马上搭她的话，而是问了一件无关的事情，露凡蒂斯不耐烦地抿了抿嘴，耐着性子回答道，
“奥利的话已经被救助队送去安全地点了。说回刚才的对话，你要是没意见，我就去了？”
“等等。”
已经转身就要离开的露凡蒂斯啧了一声，转过头来看她的队长。莱伊亚尔冷静地开口，
“你准备撤退。”
听到这话，露凡蒂斯立刻沉下脸来，金绿色的眼睛耿直地瞪着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
莱伊亚尔看着她, 表情丝毫不变。
“难道你打算抛下托利斯坦吗？！又想见死不救？就像那时对路纳特一样？”
和心里所想完全显在脸上的露凡蒂斯正相反，莱伊亚尔银色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波澜。他没有移开视线，语气沉静地对她发出指示，
“露凡蒂斯·德鲁伊，立即撤退到B级防御网后方。这是命令。”
“你……”
“露缇。好了。”
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边的埃德米斯一把扯住自己的搭档，不让她冲上去，他用没什么干劲的悠闲声音说道，
“好好看一眼你的魔导终端(Magic Enforcement Device)，‘水晶’已经快变成紫黑色了。你又不知道他在哪里，去救人之前你别把自己也搭进去。先回去休整吧。”
闻言，露凡蒂斯低头看了看用金属链挂在腰间的怀表状仪器——镶嵌在这个精巧机械核心的，是一个六边形的水晶状物体。现在这块水晶呈现死气沉沉的深紫色，发出暗淡的光。
她赌气般地甩开埃德米斯的手，气呼呼地看了莱伊亚尔一眼，握了握拳头，还是依照命令，朝伪装都市核心的方向跑去。
莱伊亚尔看着她跑远，转向还站在原地的埃德米斯，
“你也回去。”
“……”埃德米斯半眯着琥珀色的眼睛，有些冷淡地看着他，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莱伊亚尔依然毫无反应地看着他。埃德米斯没精打采的眼神渐渐变得犀利起来，
“……为什么？关于那次路纳特的‘事件’，你到底瞒了我们什么？”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但是看着莱伊亚尔淡漠的眼神，埃德米斯就知道自己不会得到任何答案。
“随便你吧。”
摊开手叹了口气，他又变回了平时那副慵懒又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但是再开口的声音有了一点伤感，
“如果‘那个人’还在的话，你会对他说出来吗。”
于是，他捕捉到了那双银色眼睛里轻微的动摇，尽管只有一刹那。
像是为了掩饰那一瞬的动摇一般，莱伊亚尔垂下眼睛，抬起左手，将魔导书召唤出来。
“你们两个撤退回B级防御网以内后，首先休整，然后听从副司令的指示行动。”
“……你呢？”
莱伊亚尔没有回答，兀自闭上了眼睛。与此同时，他的周身发出强烈的淡蓝色光芒，从他的脚下，一个庞大繁杂的八边形魔法阵逐渐构筑而成。
随着他的呼吸，淡蓝色的光像水一般地流动起来，然后化为闪着微光的迷雾，向周围的空间弥散。
埃德米斯没有注意到，自己挂在腰间的魔导终端(Magic Enforcement Device)微弱地闪了一下，仿佛回应莱伊亚尔的魔法一般。
这样的景象持续了十几秒，魔法阵就“簌”地消失无踪。莱伊亚尔睁开眼睛时，眼神已经完全清晰起来，似乎已经知道了要怎么做。
他先把魔导书收起，然后将一直握在右手的细剑插回腰间，最后淡淡地看了以往的朋友一眼，
“回去吧。”
丢下这句话，他一个人迈开脚步跑了出去，瘦削的身影和苍银色的头发很快被浓重的烟尘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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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乎疯狂的那一通狂奔，总算以托利斯坦体力不支跪倒在地上为结束。
对，得先找逃生通道，回到基地才行……
完全慌乱的头脑，总算慢慢冷静了下来。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看了看自己的四周——
残垣断壁，浓重的烟尘，灰蒙蒙的天空……
和伪装都市剩下的大半部分区域都没有什么分别。
开启表型通信器的投影界面，选择自动定位功能，系统竟然一味闪着红光，表示他在地图上不可显示。索敌雷达无效，再尝试通信功能，竟然接不通了。
这下托利斯坦傻眼了。
自动定位无效的话，就意味着没人能找得到他。没有索敌雷达，就不知道敌人是不是已经到了附近。再加上无法跟任何人通信——如果在这种地方遭遇残余的恶魔，又有谁会来救他？
想到这里，他沮丧地抱住了膝盖，浑身都在发抖。虽然丢脸，但他真觉得十分想哭。
他才十四岁，刚刚来这个该死的地方一年，这才是他的第一场战斗啊……
在总调度室的老爸，一定会觉得自己给他丢死人了吧。自己的亲生儿子是个废柴，什么都做不到就这么变了炮灰。那个人对他的训练也全都白费了——也不，至少目前看来被他训出的那些逃命的本事还是挺有用的。
托利斯坦把之前一直紧紧攥在手里的魔导终端拿到眼前——核心的那颗水晶颜色已经相当暗淡，能够使用的魔力已经很有限。他记得那个人讲过，这个精巧的机械里有一个用来最后保命的内藏机制，可以在术士没有魔力、甚至没有意识的情况在自行发动一次30秒的中级物理屏障。如果连这个也用掉，他就跟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在那之前，至少要找到逃生通道才行。为了便于守卫队员准确到达恶魔的出现地点，阿瑞迪恩外城在每隔一两公里就修建了一个从地下延伸出地面的出击通道。
只要找到了一个这样的通道，就能使用里面的通信器，然后，就能回去了……！
就在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准备站起来的时候，视野忽然暗了下来。
……要天黑了吗？
托利斯坦很佩服自己的第一反应竟然傻到这个地步。
那股灼热的、酸雾一般的黑色雾气，不知何时已经将他包围在了其中。
地面微微地震动着，他感到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接近。
用颤抖的手捏住魔导终端，他庆幸自己残留的理智还够他及时发动幻术迷彩。
地面的震颤加剧，很快视野里就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
他捂住自己的口鼻，才没有当场惨叫出声。
这是一体两栖动物一般的恶魔，有着鳄鱼一般的头部和蜥蜴一般的四肢，以及蛇一般的尾巴。那鳄鱼的头部，有着一双纯黑的向外凸出的眼睛，最令人作呕的，则是遍布它全身的密密麻麻的黑色瘤子——可以想象，要是戳破其中的任意一个，流出来的不会是比脓水好上分毫的东西。
和恶心的外表相对，这家伙的行动非常敏捷，运用四肢灵活如流水一般地爬行，四下搜寻着猎物的蛛丝马迹，就是不肯离开。
托利斯坦屏住呼吸，蜷着身子不敢移动分毫。
不到两三分钟的时间，他却觉得已经过了好几年。
忽然，他感到了些许异样。
把惶恐的视线一寸一寸往下移，他看着手中的魔导终端。
那颗原本是鲜红色的核心水晶，已经变成了接近黑色的深紫色。
最后一缕光芒，在几秒后消失。
他缩成一团的身影毫无遮蔽地出现在了鳄鱼头面前。
“啊……”
托利斯坦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恶魔就将鞭子一样的尾巴抽了过来。
重重的一击，却没有伤到他分毫——坚实的屏障已经自动展开，淡蓝色的光晕将他安然地包裹在其中。
三十秒……
托利斯坦茫然地想着，这也许就是他十四年的人生最后的三十秒了。
所以，当那层淡蓝色的屏障在眼前粉碎的时候，他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那条漆黑的阴影当头劈下。
然而——
晦暗的视野，忽然被铺天盖地的银白覆盖。
一切静止了。
恶魔那条鞭子一般的尾巴还举在半空，却一动不动。
随后，想起了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声——如同冰块被压碎一般——很快，那漆黑的庞然大物就卷起狂风，轻易地消失于一点。
依然弥漫在四方的银白色迷雾中，他看到了一抹苍银色。
拨开迷雾，那个人正一步一步地向他走过来。
他在他的面前站定，垂下眼睛注视着他。
没有责备，没有平时训练时冷冷的批评——那个人，只是望着他低声说道，
“站得起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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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利斯坦愣愣地把手伸向他的队长，被他拉着站了起来。
莱伊亚尔上下看了看他，确认他没有受伤之后，紧绷的表情多少放松了一些。
“为、为什么你能找到我……？”
他的队长一言不发地指了指他挂在胸前的魔导终端。
“咦……这个？”
但他似乎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径自返身走开，托利斯坦急急忙忙跟在后面。
没有任何地图和电子设备的辅助，这个人却似乎对他们的路线了然于心，毫不犹豫地向前迈出脚步。
难不成他记得整个阿瑞迪恩的细部地图不成？就算如此，每一次恶魔来袭，狂轰滥炸之后伪装都市的地形都会产生不小变化，他还要每次出击之后都记住这些变化吗？
托利斯坦看着这个人瘦削的背影，暗自琢磨着。
不知不觉已经默不作声地走了半天，他觉得自己得说点什么——不管别的队员怎么看他，毕竟，这一回他是特意来救自己的啊。
“队长，奥利前辈他……”
“他已经被救助队送到安全地点了。”
“我们是突然遭到袭击的！索敌雷达也没有反应，谁也没想到恶魔会在那里出现……支援我们的装甲部队也……”
“我知道。”
莱伊亚尔简短地回答，没有回头。
托利斯坦咬着嘴唇，犹豫再三，总算开口道，
“我……那个……对不起……”
蚊子叫一样的道歉刚说出口，面前的人却猛地站住。
不会吧，这么大反应？
正在纳闷，托利斯坦忽然被用力地推了出去，还没着地，滚烫的气浪就呼啸而来，他一下子被窒息的感觉吞没。
一片漆黑中，只有浑身的皮肤被滚烫的刀尖刮剜一样的感触，托利斯坦倒在地上，扼住喉咙，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只能无力地挣扎着。
“镇静下来，照常呼吸！你没事的！”
如同这个坚定有力的声音所说的一样——那阵仿佛要将皮肤烧焦一样的灼烧感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温柔地覆盖全身的清凉气息。
拼命呼吸了几下之后，他终于有力气睁开眼睛——在面前极近的地方，竟然是那双毫无动摇的银色眼睛。
莱伊亚尔全身发出明亮的淡蓝色光芒，正双手撑在他的身侧，将他的头和胸部护在了自己身体下面。
模模糊糊的视线里，托利斯坦能看见正慢慢在他领口的白衬衫上晕染开来的鲜红，
“你，血，流血了……！！”
他听到这个人轻叹了一口气，似乎只是觉得他太过大惊小怪而已——
那双银色的眼睛里，既没有痛苦，也没有慌乱。这个人的神情，依然和他一个人坐在那座庞大而古老的图书馆里，安静地翻阅着那些泛黄的书卷的时候一样——是近乎冷淡的镇静，好像他对这一切，都已经习以为常一般。
大概天塌下来了也不会让他露出其他的表情吧。
托利斯坦有些走神地想着。
这个人啊……到底至今为止看到了什么，又是怎么活过来的呢。
但是下一秒，出现在这个人背后的景象，却让托利斯坦浑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
二三十个漆黑的鳄鱼头怪物，正围在他们的四周窥探着，那一双双凸出的纯黑眼睛正贪婪地盯着他俩，但忌讳这明亮的光芒，迟迟不敢靠近。
其中一体恶魔灵活地爬上前来，弯曲着身子，用长尾将他俩围在中间，然后猛地张大嘴巴——以此为信号，覆盖它全身的那些恶心的黑色瘤子瞬间胀大，怦怦啪啪一阵爆裂声之后，如饱含墨汁的气球般炸裂的瘤子里，喷出了浓重的黑雾。
散发着淡蓝色光辉的半圆屏障以外的空间，再次变得漆黑一片。
与僵在原地无法动弹的托利斯坦正相反，他们的队长不疾不徐地从他身旁直起了身子，抬起左手，召唤出他那本深蓝色的魔导书。
这个人，从右肩到背后有一道血淋淋的伤痕，深蓝和灰色相间的制服已经染成了深红色。
“队长……”
“站起来。”
莱伊亚尔背对着他安静地说道，苍银色的头发摇曳着，
“就算没有战斗下去的勇气，你还有活下去的勇气吧。”
托利斯坦心里一阵惭愧，赶快翻身，挣扎着爬了起来。
察觉到了托利斯坦的行动，莱伊亚尔指向自己的右侧，平静地说道，
“我为你开道。往这个方向跑，再有四十米左右就有一个逃生口，你从那里返回基地，跟埃德米斯他们汇合。”
“那，队长你呢？”
“我留在这里，完成任务。”
“你一个人？那怎么行！”
冲口而出之后，托利斯坦才意识到这句话有多蠢——不然还能怎么样？
似乎明白托利斯坦心中所想，莱伊亚尔侧过头来，淡淡地看着他，眼神是他从没见过的柔和，
“不必在意。策略地撤退也是有必要的。走吧。”
托利斯坦咬了咬嘴唇，最后也只能老实地点头。
不仅仅是他，就算是VFA其他的队员，在魔导终端里的核心——“朱红水晶(Crimson Crystal)”的力量用尽之后，都只能立刻撤退，由专门的技师更换核心之后才能再次出战。像这样漫长的战斗中，能够一直站在这个人身边的人，一个也没有。
“万力之源啊，我呼唤您的真名，伟大的精灵之王(Great Spirit)——
“请将您司掌之下的水元素之力委于我身——
淡蓝色的光芒在他们脚下描画成了巨大的六角形，包围他们的这个蓝色玻璃球般的穹顶里愈来愈明亮，甚至刺穿了周围浓墨般的黑暗——广域攻击魔法的发动准备已经完毕。
“温柔流淌的高洁之水啊，请听我的祈祷——＂
突然中断的咏唱，让托利斯坦注意到了眼前这个人的异样。
他微微仰起头，整个人都一动不动，好像被上空的什么东西完全吸引了注意力。
“队长……？”
迟疑地凑上前，托利斯坦也愣住了。
这个人脸上那万年不变的淡漠而冷静的神色，被一个惊讶而不可置信的表情取代。
他以微微颤抖的嘴唇，喃喃唤出了他已经四年没有叫过的那个名字——
“……伊利……亚德……”
与他轻声的叨念相呼应一般，漆黑的浓雾被无数耀眼的金红色光束刺穿。
“轰隆——————！！！！！！！”
剧烈的爆炸随着金红色的豪雨漫天盖地而来，连续不断地落在他们周围，迅速蚕食着一切黑暗的结块，不留一丝残余。
托利斯坦已经完全吓呆了，直到爆炸慢慢平息，灰白色的天空从烟雾中露了出来，他才僵硬地动了动脖子，转头去看他的队长。
那个人——他好像连魔法构成阵是什么时候消失的都没有注意到，手上的魔导书也已经不见，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望着自己眼前的方向。
那双银色的眼睛里，最初的惊讶已经褪去，现在，是一种令托利斯坦感到呼吸一窒的复杂神色——一闪而过的喜悦和安心之后，是远远凌驾于这之上的寂寞，以及深刻的悲伤。
顺着莱伊亚尔的眼神望去，在浓烟渐开中，他看到了站在那里的人。
那个人，披着一件厚实而陈旧的灰绿色斗篷，看来已经用了很久。那矫健挺拔的身影，已经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完全是青年的模样。墨蓝色的头发也许因为疏于修剪而稍微有些长，盖住了大半张脸。在刘海下面，是一红一蓝的异色双眼。
那双独特的异色双瞳一如既往的沉静，有着丰富的阅历带来的沉淀，五官更加深刻，整个人的气质比四年前显得更加稳重。
正如莱伊亚尔静静地凝视着他一样，伊利亚德也默默地望着他，并没有马上走过来。
直到烟尘完全散去，两个人能够清晰地看到彼此之后，他才终于向着四年未见的好友迈出脚步。
托利斯坦察觉到了身边这个人的变化。
刚刚流露出的那些复杂的情绪，随着伊利亚德一步步的走近，正在被莱伊亚尔迅速地收敛起来，又恢复了他在所有人面前表现出的那种淡漠冰冷的神态。
伊利亚德在他面前站定——现在，他已经比他要高将近一头了。
他注意到好友的伤势，自然地向他伸出了手。
但莱伊亚尔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你回来做什么。”
莱伊亚尔垂着头，冷冷地说道，
“我已经说过，阿瑞迪恩已经不需要你了。你离开吧。”
“……啊，等等，没有必要这么说吧。”托利斯坦有点莫名奇妙地看看自己的队长，又看着六年没见的自家大哥，
“大哥要是能留下，不就是我们最强的增援吗！还有，我听老爸说你们以前不是很……”
“那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情了。”
莱伊亚尔没有让步的意思，他用冷淡的眼神看着伊利亚德，
“我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而且，阿瑞迪恩已经有了一支足以守卫湖中树的常驻部队，不再需要冒险家协会的协助。你已经没有来到这里的理由。”
“有。”
低沉的嗓音有几分陌生，已经是成年男子的声音。但是那淡泊而平静的语气，却和小时候没有区别。
伊利亚德以平静而坦率的眼神，与好友冰冷的视线对视，然后，他轻轻地、却和四年前一样坚定地说道，
“我说过，我们要一起仰望真正的蓝天，到那天为止，我不会离开你的身边。
“所以，我回来了。莱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