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面师傅注视着眼前的少女。
少女有着典型的欧洲人相貌，偏向白哲的皮肤，蓝色的大眼睛与高挺的鼻梁。可若仔细看的话，又能从中发现些许属于亚洲人的特征。
混血么？
但要说最为显眼的，还是少女那一头白发。
这些年，染发的年轻人越师傅见过不少，可像少女这么自然的，却是从没见过。
白化病？
不，不对……
越师傅摇了摇头，如果是白化病的话少女其他地方的皮肤不可能是正常的肤色。
可若是天生……
他怎么不知道有哪个地方的人种是天生白发？
再看少女的着装，军服？偏向于德式风格的军装，下身却穿着短裙，这样的穿着按理说多少是有些不伦不类，可穿在少女身上却又格外的适合。令少女可爱中带上了一股子英气。
cosplay么？
越师傅心想。好像确实有些年轻人喜欢打扮成一些动漫里的角色，如果真是的话，少女的扮演的应该是挺成功的。
只可惜不是。
虽然他已经当了几十年的拉面师傅，但这可不代表他就真只会拉面了。
哪怕少女隐藏的很好，甚至看上去完全可以说是人畜无害，可她的眼神，她的气质，无不透露出，她是用过真家伙的。
“你是什么人？或者说，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上杉越问道。
……
拉面师傅现在很懵逼。
他的存在是个秘密，整个日本知道他信息的都没几个，外界除去极个别人员以外，基本上也都以为他已经死了。这名突然冒出来的少女，到底是从哪知道他的位置的？
“嚯，看出来了么？”唐雨的表情有些诧异，她觉得自己应该没有露出马脚才对。唯一的破绽可能就是这身军装，可这里是r本，不该被当做cosplay么？
但她也没打算遮掩，看出来就看出来了，这对她来说无足轻重。反正她的目的就是拉拢上杉越。
“好吧，不愧是上杉家主，蛇岐八家的影皇。”
“是前影皇。”上杉越纠正道。他的语气很平淡，就像是在述说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谁的人，接近我是什么意图，但我只想告诉你，现在的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拉面师傅，上杉越的人生已经结束了。”
“是吗，但我说，我有办法让上杉越重新活过来呢？”唐雨面带微笑，从腰间口袋中拿出了一张照片。
“嗯？”上杉越眉头微皱，只见照片上赫然是两名婴儿。“这是……”
“你的孩子。”小龙娘言简意赅。
“我的孩子？呵，我可不记得我有留下过任何血脉。”上杉越双手抱胸，发出一声嗤笑。
“啊，我就知道你不信，我也知道这件事情很扯，但这就是事实。”
“这两名婴儿来自于黑天鹅港，一座位于西伯利亚无名岛屿上的非法研究机构。主要研究方向是基因实验，他们都是那的杰作——试管婴儿。
而你曾向D国提供过自己的基因样本……他们便是由此而生。需要我帮你回忆下么？”
“进来说吧。”上杉越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回应，而是拉开了屋台车的门。伸手示意唐雨进入。小龙娘也不墨迹，相比起雨伞，屋台车的隔雨效果无疑更好一些。
进入屋台车。
此时的上杉越已经坐直了身体。
“我确实给D国人提供过基因样本，但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光是那点基因就能培育出试管婴儿？”
这你别问我啊。
唐雨心里吐槽。
生物技术又不是她的专长，理论上应该是不行的，但人家就是搞出来了呀！还搞出了三个。她要是有这本事家里几个还会天天缠着她？
小龙娘耸了耸肩，“上杉越先生，首先，我也知道这件事情很离谱，而我也确实没有可以证明他们身份的书面证据。但我保证，只要你见到他们，那么一切都会明白的。他们的身上流淌着你的血，他们是被人为制造的，新一代的皇。”
“！”
上杉越瞪大了眼，蹭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足以证明“皇”之一字在他心里占据着多么大的位置。
“你知道自己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的眼中隐约泛起一抹金黄色，恐怖的压迫力向着四周席卷开来。可这对唐雨来说并无卵用，只是微微抬手，上杉越的气势顿时烟消云散。
“当然，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上杉越先生。但我还是那句话，眼见为实。只要你看到他们，你自然也就明白了。”
“如何？不知上杉越先生可否愿意陪我走上一遭呢。”
上杉越面露诧异，随后皱眉沉思。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选择回到了最初的问题：“你到底是哪方的人？”
“我么？”唐雨笑了笑，“我不属于任何一方，我只属于我自己。但我跟策划这一切的幕后主使有些不对付，所以想要搅了他的局。”
“这个局与两个孩子有关么？”上杉越问。
“是的。”唐雨道。
“但准确来说是三个孩子，有一个现在还是胚胎，我的人不好把她带出来。
而这场局牵扯的也不止三个孩子。你，蛇岐八家，r本甚至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场局中。他们的最终目的，是白王圣骸，他们想要复活，不，准确来说是要篡夺她的力量与王位。扶持一位新王。”
嘭！
随着少女轻飘飘的话语声落下，上杉越用力一拳锤在了身前的桌面上。显然，唐雨的话他已经信了几分。
少女趁热打铁，道：“三位孩子中，会有一位成为新王的容器，牺牲品。而剩下两位将会成为催动计划的棋子。上杉越先生，想必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而倘若让他们真的复苏了白王，篡夺了她的权柄，那么世界可就真要乱套了。”
后面这段话纯属胡扯，因为小龙娘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伪王的问题。
首先，白王作为失败者，大部分权柄都已经被尼德霍格收回，剩下的部分权柄则化作了钉死黑王的武器。即便白王得以复苏，他们所得到的也只是一个空有【力】的残破身躯。
可白王与别的龙王不同，她的权与力并不平等，甚至是说全身大部分的战力都在【权】上。单靠力的话，也就勉强强于一些后面的龙王。
不过对人类来说，这也能算是一个很强的敌人了。说它对世界有威胁倒也没错。只是这威胁还没到人类应付不了的地步。
但唬人嘛，不寒碜。
上杉越显然是被唬住了，表情来回变换，眉头也越皱越深。
“所以说，这是什么拯救世界的戏码么？”
“不。”少女摇了摇头，“不是拯救世界，而是拯救家人，作为父亲你该去拯救自己的孩子。虽然这听上去有些像是道德绑架。”
“你想要得到什么？”上杉越问。“这天下不可能有免费的午餐。”
“我么？”唐雨摆摆手，“我已经说过了，我和布局的家伙不对付。搅局就是我的目的。如果硬要说想得到什么的话，包吃包住可以吗？”少女眨了眨眼。
在斗罗的那具身体已经什么都不缺了，有钱有权，想要什么就一句话的事。可这边这具身体嘛，就多少有些拉跨。她不想再当一次皇帝，又不想去当牛马打工。所以她需要一个钱包，蛇岐八家正好适合。
“就这么简单？”上杉越不免有些怀疑，钱这种东西在强者眼里可以说是最廉价的东西了。虽然还不清楚少女的实力，但对方能在抬手间取消他的威势，又收集到这么多的重要信息。就说明其本身的实力应该不差。这样的人应该不缺钱才是。真包吃包住就行了？
“是的，就这么简单。”唐雨耸了耸肩，面露无奈。“不瞒你说，我从到r本开始已经在酒店住了一阵子了，唯一的收入就是抢劫小混混。可最近不知道咋的，东京的治安突然变好了，往往要晃很久才可以找到几名混混。收入越来越低了。再这么下去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得喝西北风。”
上杉越：“……”
原来是你啊！
这些天东京的黑道圈里多了一则传闻——每当午夜过后，街道小巷里便会出现一名黑衣少女。少女很好看，可你要是对她图谋不轨可就要倒大霉了。距今已有不下百名黑帮成员遭了她的毒手。被其强行打晕后，身上的财物被搜刮一空。
他们完全查不到少女的身份，而往往想要摇人报复的，他们的下场只会更惨。来的人越多，被抢的就越多。已经间接导致了几个小帮派破产。
这事情已经传开了，而且越传越离谱，已经隐隐靠近了鬼神一说。冤魂索财。
呵，今天算是让他碰到正主了。
“冒昧问一句，你抢了多少人？”
“哈～”唐雨歪头，“你会记得自己吃过多少片面包吗？而且这怎么能叫抢呢，明明是正当防卫！”
上杉越：“……”
拉面师傅沉默了。他怎么不记得正当防卫可以抢钱了？不过算了，无所谓，抢的又不是他的。
“现在原因跟我走了吗？”唐雨再次问。
“好。”这次越师傅答应的倒是非常爽快。
“等等。”少女突然出声。
“怎么了？”后者的动作忽然一顿。
“先做碗拉面。牛肉拉面，不要香菜，谢谢。”
“……”
……
虽然很想吐槽，但拉面师傅终是没有拒绝。
在吃完拉面后，唐雨并没有第一时间带着越师傅离开。而是让越师傅正常收摊，去他常去的地方接头。
那是一间居酒屋。
越师傅平时收摊后都会去那里小酌几杯。
这么做自然是想让奥丁打消怀疑。但显然没有那么容易。
唐雨和越师傅是分开走的，少女先走出了雨幕，然后绕路去到居酒屋。雨没有跟来。可当越师傅来到居酒屋的时候，天上那片雨云也跟着过来了！
要点脸吧你！
小龙娘在心中对奥丁竖起中指。不过没关系，这依旧在她的计划之中。
元素感知的问题，是无法具体侦测目标的相貌信息，而对能量与血统的感知则需要媒介与目标身体进行直接接触。与之相对的便是耗蓝低，范围广，这便是此世界的基底逻辑——等价交换。
除非奥丁敢在这片区域里投下大量的精神力，可这样做亦是了暴露被反追踪的可能。以老阴比的尿性他绝不会这么做。这便给了唐雨可乘之机。
之前在小巷里因为人少，奥丁才可以轻易地锁定打伞的上杉越。而现在在居酒屋。人多。只要能让这些人同时出去，就可以模糊奥丁的视线。
想要做到这一步并不难，只需要…呃…一把火。
嗯……
心里默默的为居酒屋老板说声抱歉，以后她会想办法赔偿的。
少女微微抬手，为在场之人上了个名为【存在】的幻术。内容很简单，就是制造一个她存在的假象。包括上杉越。而她本人则是一溜烟跑进了居酒屋的厕所，往里面的垃圾桶弹了几个小火苗后又水灵灵的跑了回来。
之间间隔不到十秒。
接下来就是等了。
约五六分钟后，居酒屋内有了动静。浓浓黑烟从厕所里飘出，伴随着刺耳的消防警铃声。
“大雨倾盆”而下……
人群开始骚乱，不少人叫喊着奔向居酒屋大门。
唐雨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套上雨衣，将雨伞递给上杉越。两人就这么混杂在逃跑的人群中。
但两人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距离居酒屋不远处的路灯下看戏。仗着有雨伞和雨衣。直到居酒屋里的浓烟消失，随着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一同散场。
雨越来越大了……
但无所谓。
在雨势变大之前，唐雨就已经打到了出租车。以正常的速度驶离了雨幕的范围。
……
“呼……就是这里了。”
安全回到酒店，唐雨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少女伸了个懒腰，踮起脚拍了拍上杉越的肩膀。“感谢你的配合上杉越先生，路上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
上杉越的嘴角微微抽搐，“不是你让我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别说话的么？现在可以说了？”
“嗯。”唐雨点点头。
“为什么？”
“嗯……这要我怎么说呢……”少女挠挠头，“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帮你们，是为了搅局。虽然听上去可能有些不可思议，但那场雨，还有今早的台风，都是那家伙的手笔。”
“他在找我，也是防止我找你。因为我抢走了他计划的关键道具，那两名孩子。”
“为什么他能确定你一定会来找我？”上杉越问。
“他不确定啊。”唐雨两手一摊，“如果确定的话就不会是降雨了。降雨不过是最简单的探查手段，你也看到了，一把雨伞一件雨衣就能搞定。”
“可以告诉我那人的身份么？”
“emm……倒也不是什么隐密。再说了，其实你心里不已经有猜测了么？能动用这般伟力的人……不，或许也不能把祂称之为是人。”
“祂名为奥丁。”
“奥丁？”上杉越眉头紧锁，“是北欧神话的那个……奥丁？”
“是的。”唐雨点点头，“北欧神系的神王奥丁，同样也是龙王，奥丁。人的神话本就是龙的史诗。
而与那几位被人类追的满街跑的破落户不同，他早就在当今社会站稳了脚跟，成为了稳坐棋台的执棋手。”
“不知上杉越可否知道前不久发生在ze边境的事件？”
“嗯。”上杉越微微颔首，这事他当然知道。别看他摆烂卖了几十年的拉面，可他怎么着都是蛇岐八家的前任影皇。他有着自己的消息渠道，这些年大小消息他可都没有落下。只是不想管。
唐雨道：“那件事就是他的手笔。”
“除此之外，黑天鹅港计划，白王复苏计划，还有从古至今大大小小的屠龙事件，很多事情都是他在暗中引导，推动的结果。人类只是祂的刀。”
“你或许会觉得很疑惑，为什么奥丁要这么做。其实这事很好理解，你可以理解成古代皇朝的皇子间争夺皇位。
皇位只有一个，皇子却很多，而每位皇子也都有着自己的党派。便是其麾下的龙种。所谓屠龙。就是奥丁借着人类扫除异己。”
“这样想是不是很好理解了？”
上杉越点点头：“确实。但我还是不理解他复苏白王是为了什么？”
“权柄。”唐雨道。
“权柄？”
“我所知道的消息，每一位龙王都是双生子，唯有一方吞噬另外一方，才能取到完整的权柄。
而龙王与龙王之间同样也是如此，只是过程要复杂许多。因为，龙王是没有这么容易死的。所谓死亡不过是又一场沉睡，千百年后便会迎来再一次复活。”
“不过这样的复活并非没有破绽，每一次杀死龙王，奥丁都可以从他们身上汲取力量。待到它们的权柄完全消失，自然就无法继续复活了。”
“其中，唯有一特例，那便是白王。她并非是死在奥丁之手，而是死在更早之前。被她的创造者黑王彻底毁灭。意识与权柄不存，只剩下一具残躯。”
“等等！”上杉越忽然出声，“你说白王已经彻底死亡了？”
“对，死的不能再死。”
“也就是说她无法复活？”
“是的，因为她的意识已经彻底消失了。你是想说八岐？不，那不是白王。”少女摇了摇头。“只是一只怪物。她本该在墓穴中长眠，却总有贪婪之人妄图染指她的身躯。
而好笑的是，他们的意识无法掌控这具身体，往往过不了多久就会被这具身体反过来侵蚀，变成被本能支配的野兽。这便是八岐的由来。”
“你们在推卸责任，为她冠以恶名，美其名曰守护世界，却对自己的贪婪只字不提。”唐雨叹了口气，人类，总是如此。
“不过无所谓啦，奥丁可不在乎自己复苏的是不是一个怪物，他想要的只是让这具身躯重新动起来。如此才能重新从她的身上获取权柄。”
哪怕这副身躯里的力量已经十不存一。
少女在心里补充道。
他这样做的目的其实并不难猜。
龙族对叛徒的态度是零容忍。
黑王还有十几年就要复苏，而他们作为背叛者，势必会遭到清算。想要自保就需要力量。君王们的力量本就是由黑王赋予，哪怕全部集齐他也不可能赢下创造者。而唯有白王，因其是唯一一位与黑王平分权柄的皇帝。
“所以，明白了？”唐雨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了眼面色复杂的上杉越。“与其说我们的对手是复苏的白王，倒不如是隐藏在暗处的奥丁。”
“不过我希望这件事情你可以暂时保密，正如我说的，人类屠龙史完全是由对方一手促成，几千年的时间我也不知道他的手究竟伸入了几个混血种势力。他们也不会想到，这么多年是一位龙王在教他们屠龙。”
“包括卡塞尔？”
“噗，那地方是重灾区。”小龙娘忍不住噗呲一笑，奥丁在卡塞尔控股，疑似黑王的路鸣泽在里面也有些许手段。大地与山之王夏弥在未来会去那里上学，青铜与火之王诺顿潜入诺顿馆。
屠龙学院，哈哈哈，龙王学院！
上杉越自然get不到唐雨的笑点，不过那句重灾区他倒是听懂了。若真如此，那确实会是个不错的笑话。改天讲给昂热听。
“那蛇岐八家呢？”他又问。
“不多，但应该有。因为我带回来的两名孩子他们的名字已经定下了。哥哥叫源稚生，弟弟叫源稚女。又是皇血。不出意外的话，两人中有一位会成为蛇岐八家的新皇。当然这前提是你不入场的情况下。”
“源家么……”
上杉越微微颔首，表情看不出喜怒，只道：“我会去调查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