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源是一块硬骨头。
但很可惜，他的精神不是。
作为掌控精神的龙王，唐雨想要从他口中套出暗器的传承简直不要太轻松。
结果嘛，也算是让人满意。
虽然思源的家族留下的暗器传承同样有所缺失，但至少是要比唐雅那本好多了。重点是，有个几个诸如佛怒唐莲这类顶尖暗器的完整图纸，唐雨相当喜欢。
接下来就是把这些东西通通魂导器化，待见到唐三时就把这些东西呼他脸上！
为表感谢，唐雨并没有命令士兵射杀这群铁匠，只是诛杀了之前向她发起攻击的思源，其余人则是废去了右手，让他们以后无法再行锻造之事。
当然，这可能比杀了他们还要令他们难受。
但小龙娘不在乎。
她当着这群铁匠的面，将铁匠协会更名魂导协会，将城内所有铁匠工坊尽数拆除，把锻造用具全部熔毁。
要不了多久，至冬的施工队就会赶来，他们会将这个铁匠都市变成魂导都市。
她要让铁匠协会彻底成为历史。
……
此间事了，唐雨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到战场。而是去到了史莱克。
她的精神实时观测着整片大陆，自然知道言少哲已经带队前往了战场。
对于自己这名师兄，唐雨不好评价。但她会尊重他的选择。既然选择了兵戎相向，她就不会有任何的留手。秋儿她们是不会放水的，是死是活，那就自由天命了。
所以她觉得有必要事先知会一声老师，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希望老师可以想开点吧，她不想这场战争打到最后自己要跟老师刀剑相向。那样的话，她至今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了。
……
史莱克，海神阁。
黄金树。
虽然之前在至冬时说要把黄金树刨了，但冷静下来之后，唐雨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毕竟这颗树现在还未被被唐三他妈夺舍，尚处于无辜。加上穆老如今还未前往至冬，在史莱克的话生命能量多一点是一点。留着吧。
唐雨传送的位置正好在黄金树下，她不想再进入海神阁。
而那人仿佛早就知道了她的想法一般，已经在黄金树下等着了。
少女微微鞠躬，“老师。”
“你来了。”
穆老依旧坐在他那张躺椅上，身前是一张石桌，一张木凳，桌上有两个杯子，一盏茶壶，
“嗯，我来了。”
唐雨知道这就是为她准备的，倒也没客气，直接坐在的木凳上，拿起茶壶为她和老师各斟了一杯茶。
“老师，给。”
穆老愣了愣，看着被少女送到面前的茶水，抬手接过，但却并没有喝，只是苦笑的摇了摇头。
“你不该来的。”
“可老师拦不住我，不是么？”少女笑了笑，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可这句话就像是触动了某种开关，老人在一瞬间萎靡了。
“是啊。拦不住，都拦不住。”
穆老长叹一口气。
“不论是少哲，还是你……”
“你此番前来，可带少哲遗物？”
唐雨：“？”
遗物？什么遗物？
唐雨愣住了。
脑子卡了一会儿才转过弯来，怕不是老头子觉得她过来是报丧的。觉得言少哲已经被她崩死了。
虽然这可能是大概率事件嘛，但至少现在还没有收到战报，那想必应该还没死。小龙娘打算实话实说。
“没有遗物。”
闻言，穆老面露悲恸。
“他连遗物也没能留下吗？”
啊？
“啊不不。”
“人没见。”
“连尸体都没有？！”
穆老瞪大了眼，随即这位腾的一下从躺椅上站起，对着小龙娘的脑袋就是一爆栗。
“诶诶，老师别打！”
唐雨连忙捂住头，但躲她肯定不敢躲的。万幸，穆老并没有真的打下去，拳头停下头顶呆毛前收回，徒留无奈的叹息。
“虽然老夫早就知道会有那么一天，可你这师妹当的是不是太不地道了。当真一点都不念及同门之情吗？”
穆老颓然地坐回到躺椅上。堂堂龙神斗罗，大陆三大极限之首，此刻竟如那冢中枯骨，风中残烛。
啊？啊？
不是老登，你听不懂人话啊？
我说的是不见！不见人，不是不见尸体！呃，虽然这好像是一码事，但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老师，您误会了。”
“误会？误会什么？哎……”
“小雨，你是个好孩子，我知道你发起战争，肯定是有不得不打的理由。少哲呢，是自愿参与战争的。我知道，出于立场，你们必将分个胜负，身死，老夫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少哲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难道连他的尸身，老夫也不能见到吗？”
您这说的怪悲壮的，我是这么个人吗？
小龙娘嘴角抽搐，她发现了，就现在这么个情况，估计无论她说什么穆老都听不进去。必须得来个强刺激。
念及此，小龙娘出声道：“老师，其实龙逍遥前辈是女的。他是女扮男装，叶夕水前辈则是男扮女装。”
“什么？！”
诶，强刺激。甭管是不是野史，就说刺不刺激。
颓废的穆老再一次跳了起来，伸手抓住唐雨的两边肩膀。“你说是真的？”
“假的。”唐雨笑了笑。“不这么说，老师你都听不进人话。”
“哦。”
为什么突然平静下来了啊！
这段野史是我随口说的，但老师你这激动转平淡的样子让我不得不怀疑另一段野史——龙神斗罗和龙皇斗罗有一腿的事情的是真的啊？
将构史的想法抛之脑后，唐雨抓住机会，拉住了想要倒回躺椅上的穆老。
“老师，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完，好吗！我没有见到言师兄！不是指没有见到他的尸体，而是，我的军队还没有和他碰上！人家现在活的好好的！”
“当真？”
哗，枯木逢春。
我怀疑老师在演我，但我没有证据。
唐雨点头道：“真的，老师。神明从不说谎。”
只玩文字游戏。
“那就好，那就好……”
“不过我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跟老师提个醒的。”唐雨话锋一转，“毕竟老师您自己也说了，这是战争。言师兄既然选择参战，站在我的对立面，那我也不会留手。这是对他的尊重，也是对我士兵的负责。”
“这样说或许会打击到老师，但……若是师兄不收手的话，他的死亡只会是迟早的事。”
“那不还是一样吗？！”小老头吹胡子瞪眼道。
“那怎么能一样呢？”唐雨眨眨眼，“至少我能把他的尸体带回来。只要老师后续可以成神，高级神，那么按照神界规矩，老师是有权利将其复活并带上神界的。在此期间，我会保存好他的灵魂。”
神界制度的革新势在必行，但也不是所有制度都必须更改。
更改的一方面是针对神祇传承考核，也就是之前商讨的文武神。另一方面旨在于完善神明管理规章。比如行为，情感……
神明之下皆蝼蚁这种思想肯定是不能要了，要是众神都抱着这样想法管理大陆，大陆还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
情感嘛……禁止谈恋爱。禁止与凡人谈恋爱。这点是必须的。老夫老妻在神界的就不管了，在神界找也没关系，一起上来也没关系，怎么着也是个伪长生种，有个伴，挺好的。
但和凡人就算了。
仙神动情，人间不宁。
就斗罗这个恋爱氛围，她实在不敢想神凡之恋可以给她整出什么幺蛾子。
万年前武魂殿几个，今个儿的叶夕水，橘子，万年后那一堆，凡人与凡人间都可以整出这么多乱子，神凡就更乱了。
只有一项被她保留，那就是成神可带家眷。
她没有删除，甚至加了名额。像神官，三级神祇，二级神祇现在都可以携带一到三名家眷了，原有一级神祇可携带家眷从两名增加到四名，神王五名。
当然这些人是不会有神职的，他们只是能在神界生活，仅此而已。
作为一名长生种，唐雨比任何都明白在漫长岁月中有亲朋陪伴的重要性。
哪怕斗罗神界靠的是像改变时间流速这样的伪长生，但神界几千年的时间也不是那么好熬的。
神界一天，凡间一年，神祇千年的寿命足以令其见证沧海桑田。
时间的力量是恐怖的。
如此代差造成的结果，会将一位神祇的“人性”彻底抹去。
诚然，这样他会成为一位真正的神，可这样的神，唐雨认为他们无法胜任管理一职。
只有“人”才可以管理人。
她不希望自己下属有一天会变成麻木的机器。
而家人，可能会是这个问题最好的解药。
……
“你这是让我不得不成神了啊。”穆老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过听到言少哲有复活这个保底，倒也没有之前那么颓废。“你这是早有预谋？”
“老师，你这可就太冤枉人了。”少女笑了笑，“老师明明知道我最讨厌算计，怎么可能算计老师呢？”
“嗯，比如上次？”
“呃……咳咳！”
闻言，小龙娘面色一僵，否认道：“那不是算计！是老师自己要问的，我只是实话实说。”
“我这充其量只是挖坑，不，坑都没挖呢，老师就自己跳进来了，这可不怪我哦。”
“那少哲呢？你不会不知道那孩子对史莱克的荣耀看的很重吧。他一定会对至冬的挑衅做出回应，而你又恰巧给了他一个正名的平台。”
“正名？正名什么？他一个人能代表史莱克吗？”少女翻了个白眼。“老师，你我都都知道所谓的史莱克荣耀，真正的史莱克荣耀，所求的不过是那大陆第一。这也是史莱克成员认知的主流。”
“至于守护和平呐，荡平邪恶啊，这些都是后天加上去的，因为当时的史莱克已经不满足于只作为一所学院，而是一个势力。这时起史莱克的性质就已经变了。”
“问题在于，在做了这些事情之后史莱克依旧挂着学院的名头。”
“学院有学院的事，宗门有宗门的事，国家有国家的事，各自有各自的责任，各自有各自的权利，义务，然史莱克顶着学院的名头把其他权利享受了个遍，这才是我抨击的点。”
“史莱克改个名字，说你们的人都会少很多。”
“但你知道这不可能，名字是创立者定的，而且……哎……”穆老叹了口气。
“老师若说不出来我帮您说——学院又何尝不是一种保护伞呢？”唐雨接话道。
“只要史莱克还是学院，大陆各界哪怕再不满，在道义上也无法对一所学院群起而攻。这是史莱克仅存的退路。”
“但也因为如此，一代又一代的学生，为了一所学院的荣耀，甚至只是为了毕业考核这种可笑的理由，拼出了性命。”
“这就是史莱克的荣耀，靠学生的尸山血海堆出来的荣耀！”
“我觉得我抨击的并没有错。”
“至于史莱克的作风，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有贪图名利的小人，也会有舍生取义的英雄。归根结底史莱克只是学院，学习只过滤学渣，不过滤人渣。
即便是不敢惹事是庸才这种话，在不同人眼里也是不一样的。有人无故惹事，欺男霸女，有人则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个人行为代表不了史莱克。这点本就没什么好辩驳的，只是最基本的舆论，调动那些被人渣欺负过的人。那不也有人被史莱克救过吗？史莱克大可以让他们发声。当然传不传得出是另一回事。”
“干政和坐拥军队问题，这个是事实，你史莱克回避不了。我可没有对外说史莱克影响大陆统一。”
“山河一统万世永昌，这是我站在神明视角上给出来的判断。我就没指望凡人会听。
人世匆匆不过百年，他们只能注重当下，无法看到未来。那么在凡人，尤其是平民立场上，史莱克止战的行为是正确的。”
“老师，我这几条舆论的源头合情合理，我不觉得少哲师兄需要或者说能证明什么。”
“他跟我宣战证明什么，证明史莱克不畏强权？不是欺软怕硬？而是欺软欺硬谁都敢惹？”
“他的正名什么都不是，老师。”唐雨坐在凳子上翘起腿，“因为这是一个由贵族与宗门说话的世界，他们不会让师兄如愿的。
史莱克已经挡了太多人的道了，就像当初的武魂殿。”
“武魂殿尚且有平民魂师撑腰，史莱克有什么呢。除去被救过的及个别人会敢于发声，谁还会站在史莱克这边？
墙倒众人推，这种时候已经无关正邪，不管他想要证明什么，都会变得毫无意义。”
“就这种情况，我需要向他下套？我图什么？把他引上战场干掉他？说的好像我想杀他只能在战场上似的。只要我想，我大可以现在就在他脑袋旁开个空间门，然后一枪他脑袋就可以开花。我犯得着这么弯弯绕绕？”
“老师你这是在看不起我！”小龙娘哼了一声。嘟着嘴，两旁的腮帮子鼓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