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算海吗？
这是唐雨一个突发奇想的问题。
作为最初的几位龙王，相应规则的雏形。也是顶点，龙王的位格可是相当高的。若只是元素和单一炼金术上的造诣卓越，诚然，这样依旧很强，可若仅有如此，却不足以让他们立足于整个世界树宇宙的顶点。
所以，她觉得，对方一定藏有后手。哪怕不是星海是海这种咬文嚼字的概念，也不会太简单。
比如老爷子，这玩意儿传说他可以玩转黑洞，然实际上他无论是元素还是权柄都跟重力沾不了边。之前她也一直想不明白老爷子到底是怎么玩黑洞的。但是如果就跟“星海”有“海”一样。“黑洞”有个“黑”那就说得通了。
思维上她觉得这种事情不可能，可直觉上她越想越觉得合理。毕竟活了不知道多少亿年的老古董，有着抬手暂停宇宙，催熟新生世界树发育的战绩，战力怎么离谱都不为过。
毕竟她个二代白王，才多少级就可以局部降维了，再强点说不定可以试试星系降维，宇宙降维，然后升维，那那边几个快满级的能干出什么事？
这或许才是原初龙王的真正底蕴啊。
但很遗憾，她并没有得到答复。
她看到利维莉尔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到呆滞到兴奋，就估摸着可能她自己也不知道。
就在两人打算继续参观神庙时，神庙内忽然响起了警报。
“呜呜”的。
“怎么了？有人入侵？”
“不是。”利维莉尔摇头。皱着眉。
一块虚拟屏幕从少女身前弹出，左上角是个小地图，剩下的以三个视角呈现出外界的情况。
“哇，有龙啊。”
只见一条约莫十几米长的黑色巨龙，在画面里反复游动。相比起唐雨见过的几条龙，它的脑袋更接近蜥蜴，有着一对看上去不咋能飞的小翅膀，带着尾鳍的尾巴。
它围绕着几条大铁链子旋转。
庞大的身躯将海水搅浑。
普通人自然是难以看清深海的情况的，但在场的没有普通人。
唐雨目光顺着链子两端看去。
——链子顶端连着一艘大船，底端则连着一个笼子一样的东西。里面有人类。
打窝？
作为钓鱼达人的唐雨脑子一抽就蹦出了这么个词。
主要实在是有些像，把铁链换成钓鱼线，把笼子里的人换成肉，那就是妥妥的打窝，让人真的忍不住联想。
虽然知道这不可能，估计是人类正在进行勘探吧。
根据铁链下放的位置，勘探的位置不大可能是她们这里，那应该……大概率就是另一处尼伯龙根？
要不说利维莉尔新家是在贴脸开大呢，她们身处的海沟距离那块地方不过几公里。以龙的速度可能不到三分钟的路程。已经可以算是邻居了。要是对方再偏一点，指不定就能杵到她们家门口。
也不知道是该说利维莉尔运气好呢，还是运气差呢？
无所谓了，比起这个，唐雨更关心上头那个到底算不算主线？主线？又是什么主线？
算算时间，之前离开时应该是1992年年底，那么九年快十年的时间，现在应该是01年或者02年的样子。
这个时间，这个点，又是格陵兰海域，说不准还真是格陵兰行动。
如果是的话，那真挺有乐子的。
巧了这不是。
……
关于格陵兰行动，唐雨的评价是——人类作死行为大赏。
事情经过大概就是——猎人网站有人给卡塞尔发密报，说格陵兰海域疑似有龙，卡塞尔库库就跑过去了。
原计划是想打龙一个出其不意，结果刚到下海探测阶段，就被热心邻居逮了个正着，被一顿胖揍。
毕竟人类在水里本就有着诸多限制，卡塞尔那边的装备也就只有那个铁笼子，嗯，好像是叫潜水钟？加身潜水服，防身工具可能就把手枪匕首什么的。
这样的配置打大鲸鱼可能都够呛，他们打龙。
失败打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之后得益于配角光环的原因，在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后，得以翻盘。只可惜这个代价对某芬来说过于惨痛，间接成了他后面一生的阴影。
不管付出何种代价，人类一定会战胜……
只能说有点过于经典了。
唐雨表示感同身受。
而苦于穿越者记忆中关于格陵兰行动的版本实在太多，让唐雨一时半会儿也拿不清这件事情究竟是意外还是奥丁的手笔。但本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把这件事情搅黄准没错。
而且，想要谈判的话，总得有筹码吧。芬格尔小两口可能会成为不错的筹码。
……
与此同时，另一边。
距离唐雨她们数公里处，约莫170米深的……深海？应该算是深海吧，对人类来说。
黑翼裹挟着海水在水中上下翻腾，巨龙的嘶吼声，枪声，通讯器的电流声，混杂着，让这片宁静的海域显得格外热闹。
“上浮！上浮！”
靠着精神探测，唐雨得以得知那串杂乱电流声的真正内容，不过身处事件中心的那帮家伙，现在即便侥幸听到，也无济于事吧。
通过完整的监控，唐雨目睹了事件全貌——船只停靠——潜水钟下海——深潜，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没有事的，这片海域很安全，安全到不见任何生物？直到潜水钟下潜到一百五十多米深的位置，下潜速度稍作停止。
他们的视角，也是监控的视角定格在一处发光的门扉。不，与其说是门，倒不如说更像是一面镜子。漂浮在一百七十多米深海，向外散发着淡淡荧光。
那是尼伯龙根。
毫无疑问的。
潜水钟想要继续靠近，而就在这时，镜子中“腾”的穿出一道黑影。对潜水钟展开攻击。
黑影是以冰属性作为攻击的龙，在海中可谓占尽了地利，每次吐息都能致一片水域冻结，游泳速度也是奇快。
战斗近乎呈一边倒的态势。
或许是不想让巨龙沿着铁锁袭击船只。
战斗中，一个潜水钟的铁锁被人为割断，沉入深海。
其与海床接触发出轰隆的闷响声，也是这个动静触发了利维莉尔尼伯龙根的外置警报。
不久后，又有几个潜水钟的铁链断了，失去重量后的铁链快速上升。
现在剩下两个潜水钟，一个在被往上拉，一个被吐息冻成了冰坨坨。硬拉是没法上去的。可谓是死伤惨重捏。
“噫～好惨。”
“确实挺惨，不过哥几个想要屠龙，自然也要做好死的觉悟。”
唐雨咧嘴，她认可艾拉的话。
斗罗大陆也好，神印大陆也好，亦或者是这个蓝星，地球，魂师与魂兽，圣职者与魔兽，混血种与龙……
种族间的战争哪有这么多理由。你杀他我杀你，无外如是。既然拿起了猎枪，自然也要做好被反杀的准备。
“利维，你留在这里。”唐雨吩咐道。
“诶？可是那边就一只次代种而已，应该谈不上什么危险吧。”利维莉尔挠头，身后鱼尾巴快速的拍着地面，显然她是想要出去的。凑热闹是龙的天性。
“如果只是一只次代种的话确实不危险，但我怀疑这次事件可能跟奥丁有关。你留在这，可以打它一个后手。等会叫苏尔特尔过来。”
“好吧。”
“嗯嗯，乖孩子。”
其实唐雨还有一点没说，她的精神力在刚才探入过那个尼伯龙根里。哪怕只是短短瞬间，她还是看清了里面的景象。
一望无际的平原上码放着无数的棺椁。那些棺椁每一个都巨大无比。
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唐雨从那些棺椁上察觉到了平稳的生命气息。里面是活人，呃，活龙。
五代种到三代种为主，次代种为少数，甚至初代种都有几只。总数至少数千。
这里特么是一座兵营！
比爆兵，她不怕。
可想要拿下这里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尤其是那几个初代种，除了没有权柄以外，配置上跟龙王也差不了太多。要是再加个奥丁，打起来即便赢了损失也会不小。她可不想被人类摘了桃子。
所以保险起见，至少这次，她不打算跟奥丁硬刚。
“你怂了。”
“闭嘴。”
……
咚……咚……咚……
冰海之下，沉闷的撞击声一下接着一下，来自于那只被冰封的潜水钟。
青铜色的光芒在冰层中若隐若现。
言灵『青铜御座』，一个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战士”言灵。效果能让释放者的力量与防御力大幅度提升，同时会让释放者的皮肤呈现出青铜的颜色。
对纯爱战神来说不太吉利。
它的拥有者，那名名为芬格尔的青年，此刻便身处于那只被冰封的潜水钟中。一下一下，用拳头轰击着身前的冰壁。
然并卵。冰层太厚了。
包裹着潜水钟的冰块左右绵延十数米，这样厚度想要以人类拳头打穿，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除了白白消耗自己的体力以外，不会有任何意义。
可芬格尔依旧这么做了，为了身后奄奄一息的少女。
虽没有看到是何种原因让潜水钟内部可以免于冰封，可只要他们还在这冰块里，在这深海中，他们就逃脱不了死亡的结局。
拳头如打桩机一般砸在冰面上，破碎的冰凌在狭小的空间里到处乱飞。芬格尔红着眼，此时的状态已经接近疯狂。
他不敢停下，更不敢回头，因为害怕回头就会看到Eva那越发苍白的脸。
在这百米深的水下，在这冰封的狭窄囚笼里，仿佛所有声音都被无限放大，他可以听到对方的心跳，对方的呼吸，越来越弱了……
少女的伤势很重，腹部有一道巨大的豁口，那是巨龙初次发起突袭时为了保护他而受到的贯穿伤。
哪怕他已经尽可能的脱下衣服缠住伤口，可依旧有血水源源不断的从伤口位置流出，将周围海水染红。
这样的伤势，必须立刻送去医院急救，可他们现在的处境别说急救了，能不能脱离这座冰牢都不一定。
即便脱离，以如今潜水服破损的情况，他们又该如何应对深海的水压？又该如何应对外界那条虎视眈眈的龙？
从不信教的他，在这一刻破天荒的在心里疯狂的祈祷。寄希望于有神明可以带他们脱离绝境。
……神明似乎真的听到了他的愿望……
“咚咚咚……”
唐雨用手敲着冰面，就像是在敲门。
老实说，她是不想不想来这么快的。因为现在这个情况不论怎么看都是绝境，然芬格尔最后却是活了下来。她很好奇对方到底是怎么活的。
但他的祈祷声实在是太吵闹了。
说实在，直到刚刚唐雨都还认为这世界的神话就是扯淡。毕竟这个世界的神话体系就是龙的史诗。那些神王就是龙王。
龙是不需要信仰的。
构建神话体系一来是古代人类的无知，二则是个别龙王为了满足自己虚荣心。
这种情况她根本不信这世界能有信仰这种东西。
可偏偏它就有了！
当芬格尔的祈祷连上来的时候，她整个龙都是懵的。
不是哥们，你求的到底是什么神？
她连自己在这世界是个什么神都不知道呢，这你可以求过来？
就离谱！
“不，其实我们的神位你应该是知道的。虽然只是区域性，但也应该挺有名的。”
“哈？”唐雨愣神。她怎么不知道？
“忘了我们接的是谁的班？”
“谁？白王？”
“昂，那你再想想老妈的账号昵称是什么……”
“呃……伊邪那美？”
“嘶……那这家伙求的是真广。”唐雨反应过来了，也正因为反应过来，才觉得芬格尔离谱。
伊邪那美，R本神话体系的最高神之一。主神，创世神。抛开那沟槽的神话故事不提，位格绝对够。另一重神职则是死亡与污秽之神，『黄泉』的主宰。
通俗易懂的说，跟『阎王』『死亡女神』是一个类型的。
同时包揽创世和死亡，两个在广义概念上相反的神职，只能说吊的一批。
在r本又称黄泉津大神。
但神话中对其黄泉女神的描述要远比创世更广，就…导致了她成了个本土人都不咋会去信仰的神。
看来这哥们是真的急得要死，已经到想到啥说啥的地步了。
如果说之前的想法只是看戏，待到最后再伸出援手雪中送炭。
那么现在，看在被点到神名的份上，她决定大发慈悲的帮他们一把。
毕竟这也算是种缘分不是？
唐雨站在冰块前，短暂思索，她很想力大砖飞，但这种情况要是把冰块一拳打碎，里面两人估计会被深海水压压成饼。
所以只能采取较为委婉的救援方式。
挞。
少女打了个响指。
下一秒她就从冰块外，来到了冰块内部。鬼知道里面为什么没有被冻起来。
潜水钟内部的空间不大，但容下两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可随着唐雨进入，这有余的空间在此刻变得拥挤起来。然陷入魔怔的芬格尔却是浑然不觉，依旧疯狂的锤着冰壁。
反倒是Eva这位奄奄一息的少女，明明瞳孔已经开始扩散，神智开始消失，却能注意到唐雨这位不速之客。
目光出现呆滞，下意识想要呼喊提醒芬格尔。
然她的嘴被捂住了。
唐雨竖起手指，对她摇了摇头。现在是生死时速的时候，容不得半点闪失。要是救人没救成，她岂不是很丢脸？利维莉尔看着监控呢！
她将手按在了Eva腹部伤口上，口中念诵起亢长的咒语，掌中亮起微光。
言灵『伊甸』发动。
言灵『伊甸』是言灵『疗愈』上位，和前者一样，都是未被人类记载的言灵。比之前者，有更强的治疗效果。
只要人没死，救过来就不是难事。
但还是那句话，等价交换。强悍的治疗效果背后，代价则是消耗施术者生命……hp。
唐雨是龙王，也是玩家，血条很长，回的也快，所以伊甸对她来说无伤大雅，但若是换成普通混血种，想要治疗这样的伤势，伊甸足以榨干他半条命。
不到五分钟，Eva全身的伤势就在唐雨力大砖飞的治疗法下完全愈合。一道口，一道疤都没有留下。
甚至因为短时间摄入过多生命力，导致皮肤发红，觉得口干舌燥。
“我这是……”
Eva从地上坐起，感觉自己身体从所未有的轻松，仿佛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这样的感觉很神奇，明明前不久她还是奄奄一息，她可以感觉到自己四肢越发冰冷，意识逐渐模糊。
然不知名少女仅只是一个言灵，就将她的伤势完美治愈了。
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神秘少女，Eva眼中充满了探究与好奇。
“谢谢，请问您是……”
“我？嗯……一个路过的热心人？比起这个你还是先让他停下吧，怪吵的。”伸手指了指另一头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边情况的芬格尔，唐雨无奈的耸了耸肩。
真是的，明明是你哭爹喊娘的把我求来的，来了你又不理我，什么人呐这是。
“哦……哦，好的。”
……
芬格尔已经不知道这是自己挥出的第几拳了。开始时，他还会刻意去控制拳头的力度与准度，但到了后面，他手上就只剩下了机械式的动作。
挥拳，挥拳，挥拳！
芬格尔不语，只是一味挥拳。
青铜御座的持续时间早就过了，失去了言灵加持，他的拳头到处是血，伴随着剧烈的疼痛，可他本人却恍然未觉。他的双眼空洞无神。
快点！再快点！没时间了。
他很清楚Eva身上的伤势，即便是在大医院也有着抢救失败的可能，而现在他们身处深海，又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已经不可能有生还的希望了。他的女孩，要走了，他没能保护好她。
明明周边很吵，就像是有人在他耳边敲锣打鼓，但他却感觉世界陷入了一片死寂。仿佛自己心中有什么东西正在不断下沉，无边的黑暗，在他眼中放大，一点一点，将他笼罩。
直到那个女孩抱住了他的腰。
不是冰冷的尸体，而是柔软的，带着温度的身躯。
停下手中的动作，芬格尔转过身，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女孩。一秒，两秒。直到确定女孩的真实性。
他猛的扑过去，紧紧抱住了女孩，用上了全身力气。蠕动着嘴唇，点点晶莹从眼角滑落，渐渐控制不住，放声大哭。
Eva似乎也没想到芬格尔的反应会这么过激，还手足无措了一会。直到后脑勺被什么东西推了一把，她的脸不受控制的前倾。直至薄唇与前者触碰在一起。
世界清净了。
唐雨拍了拍手，“搞定。”
只是她现在的心情不太好。
“牛逼！”
“妹啊，我觉得你可以兼职一下月老，或者爱神什么的。”
“算了吧。”唐雨摇了摇头，果断pass掉了艾拉的提议。“我只是有些看不过眼。”
“将爱情酿成悲剧，写入阴谋算计中的家伙，果然怎样都喜欢不起来。”
“触景生情？”
“可能吧……”
唐雨握紧拳头，金色的竖瞳透过冰面，注视着那漂浮于深海中的虚幻门扉。
“艾拉。”
“怎么了？”
“我有些，生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