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来到市长府……可真是五味杂陈……”
卡夫叹了口气。
零时的调查简单来说就是毫无进度,不知道为什麽每次在重要的地方线索都会断掉,好似有人故意为之,又像来自警部内部的阻力。
“而且还寄出了那种东西。”
卡夫说的自然是那一封怪盗的预告信,居然大摇大摆地寄往了市长的府邸,这是**裸的挑衅。
“不过,听到宝石没有被偷还是鬆了口气啊。”
宴会当夜负责安保人员中,卡夫也在其中,如果宝石真的被偷了,那麽对还是个新人的卡夫今后仕途想必有着不小的影响。
“所以这次不能再出任何失误了。”
一旁的同事搭上卡夫的肩膀。
上次的盗窃已经让官方颜面尽失,万一这次再被零时耍得团团转,好不容易树立的威信又得回到原点。
被告知真正的宝石被存放在市长府邸的最高层楼,卡夫重来市长府正是为了晚上的安保工作。
“不过为什麽人员全部被派在下面,按理来说,存放宝石的那一层楼才是关键不是吗?”
事实上,真正的宝石已经被偷走了,存放在上面的才是赝品。不过这种消息已经被上层封锁,卡夫自然不会知道,到现在为止大家仍然对官方的公示深信不疑。
为了不让真相曝,这里安保的所有人员皆被命令不能去存放假宝石的最高处。形成了下面的楼层挤满了警卫,而最高层却无一人的奇妙警备布置。
“卡夫,那不是你要考虑的事情,我们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我知道了。”
*******
“都和你说了和我们没关係了!”
“克洛德?我们根本不知道那样的人!”
重重将手握拳砸向桌子,口气中透着许些着怒气提出了异议。
在警察总部的审讯室中接受审问的,正是莫西干和光头两人。
“有人检举,看到你们和人口买卖活动的家伙混在一起。而你们的车,也就是那车祸的那辆,有人目睹曾经在人口贩子克洛德那停留过,怎麽说都太巧了吧?”
“我们根本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当然,两人不会知道克洛德和弗朗西斯之间发生的事,也不会知道弗朗西斯变成了‘克洛德’。
两个负责审问他的人,相视一眼,其中一位使了个眼色,示意出去说话。
“他两也太嚣张了。”
出了门,其中一个警察愤愤说道。
“不过那个克洛德到底是谁?就好像凭空出现一样?”
在不久前,警察这边才接到消息,夏洛娅现在在一个叫克洛德的手上。
“听说原来是个警察,想必就是靠这层关系不断扩大生意的吧,之前他都一直非常谨慎,让人不知道底细,可最近似乎因为大生意而露出了马脚。”
几乎一夜之间,所有有点情报能力的人都知道了这个人口贩卖的最大头目,不管是黑白两侧。
“不管怎麽样,现在看来就只能和克洛德直接交涉了。”
“直接交涉?”
“昨天资料室的档案被盗,最好认为夏洛娅的身份被曝光了比较好,克洛德应该已经知道夏洛娅的身份。如果他真的敢和黑帮的人交易,他也明白他会是什麽下场。有线人希望让克洛德和我们交涉。”
“如果他聪明,最好乖乖合作,仔细想想就知道在安姆洛德和警察对着干就是自找死路。”
夏洛娅是市长的女儿,而她又是偷了宝石的犯人,不管怎麽说,都是重大的丑闻,夏洛娅的谈判价值一路飙升。
“放出被窃的是赝品的言论支撑不了多久,而且万一黑帮那边的人抢先一步拿到夏洛娅,我们就被动了,不管如何我们都必须儘快行动。”
“上面怎麽说?要是硬抢可不能确保市长女儿的安全吧?万一……”
“她身上的米丝蒂尔之泪更重要。”
“那就是说……”
“夏洛娅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上面让行动的成员全部带上没有编号的枪,警察制服和徽章一概不许使用。”
“市长……还真是狠呐……”
“总之,宝石必须抢回,不管如何。而且夏洛娅必须消失。”
“对了,裡面那两个傢伙怎麽办?”
“让他们吃点苦头,挨几顿揍不是挺好吗?”
门后的两人等了好久,审讯室的门终于被打开了,但是眼前等来的,却不是无罪释放。
“开玩笑的吧……”
出现在门裡的审讯官把手指骨节拗得啪啪响,露出了扭曲的笑容。
“刚送走一个,没想到这麽快又有活干了啊?”
后来光头和莫西干两人证实确实不认识克洛德,并且以极度郁闷的心情在医院度过了三周时间。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
“克洛德已经联系我们地点了,今天晚上就去拿人。”
终于等到了,买家这边的人终于鬆了口气。
“不过用得着付这么多钱吗?一个人根本值不了这麽多钱吧?会长究竟在想什麽?”
“人的价值是因不同形势而变化的,现在的夏洛娅就是值这麽多钱,而且只有出这麽多钱,才能钓到为我们做事的人不是吗?”
从上世纪的银行券发行以来,为了满足大额交易出现了不计名的规额印刷的纸币。
不仅实现了跨行的流通,而且可不受支付日期的限制。
伴随着经济的发展,这种纸币慢慢发展成了等值的货币。资金流动越来越频繁,纸币的使用也越来越广泛。
只是一张纸就能替代大量笨重的硬币。纸币的使用已是未来的趋势,伴随着经济活动加剧,世界金融体系也极力在推行纸币交易。
谁都知道不久的将来,纸币后终将会彻底代替金属铸币成为唯一的流通手段。
而在这裡,这个小小的桌子上,放着整整一手提箱的钞票。
“虽然说克洛德这个人已经查清楚了,不过还是不要硬抢的好。”
“毕竟人在他手上,夏洛娅只有活着我们才能和市长谈判,万一他撕票这边亏得更多。”
“不过只要拿到了人……”
“呵,了解。”
再怎麽这也是庞大的巨额,不会让他们轻轻鬆鬆拿下,从一开始买家的人就做好拿人拆桥的准备。
“不见人,不给钱,我们准备一下就出发吧。”
*******
“六 四分成。”
“哈?你们在开什麽玩笑!没有我你们能得到这种情报嘛!居然还要四成!”
“我说的是我们六,你是四!”
前方的男人暴怒地抓起弗朗西斯的领子。
“哈…所以我才不喜欢和这帮人做买卖。”
弗朗西斯现在在旧市区的一处和对方做着谈判,简单的来说就是雇佣这些亡命徒。
“我们一向是先收钱再干活的,这已经是特例了!”
肮髒,下贱,眼中只有钱而没有远见,所以这些人才只能做些赚不到钱的事,真正能赚大钱的专业的活根本论不上他们。
不过这样也有好处,纯雇佣的性质让他们很乾净,事实上和弗朗西斯的谈判,他们根本没有询问他的身份,只要有钱就办事,所以万一失败了,也不会查到自己。
弗朗西斯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那就五五分成,不过我可以帮你们洗钱,怎麽样?”
男人们考虑了一会,点了点头,
“成交。”
“那麽再说一下晚上的行动……”
“别废话了,不就是抢钱吗?”
“不见钱,不动手。”
弗朗西斯虽然离开了自己的地盘,不过原来的那些手下还有一两个与自己保持着联繫,塞了不少好处后,弗朗西斯能得到不少情报。
居然要向之前向自己摇尾乞怜的手下示好实在是不爽,不过多亏于此,克洛德最近的动向弗朗西斯一清二楚。
然后,机会终于来到了面前。
“夏洛娅的交易就在今天晚上。”
该做的事十分简单,显浅易懂。
——在他们碰头的地方,克洛德拿到钱之前,抢先一步抢下。
被坑了的买家自然会认为克洛德不守信用,坑了他们,到时弗朗西斯拿着钱远走高飞,就由克洛德承受所有后果,弗朗西斯知道这次的买家并不好惹,克洛德的下场一定凄惨无比。
弗朗西斯不是信徒,他不相信命运之言——他只相信自己。
“我永远不会祈祷,因为输赢全靠自己。克洛德……下半场才刚刚开始!”
区区克洛德居然让弗朗西斯遭受自此,但是还没结束……还没结束!
“等着吧克洛德,我会让你害怕的……害怕即将等着你的那悲惨的未来!哈!我会告诉你的!既然你做出了这种事,别想一死了之……别以为能一死了之啊!!!”
今夜,注定不会平凡。
*******
普金斯医院的住院部,本是十分安静的地方,可是今天却被一位不速之客打破了宁静。
“行不行嘛~周末我有空哦?”
基斯特正向著柜檯后面的护士搭讪。
“先生,你到底是来干什麽的?”
护士当然的拒绝了,突然出现在医院,然后过来搭讪,这个男人怎麽看怎麽可疑。
“好吧,周末的联谊活动先放一边,最近有个叫克洛德的人来过吗?”
听到基斯特的问题,护士用奇怪的目光看向他。
“你问这个干嘛?你是警察?请你出示徽章或者证件。”
“哈!比那帮警察厉害多了,我是名侦探基斯特,好好记住。那麽,能给我说一下详细情况吗?”
“对不起,无可奉告。”
“唉?我可是名侦探啊?”
“无可奉告。”
“喂喂喂,通融一下啊。”
“无可奉告。”
“……”
正犹豫是不是打算用一些强硬手段的基斯特,忽然被身后的人拍了一下肩膀。
“先生,如果你再胡闹,我就要叫保安了。”
基斯特打量了一下对方,那是一个穿着白衣的医生。
“别啊,我可不是什麽医闹人员,也不会用刀子向你腿上开个洞。
听到这句话,医生的脸色一沉,侧过身想要掩饰受了伤的腿。
医生不知道为什麽基斯特能看出来,虽然裡面绑着绷带,但是因为外裤应该看不出来才对。
“哎呀?看来蒙对了?刚刚你走过来时皮鞋一轻一重的声音早就暴露了,我猜的没错话,应该不是很深才对吧,从还能行走着点来看。真好呐,还好对方手下留情了,简单包扎就可以了。”
基斯特还想讲下去,但这位医生的脸已经非常恐怖,
“我想想……受伤的时间应该不久前吧?”
医生的表情已经从阴沉变成了惊讶,他无法想象眼前的基斯特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就算是再出色的调查,也不可能像他般亲生经历地说出事实。
“那麽,能不能告诉我一些情况呢?”
基斯特用着自信而又十分让人恼火的语气把医生逼上了绝路。
“请跟我来办公室。”
医生领着基斯特向著自己的办公室走去,一路上医生的脚步有些不稳,但他出色的掩饰竟没有让其他人看出来。
“到了。”
走进办公室,医生马上扶着桌子沿着桌边移动到位子上坐了下来。
“既然这麽痛干嘛不用个支撑拐?”
“这裡是医院,如果医生不能让患者足够的信任的不行的。”
“呵,腿部受了伤的医生还在值班,这本身就有问题吧?哦,我懂了,要是被人刺伤的事败露的话也许会引来警察调查吧,那时会有更多麻烦吧。”
基斯特一边说著,一边自顾自找了张椅子坐了下了。
“这麽说来,医院的那些买卖还在做吗?”
“……”
“这医院的评价很不错呢,大量的临床和研究,光是这个月有价值的学术报告就是其他医院的三倍以上,贵医院真的是让人火大般的厉害啊……但是我这个人讨厌‘天才’这个词啊,好似凭藉一句话就否定了努力一般,成功是建立在大量努力之上的。你看,一炮入魂还是非常少见的对吧?就算是危险期至少也得来个三四发才会有结果对吧?医学研究也是同样,他们只看到了你们的成功,压根不会想到你们之前累积的失败。”
不知道是不是有些闷热,医生的额头上冒出了汗珠。
“没错,大量的临床,这才是你们成功的原因。呐,但是你们又是哪裡来的这些‘机会’呢?我听说脏器捐献者的数量一直不多啊?”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麽。”
“反过来,你想让我说到清楚到什麽程度?”
“你想威胁医院吗?”
“要想靠这赚钱,几年前我就会开始干了,我只想知道克洛德的事情。怎麽样,是个便宜的封口费吧?”
医生沉默的一会,最后还是开了口,
“她的名字是珍。”
……
病房的门被推开,粗暴得完全不像要照顾患者似的态度。
“你就是珍?”
出现在门裡的是全世界最不像名侦探的名侦探。
“听说你今天要进行手术,留给我们的时间有限,就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吧。”
基斯特看到靠在床上的珍,随便坐靠在旁边的床头柜上,直接抓过一边水果篮中的苹果咬了一口。
“您是……?”
“叫我基斯特就好,是个名侦探。”
“那个……名侦探为什麽会找我呢?”
“你认识克洛德吗?”
“他出了什麽事吗?”
“呵,恰恰相反,是他做了什麽事。一个胆小鬼却做起了绑架犯,这城市也快完蛋了吧?”
似乎觉得苹果的味道不甜,就直接把啃了一半的苹果又塞回了果篮里,这已经不是不礼貌的程度而已了。
“绑架……”
而在对面,基斯特刺激的发言让珍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没有预警的晴天霹雳让珍一时处于恍惚之中,甚至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但是细想,克洛德的昨天的态度的确很奇怪,他身边绝对发生了什麽。
无法在克洛德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在他身边,珍痛恨着这样的自己。
“克洛德绑架了一个女孩,看,就是这个。”
丝毫没有体谅珍的心情,基斯特拿出夏洛娅的照片递给珍过目。
“就这样凭空出现,确实存在不少疑点,那些人口贩卖的买卖我也了解一二,不过克洛德这个名字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稍微调查了一下他的背景,原来只是个默默无闻的胆小鬼,没想到现在摇身一变成为了贩卖组织的老大。”
“不可能……”
“哈,平时默默无闻,但是一旦压力被释放就会做出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罪恶,这种傢伙我见多了,‘想不到那个安静的人居然…’‘我实在不敢相信那个人会做出这种事’,克洛德反正也是那种平时老实,但是一旦犯事就会比谁都疯狂的那种人吧。”
“不会的!克洛德不会做这样的事的…他有安稳的工作,也没有经济上的困难,而且他的人际……是的,我直说了,他几乎没什麽朋友,也不可能存在人脉纠纷……”
还是不想承认,克洛德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
“你还不知道?早在三天前克洛德被革职了,而且背上了受贿的罪名,嘛,反正就是派系斗争一样的东西啦,我就是因为这样才讨厌警察啊。”
“!”
不知道。海伦什麽都不知道。
明明和克洛德的这麽近,却什麽也不知道。
“他什麽也没告诉你吗?”
“……”
见到有些意料之外的反应,基斯特有些惊讶。
犯罪心理学裡常有这样的例子,当人穷途末路的时候,无论是谁,他都会自主地去寻找依靠和安慰。不是因为懦弱,而是为了防止那巨大的压力使人崩溃。人的心理是有极限的,而像克洛德这种性格的人会更加如此。
但是他却承担了下来,一个人。
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而造成这片寂静的原因全都因为一个男人。
最后,是珍打破了沉默。
“能请您救救他吗?”
“哈?你在说什麽?”
“克洛德一定是被捲入了什麽麻烦中……请你救救他”
“我说什麽你没听清楚吗?他捲入了麻烦?贩卖脏器,绑架换钱。他才是为钱亡命的始作俑者!这种混蛋你竟然还帮他说话?”
“不,我相信克洛德。”
珍的话语虽然轻弱,但充满了坚定。
珍是认真的。
基斯特看到如此的珍,便转念一笑,
“……嘻嘻嘻,那麽……这样吧?仔细看看,你倒也是个美人,作为帮他的报酬,和我共度一夜怎麽样?嘿嘿嘿……”
露出了让人见了,想揍他一顿的笑容。
“只要能救他的话…”
看到珍似乎并没有明确地拒绝,基斯特明显地露出了厌恶不甘的表情。
“那种人到底有什麽好担心的?明明是个为一己私慾加害于别人的傢伙,你知道社会上把这类人叫什麽吗?是人渣啊,克洛德那小子就是彻头彻尾的败类,有什麽必要为了他做到这一步?”
“克洛德不是这样的人!”
过于激动的情绪,让珍喘了起来,这对一会将要做手术的病人来说,可不是什麽好事。
“克洛德是个温柔的人,只是为了看到我的笑容,不管风吹雨打都会来看我,他本可以抛弃我,自己生活。我从没见过第二个像克洛德一般温柔的人…咳咳……”
“……”
“在他身边的我是最清楚的了,每次受欺负却强颜欢笑,吃了亏也能一笑了之。他总是在我面前故作坚强,可是我知道的……他并不轻鬆……那只是为了让我安心而编出的谎话…他一定是遇到了什麽事情,所以才会迷失了方向,在这个迷宫般的安姆洛德之中…但是我知道的,他的本性还是个好人,这是不论如何也无法改变的。他还是克洛德!还是那个温柔的胆小鬼啊!咳咳……所以,拜託您了,请救救克洛德……无论是什麽样的报酬,只有我能做到……所以求求您了,帮帮他吧,请带他回来吧……”
那是发自肺腑的情愿,是为了爱人,不计得失的恳求。
只能呆在病院中的珍什麽也帮不了克洛德,明明他现在极度痛苦,却不能陪伴在他身边。
“就是因为总接这种委託,我才赚不到钱啊……”
然后像是自嘲一样,基斯特露出了苦笑的表情。
“刚才的话简直难为情到头皮发麻,哎呦,那种话还是等我把克洛德带回来以后,你亲自跟他说吧。”
只是抛下这样一句话,基斯特就离开了病房。
珍愣了一会,带着惊讶,反覆忖量着基斯特的话语,最后终于露出柔和的表情,向著关上的门深深低下了头。
******
“消息已经放出去了,接下来就是等着了。”
望着窗外,克洛德自言自语。
“……”
而不远处,被牢牢绑在椅子上的夏洛娅没有回应,而是静静听着。
“对了,我还没有问你……为什麽要偷米丝蒂尔之泪?”
“!”
克洛德的话语让夏洛娅吃了一惊。
“看来猜对了。宝石失窃的事情已经沸沸扬扬了,虽然他们发表声明被偷的宝石是赝品,但明眼人马上就知道那是拖延之法,隔了一天发表声明是因为想要压下舆论,而他们这样做的理由是因为他们有足够的把握拿回宝石。”
克洛德回过头,看向夏洛娅。
“有把握意味着他们知道了犯人的身份,为什麽还不行动?那麽只有一个可能,犯人的身份不能被曝光,那是重大的丑闻……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宴会名单上的市长女儿,再怎麽说也太巧合了。如果我没猜错,宝石就在你的手上。”
“不……你错了,此时此刻,宝石现在不在我手上……”
但是克洛德丝毫没有把夏洛娅的话记在心上。
“别担心,我根本对米思蒂尔之泪不感兴趣,就算它再值钱,现在的局势下也不可能有人敢出价。不过警方可不这麽想,是不是你偷的根本无关紧要,关键是他们认为是你偷的,也因此你的价码变得更高……不过能告诉我理由吗?身为市长的女儿不可能是为了钱吧?为什麽要对宝石出手?”
“……”
沉默了半响,
夏洛娅叹了口气。
那是被时光埋没的遥远记忆——
“母亲,这个手链好漂亮啊。”
在明媚阳光照耀下的小小庭院里,夏洛娅坐在母亲的怀裡,拨弄着母亲时时戴在手上的手链,那裡镶嵌着一块美丽的宝石。
在记忆中,有母亲的地方总有着淡淡的花香。
“呵呵,夏洛娅,这是我们家族传承的宝石哦,虽然没有名字,但它可是举世难寻的东西哦。”
那是美丽已经不够形容的宝玉,如果仔细观察,甚至能看到从玉石内部散发出的淡淡的青光。
“你们在干嘛呢?”
夏洛娅的父亲出现在了庭院中。
“快进去,你身体不是不太好吗?别给我惹麻烦。”
说完这句话,就离母女两人而去,处理自己的工作去了。
母亲和父亲的婚姻不是因为爱情,简单的来说就是政治联姻。在权力斗争的政局中,从来都只有利用和被利用的价值。
“……父亲为什麽总是这样啊,
“好了,夏洛娅,父亲有他的工作,也是没有办法。”
“可是……可是……”
“对了,夏洛娅,你的脑袋后面是什麽呀?”
转移了话题,母亲用温柔的话语提醒夏洛娅。
“唉?”
说著这样的话,母亲的手伸到头后面,再次拿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一支美丽的花朵。
面对母亲的魔术,夏洛娅目瞪口呆。
“好厉害!好厉害啊!”
“想学吗?”
“想~~”
母亲经常会为夏洛娅表演一些魔术,这是她最开心的时刻,可以把那些沉闷和烦躁都一扫而空。
魔术真的是非常神奇,只是一些小手段就能让人忘记不开心的记忆,让人重新获得笑容。这大概也是夏洛娅长大后对魔术着迷的原因。
父亲总是会和人商量一些难懂的事情,这天也是同样抛下女儿和妻子的一天。
“你们怎麽还在这裡!我不是说过今天有客人要来吗!”
对在客厅中的夏洛娅和妻子勃然大怒,将两人赶出去。
“您妻子的那条手链…尤其上面清澈光泽的宝石真是漂亮啊,真是不错呢……您一定是花费了大价钱吧?”
在母亲临走时,客人留下了这样的话语。似乎对母亲手链上的宝石非常羡慕。
“啊,那是内人家族流传的物品,说来也遗憾,像我这样初入政坛的小人物无法给家人优厚的生活,那些奢饰品自然也是可望不可及。”
“是吗,那真是很遗憾呢。”
但是客人的目光却没有从上面离开,那是贪婪,渴求的目光。
“宪派现在情况很不好。好几位都已经开始被排挤了,现在的你最重要的是要站对派系。”
“站到王派吗…那可!那还请您多多关照……!”
父亲和客人还在持续着听不懂的言论。
但是夏洛娅可不关心这些,
此时母亲却染上了重病,日渐萧条。此时夏洛娅正在房间里陪伴着母亲。
“夏洛娅,来,靠近一些。”
从刚才为止还在说著轻鬆话题的母亲略略严肃了一些。
母亲将自己的手链摘下,将它系在了夏洛娅的小手上。
“今天医生对我的病情又是连连摇头……”
抚摸着夏洛娅的偷,母亲露出微笑。
“夏洛娅,你还很小,但是也要学会坚强,这手链交给你保管,要是遇到了迷茫的时候,就看看它,我就会陪在你的身边。”
“母亲,你会好起来的,不要说这样的话!”
夏洛娅紧紧握住手链,那上面还存着母亲体温的馀温,和淡淡的花香。
“哈哈,我还不打算在没见到女儿带他的心上人来之前离开呢。”
母亲笑着如是说道。
几周后,举行了母亲的葬礼。
“呜呜呜……”
但是在母亲的葬礼上只有一个女孩因为悲伤而哭泣,所有的大人都将这葬礼看作了社交的场合,他们根本不会因为一个无关紧要之人的死感到悲伤。
母亲的病情加重不久就去世了,唯一留下的,只有一条嵌着宝石的手链。
“夏洛娅,把它交给我。”
面对父亲的命令,夏洛娅不敢违逆。
“我要把它献给王派的人,据说这宝石非常罕见…作为我加入那派的见面礼,那些大人应该会满意吧。”
一听到父亲的言论,夏洛娅变了脸色。
“不可以!这是母亲留下的!不可以把它交出去!”
夏洛娅想上前夺回,却被父亲粗暴地推了回来。
“别捣乱夏洛娅!现在是个好机会…不能失去这等待已久的机会。”
“但是!那是母亲的遗物啊!”
“夏洛娅你闭嘴!这是我的筹码!我一定会靠它走到更高的地方……更高!”
这时的夏洛娅懂了,父亲根本不在乎母亲和自己,他所在意的,只有自己能爬到多高的位置,他所拥有的一切,只要他觉得不需要就可以轻易抛弃。不管是母亲,还是宝石,又或者是作为女儿的自己,都是他的踏脚板。这就是作为政治家的,冰冷无情的父亲。
那些高官对父亲的所为非常满意,宝石被当作了国宝般的待遇,母亲的遗物被当作了夺人眼球的俗物。
承载回忆的宝石被四处漂泊,剩下的只有支离破碎的家和悲伤,那时淡淡的花香早已不在。
——直到至今。
宝石居然又一次出现在了近在咫尺的地方。那是属于自己,和母亲的记忆。
这一次绝不想再放手。
“所以,我来到了安姆洛德。”
“是这样啊。”
克洛德认真听完了夏洛娅的说明,了解到为什麽她对米思蒂尔之泪有这样的执着。
“克洛德先生……我知道我做的都是些任性的事,到现在这一步也是咎由自取,但是……”
夏洛娅的眼神没有迷茫。
“我不后悔。”
“是嘛……”
若有所思,但没有更多的话从克洛德口中说说出来。
“那麽,克洛德先生,你呢?”
“我?”
“之前我以为你是为了钱,但好像不是那样。”
“为了钱不对吗?”
“你的眼睛里根本就没有对金钱的欲望。”
因为父亲的关係,在贪慾纵横的政界夏洛娅见过不少为财而死的人,但是克洛德却和他们有根本的不同。
“虽然是你绑架了我,还想把我卖给他人赚钱,但是我丝毫没有觉得那是你的目的……克洛德先生,你究竟是为什麽会在这裡?”
“为钱。”
“是嘛……”
遗憾地低下了头。
夏洛娅刚刚的一番话虽然令人动容,但并没有能够让克洛德敞开心扉,他不再多言,走出了关押夏洛娅的房间。
“对不起,夏洛娅,虽然很同情你,但是我不会因此停下。”
所有的事情都将在今天晚上见分晓。
“已经没法回头了啊。”
克洛德望向天色渐沉的远方。
下位者形同上位者,上位者形同下位者。好似赌局对赌徒最大的诱惑不是一直赢钱,而是有输有赢。
抛开那寻求后路的可笑幻想吧,前方之道,只此一路。从这裡开始就是一方通行。
“‘命运’哟,和我一对一地决胜负吧。”
跌跌撞撞,晕头转向,前路坎坷,执迷不悟。迷途之人的前方吉凶如何?无人可知。
但是只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怕了就输了啊。
*******
“醒来了?”
陆特通讯社内,在一旁的海伦看到拉菲兹的苏醒,来到了他用来睡眠的沙发边。
从医院回来以后,拉菲兹一直爆睡到现在,几乎睡了一整天。
“咦?你们已经回来啦?”
“求别提了,九死一生。调查到的东西绝不是能登报的东西,白忙一趟了。不过,倒是亚当斯解决了他的房租问题....想不到那女孩居然在情报商工作,算是不幸中的幸运吧。”
除此以外,海伦没有把夏洛娅的情报告诉任何人,
“倒是你,感觉怎麽样?我听老大说了,累到甚至去光顾医院了吧?”
“脑袋还是晕晕的,不过大概是OK。”
拉菲兹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拿出怀錶检查时间。
“差不多该去市长府了,今夜的零时可等着我呢。”
——这注定是一个漫长的夜晚。
“喂,你知道你刚从医院回来吗?”
海伦不可思议地看着拉菲兹,
“零时的预告信,我也听说了,但是还是算了吧?不论是你,还是我……这几天都太拚命了。”
“那麽,抛硬币来决定吧?”
意外的话语从拉菲兹口中说出。
“你这个抛了连续十二次都是反面傢伙在说什麽呀?这不是抛硬币决定的东西吧?你现在身体很差,还不好好休息?”
“海伦,你说过‘命运’这个词语吧?你不觉得现在就是应该看看老天是怎麽样决定我的命运的吗?如果想阻止我就猜对正反吧。”
“……虽然很想反对,不过这确实是我说的?好吧,这样的话我猜正面。之前已经太多次都是反面了,这次一定是正面。”
“这样的话,我就赌还是反面。”
拉菲兹将海伦递出的银币向上高高抛弃,然后在落下的一刹那,用右手迅速拍在另一隻手的手背上。
“……一定要去吗?”
明明还没有挪开手掌,判定输赢,海伦却先把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毕竟邀请函送到了嘛。”
之后慢慢挪开手掌,出现在拉菲兹手背上的,是反面向上的硬币。
“看来我还是得去一趟。”
拉菲兹将硬币还给海伦,准备出发。
已经谁都无法阻止拉菲兹了。
“不要太努力了哦?”
海伦打算离去,走到一半,却回头留下了这句话,然后就再无牵挂离开了。
“果然‘命运’什麽的,还是要自己决定啊。”
海伦离开了以后,自言自语的拉菲兹将藏在袖子里的一枚硬币拿出来看了看,然后紧紧握住。
这枚硬币不论图样还是大小都和之前的一模一样,不过却有着一个无法忽视的奇怪特点——它的两面都是同样的图案。
*******
平凡无奇的酒馆,虽然被命名为‘小溪’(River)这样好记的名字,但是来的人还是不多。
“就是这裡了。”
一伙人推开门进入了其中。
“弗朗西斯,用得着来这麽早吗?”
所来的人正是弗朗西斯雇来的这批趁乱打劫的这伙人。
“地点定下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开始了,我们已经来晚了。”
弗朗西斯对这些没有脑子的队友感到失望,他们根本什麽都不懂。
“而且……似乎已经有人先到了……”
弗朗西斯警觉的发现,在自己一伙人踏入其中的时候,已经有数道目光汇聚到了这裡。
“听好了,见到钱就马上动手,后面的摊子会全部抛给克洛德,到时候不要连战,能走就走。”
“知道,你可要记得要帮我们洗钱。”
“能拿到钱再说,如果失败了你们也一分钱都分不到。”
对这帮傢伙纯利益的脑袋嗤之以鼻,不过这样也便于弗朗西斯行动。
到时藉著洗钱的名义,把钱全部拿过来远走高飞。
弗朗西斯可不想给这帮傢伙分一杯羹。
“总之,找位置先坐下吧。”
*******
不知道什麽时候开始,路边的魔导灯已经亮了起来。
背叛的晚霞,融化在谎言的黑夜。说著胡话的路边醉鬼抱着酒瓶不鬆手,年轻的男女为了寻找刺激不肯回家。路边的野狗在狂吠,老鼠在垃圾桶旁上蹿下跳。
小巷中的酒馆窗口露出慵懒的灯光,那播放音乐的魔导机器的声音就连外面也能微微听到,这裡是不归者的乐园,是放纵者的天堂。
“就是这裡吧。”
基斯特双手放在大衣中,
“嘿嘿……接下来……”
拿起酒瓶喝了一口,又吧酒精沾了一些在衣服的袖口上。
“准备完毕。”
然后迈着蹒跚的脚步向著楼上的房间走去。
“你这傢伙停下!”
在一处房间门口,基斯特被拦了下来。
“姆……嘿嘿,再去喝一杯……”
装成醉汉的基斯特全然不顾阻拦,依然向著前方前进。
“什麽啊,这傢伙。”
面露凶色的男人轻而易举地制服了基斯特。
“啊,好大的酒气。”
闻了闻他的嘴巴和袖口,几乎已经认定他是个醉到搞不清方向的醉鬼了。
“让我进去~嘿嘿……”
“这裡不能过去!”
“让我……过去啊~~”
“混蛋!让你老实点!”
“好痛!”
被揍了。
“捣乱的人?把他带过去绑起来。”
将基斯特五花大绑,带到了一间房间中。
“咻——中大奖了。”
省下了不少麻烦。
基斯特在这个房间中,看到了同样被绑在椅子上的夏洛娅。
“居然发现了个醉鬼,真是的。”
“我在这裡看着,你去找克洛德过来。”
基斯特和夏洛娅并排被绑在一起,趁着看守的人转过去吸烟的时候,基斯特向夏洛娅咬起了耳朵。
“看起来,宝石不在你身上啊,嘛,意料之中。”
“!”
夏洛娅被基斯特的话吃了一惊。
“我一直怀疑那场宴会中有除你以外的另一个协助者,从制造骚乱到取走宝石,全部由你一个人完成,实在无法想象能全身而退。之前我还是不能确定,是因为宝石展示柜被破坏了,我无法知道真正取走宝石的手法,或许你是通过我不知道的方法做到的。让我确信是那封预告信,那宝石只要亲眼见过一次,不可能判断不出它的真伪,对于你来说更加不可能犯这种错误,为什么还要为了假宝石寄出那样的预告信?我想那是你的协助者为了保护你而寄出的,本来的想法应该是受警察监视的你不可能有机会寄达那预告信,那是转移搜查注意力,排除你嫌疑的好方法。但是没想到晚了一步,他怎么也想不到你已经被克洛德绑架,脱离了警方的监视,导致到现在警察仍然认为你就是偷宝石的人。”
“你到底是谁……”
“一个不怎麽有名的名侦探。”
听言,夏洛娅眼睛中燃起了希望,
“难道说……你已经把推理告诉警方让他们来救我?”
“不,我是独自前来。”
夏洛娅看着同样被五花大绑的基斯特傻了眼。
“一个人来有什麽用!既然知道了这裡通知警察才是最好的方法吧!”
“就算你被灭口也不要紧?”
但是基斯特对夏洛娅没点远见的想法叹了口气。
“听好了,市长的女儿偷了宝石是个大的丑闻,警方那边的人已经下了灭口的命令,如果我告诉他们这裡,他们非但不会救你而且你活不过今晚。”
“怎麽会……”
夏洛娅垂下了头。
“不过不用担心,我一个人来自然有几分把握,如果情况如我所料,应该能把你救出去。”
“真的?”
“但是救不救你得看你的合作态度,首先你先要告诉我真相……”
夏洛娅犹豫了一会点了点头。
“……”
“……”
“哈……”
“?”
“哈哈哈!居然会是这样!哈哈哈哈!被摆了一道啊!哈哈哈。”
听完夏洛娅的叙说,基斯特把持不住笑了出来。
“喂!你给我闭嘴!”
然后又挨了一顿揍。
“……不是太过分了吗?为什麽笑一下也要被揍啊?”
好在只是被当成了醉汉的行为,并没有更过分的事情发生。
“毕竟是关键的时刻,没可能不谨慎吧?”
在这时,房门被慢慢推开。
“你就是克洛德啊……”
基斯特终于见到了克洛德。
“你出去吧,这裡交给我。”
“好的。”
房间中只留下了克洛德和被绑着的两人。
“说说吧,谁派你来的。”
“嘿~我只是喝醉了才会不小心才到这儿的啊?”
“我可不会天真的以为在这种时间点会有这麽不看气氛的醉鬼会来这。”
克洛德平静着说著,在一旁坐了下来。
“你是怎麽找到这裡来的?”
“换位思考,不过这次与其说是站在犯罪者的角度思考,不如说站在胆小鬼的角度思考。”
“你是哪一边的人?”
“‘哪一边’……哼,看来你很清楚现在的处境嘛。”
一言蔽之,危机四伏,今晚在酒馆中必然不会太平,基斯特正是看准了这点才会过来,打算乘乱行动。
“楼下到底有‘几队人’呢?他们还真是沉的住气。”
“……你到底是哪一边的人?”
“嘿嘿,要让别人开口得先给些诚意吧?快把我鬆开,端上好酒,这样我也不是不能和你好好说说。”
克洛德没有被基斯特的话激怒,平静地拿起了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口。
“别说傻话了。”
然后将一枚子弹放入了转轮枪,然后拨动弹匣。
“你不想说真话?那麽就来赌赌看吧?是你先说真话,还是子弹先来临。”
然后枪口指向基斯特。
“我可是名侦探,名侦探怎麽可能会因为害怕,而背向逃走呢?”
******
“情况有点不对。”
“嗯。”
为了保险起见,买家的人早早已经在小溪酒馆等待。
聚集在酒馆东南角这边的,全部都是夏洛娅买方的人。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觉得酒馆中的气氛不对劲,左右瞥了瞥,虽然好多人自顾自地打牌喝酒,但是他们也同样地在警示四周。
这裡不止一路人。
“时间还差多久?”
“半个小时。”
“坐在那边的是克洛德他们的人吗?”
“不知道。”
“啧,之前和他完全是靠通讯器联繫的,我们根本就没办法辨别他们。”
而且现在的情况不能轻举妄动。
“真没想到,要进行交易居然不包下整个酒馆,不知道对方是怎麽想的。”
“掩人耳目?还是说完全是个新手?不管怎麽说人在他手裡,我们只能听他们的。”
“钱在吧?”
“嗯。”
“如果开始火拚,我们的人增援赶过来要多久?”
“大概三十分钟。”
“现在比起被克洛德坑,我更怕被那边的人搅局。”
“你是说……警方?”
“那边也应该知道夏洛娅的重要性,他们会想方设法灭口吧?很难想象他们不做任何动作。”
“不过,警察那边应该不知道这边的交易吧?应该没什麽消息放出去,怎麽看都是我们抢先了一步。”
“那就是说,克洛德雇了第三方的人来坑我们?”
“哼,要是他敢这麽做,我会让他死无全尸的,你们,把保险都打开。”
“明白。”
“但是记住,不要先动手,我们这边人数劣势,先静观其变。”
—————
在小溪酒馆的另一侧。
“那是克洛德的人?”
“不知道。”
装作喝酒,实际上在警示着四周。
“如果全是对面的人,人数上这边有点劣势啊……”
“要叫增援吗?”
“不,警察的身份,千万不能曝光,如果被人我们的活动被公开会很不妙,所以也没有让下级的人员知道,我们这次的身份是谈判对象。沉住气,先静观其变。”
没错,吧台这边聚集的全员都是警部的人员。
但是没有任何一个携带警徽,穿制服,但是取而代之每一个人都带了枪。
事实上,警察这边根本不知道克洛德和黑帮的交易。而是被告知希望这边合作而过来的。
“是线人牵线搭桥,希望我们能和克洛德好好谈谈。”
“线人?可靠吗?会不会是坑我们?”
“这麽做没有好处,我们只是执行行动的人,这麽做他们什麽也得不到。而且激怒了这边,不可能让他有好日子过。”
放下酒杯,眼神变得犀利。
“如果克洛德知趣就把夏洛娅乖乖交给我们,听到夏洛娅被克洛德抓到,黑帮那边肯定会马上联繫克洛德,万一夏洛娅被交到他们手上就完蛋了。”
“这麽说,我们现在还在对方前面,抢先一步?”
“对,因此市长的女儿我们一定要拿下,如果不行的话……”
说话的警察顿了一顿。
“也能不留活口,你们把保险打开吧。”
“是。”
“时间快到了。”
——————
弗朗西斯已经在小溪酒馆观察了许久。
“那些都不是克洛德的人…”
因为那些克洛德的手下本就是自己的人,没可能会认不出他们。
“怎麽回事?怎麽有两方买家?”
“我他妈的也不知道!”
买家没见过弗朗西斯,相反的,弗朗西斯同样没见过买家,现在根本无法判断那边的手上拿着钱。
拿着报纸遮住脸,实际上打量着四周的弗朗西斯发现情况和所想有些出入。
现场明显不止一队人,而且似乎都各不相认。
在西北角这裡看着报纸,心声不宁的,正是弗朗西斯雇佣来的这路人。
“製造混乱,拿钱,跑路,多简单的事情,为什麽变成了这样?”
“如果打起来,和这裡所有人为敌的话我们的人数是劣势,还是先静观其变。”
“钱一但出现,我们就过去抢下,记住,钱是最重要的。”
弗朗西斯慢慢放下了报纸。
******
“好啦!我已经全部都说啦!”
基斯特把自己来到这裡的经过全盘托出。
“那个……刚刚说的‘名侦探怎麽可能会因为害怕,而背向逃走’呢?”
在一旁看着的夏洛娅已经哑口无言。
“烦死了!那麽久之前的事我早就忘了!”
不,应该不是那麽久远的事情。
从没见过这麽不要脸的男人,面对克洛德的威胁,连一发子弹都没赌就投降饶命。
身后还绑着绳子,就这样跪在地上求饶,那卑躬屈膝的样子,基斯特那仅存的一点点气节也荡然无存。
“你是孤身前来?”
但是显然这样的解释对克洛德行不通。
喀拉。
扣下扳机,子弹没有打出来。
“请谨慎发言,你的机会有限。”
“啊啊啊啊!不要这麽平静地扣下扳机啊!!”
慢了一拍,基斯特吓得大呼小叫。
“万一第一发就中了怎麽办啊!我还没结婚呐!”
“如果你不说真话,概率还会提升。”
扳回撞锤,克洛德继续逼问。
“真是饶了我吧,我说的都是真话啊?”
“那……那个……我能说一句话吗?”
这样下去,直到弹匣打完也不会有进展,实在忍受不了,夏洛娅怯生生开了口。
“……”
把之前基斯特为何不带警察来的原因说了出来。
听了夏洛娅的说法,克洛德似乎认同了一些。
“当然,我也不是买家的人,万一逼急了你,杀掉夏洛娅,买家是不会做这麽白费力气的事。”
排除了是警察的人之后,基斯特又补充了一句,终于使克洛德放下了枪。
“……我明白你是单独前来了,不过为什麽?”
基斯特一人前来,毫无疑问都是愚蠢的行为。
“我只是想和你谈谈。”
基斯特扭着身体又回到了椅子上。
“首先,先听听我的推理吧。”
“……”
“首先,今天的交易完全就是个幌子,你是为了逃走,才会在此一搏。”
面对基斯特得意叙说的样子,克洛德没有否认。
“你打算……”
“没错。”
打断了基斯特的话,克洛德自己说出了真相。
********
伴随着酒馆中沉闷压抑的音乐,和人为调暗的魔导灯光。
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伙人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终于,来到了大厅的位置。
弗朗西斯马上就注意到那是自己原来的手下。
人数不多,只有三四人而已。和大厅中的人比起来,几乎说不上是战力。
“没错了,克洛德那边的人登场了。”
接下来就是确定谁是买家——然后就开始抢钱。
“究竟哪一方是买家呢……”
已经按耐不住这兴奋了,弗朗西斯微微颤抖了起来。
但是另外各路人仍然不为所动,谁都知道先开口的一方危险越大。
克洛德的手下环视了一下场面,虽然觉得气氛有些异常,但还是开口说到。
“克洛德已经在楼上等着了。”
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场每一个都听得一清二楚。
由于紧张,汗水从弗朗西斯的额头流了下来。
在短暂的沉默后,坐在东南角的一伙人站了起来。
一时的判断便决定了先机。
“就是他们!”
弗朗西斯大喊,他所雇佣的人一瞬间跳了出来,打算直接抢钱。
——但是出乎意料,在东南角的一伙人之后,在吧台的那伙人也同样站了出来。
“唉?”
本打算立即开展解决,但现在却变成不知道和谁方打的境况,顿时不知道枪口应该指向哪个方向的弗朗西斯定在了原地。
“怎麽会事?”
本以为弗朗西斯的人是克洛德那边的,想要撕破脸。所以在弗朗西斯大喊跳出来的时候,买家的人已经做了火拚的准备,但吧台侧的人的出现同样让他们僵在了原地。
“???”
同时,吧台这儿的警察也是一头雾水,本以为到和克洛德交涉的时候了,没想到那两拨人也同样有了反应,而且一副剑拔弓张的架势。
导致的结果,就是所有人都獃獃愣在了原地。
“那……那个……”
三方僵持,克洛德的手下也是一头雾水。
“怎麽回事?为什麽有几波人?我可不知道这种情况啊?”
明显露出的动摇。
最后,其中一人鼓足勇气,把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说了出来。
“请问……你们到底是……?”
“买家的人。”
“警察的人。”
在一瞬间,各方都愣在了原地,刚刚为止还十分嘈杂的此处,此时却被出其不意的滑稽寂静包围。
但是在明白了此时的事态之后,像是有默契似的,各方同时动了起来。
酒瓶破碎的声音,枪声,喊叫声,从此刻开始便不绝于耳。
——————
“听到了吗?火拚已经开始了。”
声音在大到这裡也能听到。
“不敢相信……”
夏洛娅对克洛德的话感到难以置信。
“让警察来的是你?”
“没错。”
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虽然有第三方的人,不过根本无所谓,不如说正合我意。”
所谓通知警察和克洛德交涉的‘线人’正是克洛德自己。
“果然我没猜错。”
但是基斯特却像是猜到一般露出了笑容。
“一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同时与黑帮买家的人和警察交易,这种事情根本就是在走钢丝。”
然后眯起了眼睛。
“克洛德,你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让那两方火拚对吧。”
虽然克洛德没有回答,但是他平淡的神情已经告诉基斯特这就是真相。
“警察的人想要夏洛娅死和手上的宝石掩盖丑闻,买家的人要夏洛娅活着作为和政府谈判的条件,什麽样的人会希望这完全相反的结果?答案是水火不容的对家。在局势动乱的安姆洛德,他们是不共戴天的仇家,见面便是你死我活,根本不会多费口舌。”
“所以你就利用了这一点。”
“没错。”
“但是……为什麽要这麽做呢?”
夏洛娅仍然满脑子疑问。
楼下吵闹的火拚越演越烈,但是克洛德和基斯特完全不当回事。
“让我来替你说吧,克洛德。”
之后,基斯特将自己的推理说了出来。
******
“我……我们可不知道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啊!”
一边慌乱大声喊叫,一边向著楼梯退了回去。
克洛德负责交易的手下只有区区几人,根本不可能和之抗衡,吓破了胆退回了楼上。
“该死,该死,该死!”
变成这样的局势也不是弗朗西斯想看到的。
躲在桌子下的弗朗西斯抱着头,周围的火拚越来越剧烈,子弹擦着头发,从头上呼啸而过。
那些弗朗西斯雇来的人因为莫名其妙的火拚不由得也加入了其中,现场已经乱成一团糟。
又有几人倒下,有黑帮买家的人,也有警察的人,还有自己雇佣的人。
“嗯?”
但是弗朗西斯一边躲着,一边也观察着四周。
“那是!”
在买方的一名成员倒下后,一个黑色的手提箱落在了弗朗西斯的不远处。
“那……那是!”
坚固用锁紧扣的黑色手提箱,怎麽看都是买家带来的现金。
“嘿嘿……”
瞠目大笑,不知不觉已经满头大汗,一切都是为了这一步。
因此,在各方注意从这裡转移的时候,弗朗西斯冲了出去。
然后,稳稳地拿住。
“拿到手了!钱,我终于拿到手了!”
激动地浑身颤抖,弗朗西斯大口地喘着气。
“那傢伙拿了钱!”
当然,买家的人不可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攻击迎面向著弗朗西斯而来。
弗朗西斯见状,慌忙拿起装钱的箱子挡在前面。
由于要保护纸币,箱子的材料属于防爆防弹,此时成为了坚固的盾牌。
“往出口那边移动!谁也别想轻轻鬆鬆出这道门!”
“该死!”
弗朗西斯见唯一的正门被堵住,后门的位置又是警察的人,只好退到楼梯边。
“不管了……这裡太危险了。”
然后,就以箱子为盾,向楼上衝去。
“他把箱子拿到楼上去了!你们快去追!”
“怎麽会让你们过去!”
“该死啊啊!”
除了弗朗西斯,其他的人都没能接近楼梯,各方都牵制着对方,最后上楼的人就只有弗朗西斯一个人。
“没错……没错!”
上到楼上的弗朗西斯检查了箱子,和自己想的一样,其中的大量的钞票,贪婪的表情显露在脸上。
“然后,只要能逃出去就可以了。”
“呜呜呜……怎麽会变成这样……”
不远处,克洛德的几名手下抱头髮抖,
“切,就算是换了个主人还是一样没用。”
弗朗西斯抓过克洛德一名手下的领子。
“说!克洛德还有夏洛娅在什麽地方!为什麽没有出现?”
“他……他们在三楼……克洛德不让我们靠近那裡,说只要把交涉的人带去房间就可以……”
放开了他,弗朗西斯大步向他说的房间前进。
“克洛德……克洛德!”
全是因为他,才会变成这样的局面,弗朗西斯咬着牙,一步一步靠近房间。
“克洛德!我回来了!”
一脚踹开门,但是眼前令人震惊的景象,让弗朗西斯的表情渐渐变化。
“怎麽会这样……”
在被翻乱的房间中央,是一具尸体——克洛德的尸体。
——————
夏洛娅听着基斯特的推理,已经目瞪口呆。
“伪造的现场?”
“是的。”
在旁边酒馆的战斗的声音还没有停止。
没错,这个房间并不是那激斗进行时酒馆的三楼——而是旁边一家旅店的楼上一间房间里。
这裡可以轻鬆监视那酒馆裡发生的动向。虽然那边的战斗越来越激烈,但此处却是绝对的安全。
“克洛德在酒馆准备好了假的尸体,他已经‘死在了那裡’。”
“为什麽?”
“还理解不了吗?这就是他的计划,让两方打起来,不管是哪一方胜,对于这场交易出的意外他们都会认为是对方从哪裡得到了消息才会来搅局,造成这样的场面。在之后,楼上发现克洛德的尸体,每一方的人都会认为克洛德死于对面之手。如此一来,克洛德就消失了,从人们的视野中。”
克洛德深知不论投向那一边,另一侧都不会放过自己,要想从中抽身必须有一个了断。
“但是……这真的可能吗?”
夏洛娅仍然不敢相信克洛德能做到这种事。
“死人的可塑性可比活人要强,只要把面部破坏掉,调查尸体就只能从其他的其他特徵入手。把尸体的牙齿之类的细节对照自己改变一下,一个‘克洛德的尸体’就诞生了,而且他也不缺乏更换的零件。”
人口贩卖的那些器官这时就派上了用处。
“他的手法非常专业,做这些事情对于本来是鉴实人员的他来说不是什麽难事,我想,在假尸体的现场也做了滴水不漏的处理吧,如此一来,他就能够假死。”
“居然会是这样……”
夏洛娅终于明白为什麽明明交人的地点在边上的酒馆,而却没有把自己带到那裡来去了。
“他还特意向保险公司买了保险,受益人是一个叫珍的人。”
“没错。”
然后克洛德静静地站了起来。
“他们发现我准备的尸体之后,我就能摆脱一切,离开安姆洛德。当然……需要你们能替我保守秘密。”
然后将转轮枪的枪口指向了两人。
“或是死在这里。”
*******
先把愈演愈烈的战斗放在一边。
在激战区之外,市长府邸前。
“吼~这还真是壮观啊。”
拉菲兹驻足于市长府前,这裡不断有市民聚集,不知道何时已经被团团围住,有记者,有零时的支持者,不过更多的,是希望一睹世纪对决的好奇民众们。
拉菲兹来到市长府邸前,加入了这人潮之中。
“请远离在警戒线外面!”
因为围观者的数量实在太多了,不得已,只好将警戒线拉在了市长府邸之外。
怪盗和警察的对决,这足以提起任何人的兴趣。
“呣……这麽多人的话,警察会变得很难行动吧?”
拉菲兹拿出怀錶,看了眼时间。
“快了呢。”
“呐,叔叔,要下注吗?”
正看着怀錶的拉菲兹被拍了肩膀。
转身,眼前是个带着破帽的小孩子。
“下注?”
“对啊。”
笑嘻嘻地露出缺了颗牙的笑容。
“零时来和不来的赔率是一比三,如果零时来了,赌博他能不能成功的赔率则是更高。”
“哈——又是无聊的赌局。”
拉菲兹叹了口气。
刚到安姆洛德大家就在赌零时来不来,现在又赌这个,无度也要有个限度吧。
“我说,这城市的人除了看热闹就没有别的乐趣了吗?”
“那你就是不玩对吧?抱歉打扰了~”
见到拉菲兹没有兴趣,小孩压了压帽子沿,简单地表达了礼貌,准备离开。
但是拉菲兹却在他准备走时抓住了他的肩膀。
“谁说我不赌了?我现在身上所有的钱,全压零时赢。”
……
“怎麽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卡夫在屋子裡用手在桌子上撑着脸,所有事情都因为零时的出现变得乱七八糟。
“今天零时真的会来吗……?”
“不知道呢,外面的人都在下注,要是知道我就去赌了。”
和卡夫一起在府中担任警备,看着报纸的同事,嘴上随便应付着卡夫。
“不过要看这阵势,零时应该不敢来了吧?”
就因为一封预告信,调来了一个班的警察做警卫,要是零时真的来了,想必是插翅也难逃。
“不过……我感觉他一定会来……”
“卡夫你可别乌鸦嘴,我可不想再出一次丑了。”
说得也是,上次的盗窃已经让官方颜面尽失,万一这次再被零时耍得团团转,好不容易树立的威信又得回到原点。
不知道为什麽,明明对方是零时,这裡的警备却如此单薄。
“不过……应该没有关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