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侵进度73%,防火墙三层验证......破解中......”
机械臂的液压杆发出短促的“嗤”声,金毛猎犬的爪子踩在碎石上,肉垫与金属地面的触感同时传进神经中枢。
睿智的长者————万俟狂喜,将机械臂展开成蜘蛛状,八根带着防滑垫的机械指在笔记本键盘上翻飞,屏幕蓝光映亮它金色的绒毛,也映出背景里不断腾起的黑烟。
这头金毛猎犬的耳朵尖抖了抖,避开飞溅的火花————三米外的临时电源接口又跳了次电弧,整座简易大本营都跟着暗了半秒,电脑屏幕上的入侵进度条卡在97%,红色的警告框像流血的眼睛,一遍遍地弹出“防火墙认证失败”。
“弹发射序列锁定中,还有三个节点需要物理授权,该死的自恋狂把权限拆得真散。”
它的声音从项圈式发声器里传出来,声音是经过声带模拟装置处理的男声,沉稳得像浸过机油。
“加密逻辑还是老一套,偏偏时间是最宝贵的财富......啧,全部重担都压在一条‘狗’的肩膀上,这都算什么事呢?”
医疗机器人的滚轮碾过地面,发出轻微的嗡鸣。
透明舱盖里,芭薇璐歌·席薇尔的金发被血粘在脸颊上,女仆装的蕾丝边焦黑卷曲,左胳膊的夹板正被机器人用纳米凝胶固定。
旁边的舱位里,平躺着希瓦尔·柏德薇这位女武神,北欧人特有的深邃眼窝闭着,原本握剑的右手空空如也,绷带从肩膀缠到手腕,渗出血迹的地方正被激光灼烧止血。
机械臂的副接口弹出数据线,插进医疗机器人的控制端。
万俟狂喜扫了眼屏幕上的生命体征曲线,爪子在地面轻轻敲了两下。
“医疗舱,报一下进度,pleas!”
金毛犬无论何时都措辞优雅得体。
悬浮在旁的医疗机器人发出电子合成音,机械臂正往那位脾气暴躁的女仆的腹腔伤口里填止血凝胶:
“受试者芭薇璐歌·席薇尔,蜥蜴人血统活性37%,脏器破损修复率61%;受试者希瓦尔·柏德薇,血统活性32%,骨骼复位完成,肌肉撕裂修复率58%,预计五分钟后恢复基础行动能力。”
万俟狂喜没回头,视线钉在屏幕上跳动的代码流里。
它背上的机械臂比人类的手臂更灵活,三根合金指捏着光纤接头,精准地插进主板的接口槽,另一组机械爪则在键盘上翻飞,敲出的节奏快得像密集的鼓点。
临时搭建的防水布外传来爆炸声,震得支架上的LED灯晃了晃,闻人斋天缩在角落,扯了扯身上不合身的高中校服————黑色燕尾服的碎片还挂在袖口,一道从眉骨划到下颌的疤在昏暗里泛着淡白的光。
“嘿,准备立大功的汪汪队,还没搞定呢?”
“黑街”的领袖声音带着点幸灾乐祸,这个临时搭建的“大本营”是她提出的建议,毕竟剧情都演到这会儿了,【贪狼岛】堪称一片人间炼狱。
哪哪儿都不安全,随时都有导弹从天而降。
“再磨蹭下去,咱们都得变成岛上的肥料。”
“比你在战场上躲子弹的速度慢不了多少。”
万俟狂喜脑袋也不抬,机械臂突然顿住,屏幕上的进度条猛地倒退到80%,跟着跳出了大片乱码。
“该死,触发了物理隔离。”
笔记本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红色提示框占满屏幕————“检测到未授权访问,对方正在反追踪”。
这世间最糟心的事情,恐怕就有“被自己人坑害”这一笔“浓墨重彩”。
“咔嚓————!”
金毛犬这会儿正糟心着,医疗舱的舱盖缓缓弹开。
芭薇璐歌·席薇尔先睁开眼,金色的睫毛上还沾着血痂,蓝色的眼珠里全是血丝,刚撑起上半身就疼得骂出声:
“**妈的闻人王城!!!!!”
她的英伦腔里满是火药味,伸手去摸腰间的马鞭,却摸了个空,才发现制服已经被炸得只剩破布,伤口处的凝胶正慢慢固化成保护膜。
“......”
另一位女武神殿下紧随其后坐起身。
北欧人深邃的眼窝下泛着苍白,她没说话,只是低头检查自己的手掌————那里有常年握剑磨出的厚茧,此刻却因为脱力而微微颤抖。
她的双手大剑丢在了混战现场,现在连握拳都觉得费力。
“别乱动。”
万俟狂喜的发声器音量调高了些,机械臂指向墙角堆着的医疗箱。
“蜥蜴人的恢复力再强,内脏破裂也得养三天......现在妳们的战斗力,撑死了是平时的十分之一。”
言外之意是继续安静躺着,以及服药。
“操......!”
暴躁女仆刚要反驳,就被王牌搭档拽了一把。
沉默的女武神摇了摇头,目光扫过万俟狂喜屏幕上的导弹轨迹图,那些闪烁的红点像成群的毒蜂,正不断往贪狼岛的坐标汇聚。
“......还是联系不上吗?”
希瓦尔的声音很低,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
闻言,万俟狂喜的尾巴尖扫过地面,算是一种无奈的表达。
“启动导弹后就失联了,大概率是被一股意料外的势力偷袭,或者自己玩脱了......不过,不重要了,现在重要的是‘这些’。”
它的机械臂“嘎吱嘎吱”移动,引导着两位蜥蜴人的视线看向某一处————简易基地的角落,正躺着一位被拘束服囚禁的白发老人。
“霸王”闻人王城......或者说曾是闻人王城的某人。
“......哈啊!?”
席薇尔眼睛一亮,瞬间忘了疼痛。
“居然把这老畜生给俘虏了?意思是咱们基本翻盘获胜啦!?”
“闻人王城”如今成了万俟家的阶下囚(迫真)。
拘束服的合金扣环嵌进松弛的皮肉,像巨蟒的脊椎锁住猎物,每一道束带都绷到极致,将那具伤痕累累的躯体勒出深刻的印子。
白发黏在汗湿的额角,一缕缕灰败如枯苇,遮住半只混沌的眼————那曾该燃着野火的瞳仁,此刻蒙着厚厚的翳。
像被浓雾吞噬的战场,连光都渗不进去。
意识早被抽成断线的风筝,漂浮在虚无里,躯体只是个被遗忘的空壳,唯有拘束服下的胸口呈现着微弱到几乎要消失的起伏。
嘶哑的呼吸声从干裂的唇间漏出,像破旧风箱在拉动,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细小的颤音,混着喉间积血的腥气。
他曾是能在尸山血海中劈开生路的猛兽,可此刻这具被锁住的躯壳里,强悍的生命力被挫成细碎的沙。
像即将熄灭的烛火,像是在风里攥着最后一点光。
“嚯嚯嚯,居然还有额外的收获?”
席薇尔的视线跟着扫过另一处角落————五个白发赤瞳的女人缩在那里,手腕被尼龙扎带绑着,肉眼可见都是些闻人家的俘虏。
其中年龄疑似12岁的幼女(迫真)把脸埋在貌似最为年长(继续迫真)女人的怀里,一群人全都只剩下微弱呼吸。
根据对这条老狗(尊称+褒义)的理解,暴躁女仆初步判断大概率是基于谨慎主义而注入了一定量的麻醉剂。
“简直是大赢特赢哇~!”
“是啊,赢到快被自己人造的导弹炸上天。”
金毛犬此刻有点心情无语,它很想吐槽蜥蜴人里出现这么个乐天派也是极罕见的事。
“总之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情......”
机械臂猛地一按回车键,屏幕上的警报声戛然而止。
随后尽量地简明扼要,将两人昏迷后的一系列转折事端系数告知。
““......””
女武神越听越沉默,暴躁女仆也渐渐褪去乐天派的皮囊。
闻人王城的“巫马之血”被反过来利用,如今【母亲】的人格正寄生在这位“霸王”的身体内,让他变得不再是自己————这个“神转折”(确信)带来的冲击感短时间难以消减。
“鄙人帮忙阶段性总结一下。”
随着“啪啪”两记拍掌,【最初四人】擅自替自己加戏份。
“只要解决了如今由某个混账的任性引发的导弹危机,称呼自己是最终赢家也未尝不可。”
嗯,等等?
是不是......稍微,不小心忘记了点什么?
嗯?有吗?这对吗?
“很遗憾,‘今夜无人能眠,也无人能笑到最后’————很遗憾,这个最糟糕的可能性正在上演......我尽力了。”
万俟狂喜说着关闭了入侵界面,转而调出防空系统的操控台。
“防火墙突破不了,只能继续靠残存的防空炮拦截......但撑不了多久,我们必须转移到秘密研究室,那里的防御系统还能用。”
哪怕这座岛真的毁于战火,最后也能幸存下来。
“俘虏里面有【容器】最优质的适格者,这点妳们都清楚吧?”
它的机械臂收起数据线,重新变回正常形态。
“如今的机会千载难逢,为了避免意外横生,得尽快转移【母亲】,然后在新的研究室里完成手术......别用那种古怪的眼神看着我,至少我们不能放弃这座岛。”
确认其他人安全撤离即可。
每个人都有相应的使命。
“真是恪尽职守哇......哼,我去看看外面的情况,免得转移的时候撞上‘敌人’。”
闻人斋天突然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校服的领口。
她没等回应就掀开防水布钻了出去,动作快得像只受惊的猫。
万俟狂喜瞥了眼她消失的方向,没有说话————它从来没指望过“黑街”的忠诚,留着她不过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
““......””
两位蜥蜴人不再言语。
彼此对视一眼后,便着手进行转移前的最后整备工作。
不一会儿功夫,席薇尔和希瓦尔已经穿上了备用的作战服,前者拎着一把消防斧,斧刃上还沾着混凝土碎屑。
后者则捡起了一根断裂的钢筋,当作临时武器。
万俟狂喜收起电脑,它的机械臂挂着一个装满设备的背包,爪子在地面敲了敲,发出清脆的响声:
“‘秘密基地’的坐标都清楚......唔!?”
话音未落,只见万俟狂喜突然竖起耳朵。
空气里有轻微的呼啸声,越来越近,像狂风穿过钢管。
它的机械臂瞬间展开防御姿态,紧跟着吼道:
“————卧倒!”
话音刚落,爆炸声就掀翻简易大本营的防水布,碎石和尘土劈头盖脸地砸下来。
“轰轰轰轰轰轰!!!!!!”
暴躁女仆立即扑在最年轻的俘虏身上,后背被碎石砸得生疼。
希瓦尔则用消防斧撑住地面,把另外四个俘虏护在身后......她的肩膀为此又被擦伤,血渗过绷带渗了出来。
居然有敌袭!?
已经这个时候了!?
“砰!!!”
万俟狂喜的机械臂挡住了一块篮球大的碎石,金毛上落满灰尘。
它抬头看向爆炸声传来的方向,瞳孔猛地收缩————整栋教学楼的废墟正在晃动,履带碾压钢筋的声音像闷雷一样滚过来,接着是坦克炮管转动的金属摩擦声。
“轰轰轰轰轰轰!!!!!!”
下个瞬间,一辆浑身焊满钢板、表面插着断旗的坦克破墙而出,炮口还在冒着青烟。
“什、什么......!?”
那是一辆被暴力改装过的坦克,原本的炮塔被拆了,换成了四联装的重机枪,车身焊满了钢板,上面还挂着几根扭曲的钢筋。
坦克的履带碾过废墟,把水泥块压得粉碎,炮口缓缓转过来,正对着这片空地。
“坦克?搞什么后现代艺术......还有高手!?”
啪塔啪塔地,更多的脚步声从废墟各处传来。
席薇尔抬手抹去脸上的灰尘,看清了坦克周围的人影————全是穿着【贪狼】制服的在校就读生,裙子下摆别着匕首,手里握着改装过的电击枪、钢管、消防斧,还有几个人举着从警卫室抢来的霰弹枪,眼神空洞却带着狂热的光芒。
还散发着......象征着死亡与噩梦的,血腥之红。
她们像潮水般围拢过来,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圆圈,脚步声整齐划一,像训练有素的军队。
暴躁女仆数了数,至少有五十人。
“鸣神”灾难————这个被选择性忽略掉的称谓重新被从大脑的旮旯角里翻了出来。
一瞬间,席薇尔很想用力辱骂点什么。
比如......唾骂这沟槽的命运安排。
“嘭!”
“你丫不是安排了专业的回收部队吗怎么还有那么多残余势力”————但,没等她扭头向万俟狂喜追责,坦克的舱门被从内部粗暴踹开,一个16岁左右的黑发少女跳了下来。
黑发梳成整齐的双马尾,左眼上戴着黑色的皮质眼罩,眼罩边缘绣着银色的“卐”字。
身上是仿制的纳粹军官制服,右手握着一把MP5冲锋枪,枪口垂在身侧,步伐沉稳,皮靴踩在碎石上发出“咔哒”声,走到圈子中央停下。
没有被眼罩遮盖的那只赤瞳扫视着万俟狂喜一行人,最后落在那条金毛猎犬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万俟狂喜?”
少女————卡羯·费舍尔的声音带着不符合年龄的威严。
或者说,某位挚友(确信)不在场的当下,这位“鸣神”军团的临时代表才会展现出真正的面貌。
“嘿嘿,原计划是尽快找到任桓之那个笨蛋,但也算意外之喜......你的脑袋可比名不副实的家主大人(万俟长生)有价值多了,准备好领受属于自己的天罚了吗?”
弄死你啊,把我们当作实验品的刽子手。
“没想到被压制这么久,还能闹出这么大动静......!”
硕果仅存智者、长者神情凝重。
因为击败了“霸王”而掉以轻心,竟然犯下如此傲慢之罪。
凭着现有的战力,能办到与“鸣神”灾难正面抗衡吗?
“神明可真是坏心眼啊......”
机械臂悄悄启动了通讯器,万俟狂喜向藏在暗处的无人机群发送指令。
随后向前走了两步,机械臂微微抬起:
“严格来说,你们在生物学分类上不能称之为‘人’,因此不享有伦理道德的优待,哪怕对你们展开再残酷的试验,也不能算作罪孽。”
“叽里咕噜说些什么呢?我的好同志(PS:指“台风”莎拉)要是在的话,早就一箭射爆你这狗头了......懒得举行辩论赛,你这畜生不配听。”
谁曾想,这个“鸣神”的画风略带抽象派。
“事到如今,是非恩怨我已无心争辩,结论就是,你们(万俟家)很衰弱,而我们在有实力的基础上又获得了自由......那就单方面宣告要拿走属于自己那份赔偿即可。”
卡羯·费舍尔极为嚣张地单手叉腰。
她站在冷冽的夜风里,黑色军装的衣角不断抽搐着,气派像极了真正的独裁者。
“我们不是病毒,我们拥有可以思考的大脑,我们可以凭喜欢决定穿什么,毫无疑问我们就是‘人类’......我们(‘鸣神’)是新的族群!”
少女抬手,露出袖口绣着的闪电标志。
“‘既然是新的族群,那就亟需一个新的家园’————这个理所当然的结论,为什么事到如今才想明白呢?”
不过,也不算太晚。
“厚着脸皮承情吾友这份千辛万苦将吾等解放的友情、羁绊与爱,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就将这座岛给收下吧......虽然,现阶段还有不小的麻烦需要处理。”
深呼口气,卡羯·费舍尔抬手用冲锋枪指了指天空。
她的声音很脆,却带着金属般的冷硬:
“从今天开始,这座岛就改名成‘鸣神岛’了!从今天起,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园了!所有还恬不知耻留在这里的蛀虫,要么滚,要么死!”
当然了,万俟家的人统统要死!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哦哦哦哦哦哦哇哇哇哇哇哇哇呜呜呜呜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哈哈哈哈哈哈————!!!!!!!””””””””
欢呼声。
“鸣神”的兴奋山呼海啸。
霎时间,现场氛围之热闹欢腾,仿佛真的是某党派在大开庆功宴(迫真)。
“嚯嚯嚯,就是这样,美好的明天在等着我们~!”
————如此这般,局势朝着难以想象的方向狂飙。
“鸣神”要占领【贪狼岛】!
“喂!小丫头片子,也敢在姑奶奶面前说大话!?”
席薇尔猛地向前一步,手握消防斧指向顶替了原本的卡羯·费舍尔的“鸣神”
她的手臂肌肉隆起,即使战力受损,那股怪物般的气势依然让人胆寒。
“......呵,不知死活。”
卡羯·费舍尔没动,只是轻轻抬了抬下巴。
两名穿着校服的女生立刻扑了上来,动作快得像猎豹。
“!?”
席薇尔侧身躲开第一击,一个毫不留情的肘击砸在其中一个女生的太阳穴上,对方却像没感觉到疼痛,反而张开嘴咬向她的手腕。
“————飒!”
说时迟那时快,希瓦尔及时挥出钢筋,将那女生扫飞出去,撞在坦克的钢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们没有痛觉。”女武神皱眉,钢筋上沾了血迹,“‘鸣神’们似乎可以主动将其切断。”
“复仇————!!!!!!”
喊着友情啊羁绊啊热血啊,下个瞬间,狭路相逢的“鸣神”仗着数量优势、打算顺手弄死这批万俟家最后的有生力量。
“‘鸣神’万岁!‘鸣神岛’万岁!哦啦啦啦啦啦啦啦!!!!!”
于是乎,更多的女鸣神“涌了上来,手里的电击枪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砰!!!!!”
席薇尔一拳轰在旁边的断墙上,碎石飞溅,砸倒了两个冲在前面的人————这是她仅剩的力量,换作平时,这堵墙早就被轰成粉末了。
“......”
另一边,希瓦尔则靠着精准的格挡周旋,钢筋每次落下都能敲中对方的关节,但她们很快又能爬起来继续攻击。
“萌生出人权意识的怪物......吗!”
万俟狂喜的机械臂不断发射微型子弹,压制着周围的敌人。
同时它不忘盯着屏幕上的无人机信号————还有三十秒到达战场。
又瞥了眼闻人斋天消失的方向,那里已经没了动静。
不用想也知道,那个家伙早就跑远了。
“果然够老辣呢......真是祸害遗千年。”
万俟狂喜的机械臂弹出锋利的刀片,横扫一圈,切开了三个“鸣神”的手腕。
它的目标很明确,不杀人,只废武器......但“鸣神”军团的数量是实打实的暴力,机械臂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小,后背一不留神就被钢管砸中,疼得它龇牙咧嘴。
它只是个学者,打群架实在是为难了这条狗。
“席薇尔,保护闻人家的俘虏!”
万俟狂喜扭头吼道,机械臂突然展开,抓住旁边的一根钢筋猛地甩出去,砸倒了一片学生。“希瓦尔,妳负责跟我冲开一条路,往码头方向走!”
“吵死了!不准随便命令我!”
暴躁女仆愈来愈脾气暴躁。
她随手抓过“一打”闻人家的俘虏往肩上扛,撒腿就朝着坦克的反方向退,消防斧在她手里舞成一团残影,每一次挥动都能逼退几个“鸣神”。
对于一位蜥蜴人而言,在战场上逃跑简直就是耻辱......奈何“鸣神”们可不是吃素的。
于此同时,她的肩伤越来越严重,动作慢了半拍,一根钢管擦着她的脸颊划过,留下一道血痕。
“你他妈的!”
席薇尔暴躁劲一股脑涌了上来,直接丢掷出手头的消防斧。
“刷”地一下,瞬间在人群撕开一道口子。
“往这边跑!老狗!”
万俟狂喜刚要冲过去,坦克上的重机枪突然响了。
“啪啪啪啪啪啪!!!!!”
“唔、唔......!?”
子弹打在它脚边的地面上,溅起一串火星。
卡羯·费舍尔不知何时重新站在坦克上,抱着胳膊冷笑:
“想跑?没那么容易!”
重机枪的火力压制让他们抬不起头,席薇尔的左腿被流弹擦伤,踉跄着跪倒在地。
希瓦尔回头想去扶她,却被三个“鸣神”缠住,半截钢筋被钢管卡住,动弹不得。
昏厥、失去意识的闻人家的俘虏们,此刻呈“丢三落四”之势,完全没有人去顾及她们的死活,其结局恐怕逃不了被胡乱踩踏而重伤。
“......啧!”
万俟狂喜的机械臂突然变形,变成一个盾牌,挡住了扫射过来的子弹。
它的爪子在地面上刨了刨,金色的绒毛竖了起来:
“席薇尔,用手雷!装备箱里有破片手雷!”
“你他妈不早点说!”
暴躁女仆摸向装备箱,手指刚碰到手雷的拉环,就被一个“鸣神”扑倒在地。
两人顿时在地上扭打起来,这头(迫真)“鸣神”的牙齿咬向她的喉咙,她用膝盖顶住对方的肚子,另一只手去摸腰上的匕首。
“哐!”
希瓦尔终于挣脱了束缚,一拳揍飞纠缠住自己的“鸣神”,转身冲向压在搭档身上的另一位“鸣神”,一记手刀直接劈断其后颈......并没有,意外的硬。
“......咕唔!?”
瞬间就昏厥了过去,结果还是OK的。
“谢了,冰山脸。”
席薇尔推开这具“尸体”,抓起手雷,拉开拉环,对着坦克的方向扔了过去。
“砰!!!!!”
手雷在坦克的履带旁爆炸,火光冲天。
但坦克的装甲太厚,只是晃了一下,重机枪的扫射停了一秒,又继续响了起来。
卡羯·费舍尔的声音从坦克上传来,带着戏谑:
“就这点本事?万俟家也不过如此。”
话音刚落,天空中突然传来无人机的轰鸣声。
十几架武装无人机盘旋而下,对着人群密集的地方发射了催泪弹和震荡弹————这是万俟家真正意义上的最后援军。
“快走!”
万俟狂喜“嗖”地伸长机械臂,趁机又回收了全部的“战利品”。
它大声催促两位蜥蜴人,紧跟着转身冲向废墟的另一侧————催泪弹产生的烟雾挡住了鸣神军团的视线,震荡弹的冲击波让“鸣神”军团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真是奇耻大辱哇哇哇哇哇!我会回来的!!!!!”
“留得青山在......”
被揍得丢盔卸甲、抱头鼠窜,确实称得上蜥蜴人生涯里的一抹惨痛回忆。
“大独裁者”卡羯·费舍尔站在原地没动,眼罩下的赤瞳死死盯着她们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追上去,一个都别放过。”
。 。 。 。 。 。 。 。 。 。 。 。 。 。 。 。 。 。 。 。
“汪汪汪!”
机械液压管爆裂的嘶鸣声里,金毛猎犬的四爪踩碎滚烫的混凝土碎块。
两人一狗在废墟中狂奔,身后传来无人机被击落的爆炸声————那些无人机只能起到最基础的牵制作用,燃料和弹药早就所剩无几了。
凭借着对贪狼岛地形的熟悉,万俟狂喜提前绕开了几处正在爆炸的建筑。
它的金毛被硝烟染成深褐色,嘴里叼着的通讯器还在滋滋漏电,背上的“章鱼博士”同款机械臂(迫真)完成最后一次过载运转,合金钳精准夹断横在前方的钢筋,同时尾椎处的平衡舵微调角度,让它在倾斜的废墟中稳住身形。
“轰轰轰轰轰轰!!!!!!”
卡羯·费舍尔的坦克在废墟中开道,炮口不时对着他们的方向射击,掀起的碎石像雨点一样落下。
路面被炮击炸出巨大的弹坑,万俟狂喜险些摔进去,
“席薇尔,左后方三点钟,‘鸣神’的脚步声,至少十二个。”
电子合成音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从喉部发声器传出,语速平稳得不像正身处炼狱。
停顿片刻后,又不忘提醒道:
“记得把俘虏抗稳了。”
“去你妈的!该死的闻人家老东西比猪还沉!”
效果方面立竿见影,暴躁女仆的咒骂声从右侧传来。
这位蜥蜴人的崭新衣服下摆已经被血浸透,她用绑着绷带的胳膊夹着个白发老人,看似衰败不堪、实则颇为沉重的身体让她每跑一步都踉跄一下。
“希瓦尔,妳他娘的能不能扶我一把?”
她西欧面孔上沾着黑灰,暴躁的咒骂声被另一声建筑坍塌的巨响盖过,匕首与某个扑来的黑发少女的指甲碰撞,迸出火星————“鸣神”的眼瞳在黑夜里猩红得骇人。
“......”
希瓦尔·柏德薇没说话,北欧人特有的高鼻梁下抿紧嘴唇。
她丢失了双手大剑,此刻用断裂的船用钢缆一口气缠住好几个闻人家的俘虏背在身上,帮忙什么的属实强人所难。
另一只手攥着半块分量沉甸甸的船板,当第二个“鸣神”从废墟后窜出时,她侧身避开对方的扑咬,船板精准地拍中目标的整个横截面,动作干脆得像是在拍苍蝇......只是落地时右腿膝盖一软,显然旧伤被牵动。
“咻!咻!咻!”
万俟狂喜的机械臂突然展开,内置的机枪喷出短点射,麻醉针穿透“鸣神”的膝盖关节。
“别恋战,当务之急是成功撤离!”
它的金毛被硝烟熏得打结,脑袋上的芯片接口闪烁着淡蓝色微光。
话音刚落的刹那,“鸣神”军团的嘶吼声突然弱了一截,原本潮水般涌来的少女们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住,队列出现混乱。
万俟狂喜没回头,它的芯片计算着最优路线,叼着通讯器低吼:
“码头还有八百米,保持速度!她们好像被缠住了,这是唯一的机会!”
“莫非是家主派来的援军吗!?”
席薇尔竖起耳朵,但蜥蜴人的超凡听觉并没有捕捉到理论上应该存在的密集的枪声和爆炸。
“哦哦哦噢噢噢噢!是好朋友哇哇哇哇!!!”
“快来一起耍耍吧!!!”
“伤得好重!注入‘鸣神’力量!”
————追击节奏貌似被莫名其妙的意料外状况给搅乱了。
“算了!管他是谁!先跑了再说!”
一斧劈开前方的障碍墙,她拖着俘虏的衣领往前冲。
希瓦尔紧随其后,万俟狂喜负责断后,机械臂的扫描仪不断刷新周围的热源点,金毛下的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所幸运气又略微站在了万俟家这一边,“鸣神”军团的脚步声逐渐消失无踪,仿佛真的被成功远远甩在身后,而前方的地平线上也终于出现了码头的轮廓。
码头荒废多年,锈蚀的吊臂歪斜地指向天空,海面上停着一艘改装货船,船身涂着不起眼的灰色涂装,甲板上的起重机还保持着待命状态。
万俟狂喜率先跳上舷梯,机械臂在船身的控制面板上扫过,绿色的指示灯依次亮起。
“快把俘虏搬上去!席薇尔,启动动力系统;希瓦尔,妳负责守住甲板入口,任何人靠近直接开枪。”
搬运俘虏的过程混乱而迅速,当最后一个闻人家的成员被推进底舱,万俟狂喜才松了口气。
它跳上驾驶舱,机械臂连接上船只的控制系统,同时打开了加密通讯频道。
“咔滋,咔滋......”
信号接通的瞬间,屏幕亮起,出现一个七十岁老妇人的脸,她白发绾得整齐,眼角的皱纹里带着温和的笑意,正是万俟家家主·万俟长生。
“抱歉,【贪狼岛】彻底守不住了。”
金毛犬略微低头,坦言某人闹出的篓子实在荒唐过头了。
“实验室的资料都有备份,那位‘霸王’以及他的诸多亲眷作为收获、倒也称得上勉强弥补损失......女士,您那边情况如何?”
“刚驶离码头,预计三小时后靠岸......辛苦你了。”
老妇人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平稳得像在自家书房里聊天。
“注意安全,我会提前派接应人员在港口等你们。”
只是简单的一段寒暄,除此之外再无过问。
或许是老人精力倦怠,亦可能是抱有充分的信任,相信当事人......啊不对,是当事狗,能够将损失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
“不过......”
即便如此,肆虐的“鸣神”灾难妄图占据【贪狼岛】的坏消息不能不如实告知。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现任家主的眼光十足长远,颇具战略定力,“就让它们去占领好了,现阶段的主要敌人是其他四大家族。”
当然了,不止闻人家,还包括......“那个”。
“尽快回来吧,尽快提前做准备。”
“收到,女士。”
通讯结束后,万俟狂喜跳下驾驶舱,朝着底舱走去。
甲板上,暴躁女仆正靠在栏杆上包扎伤口,她的黄金搭档则端着一把冲锋枪,目不转睛地盯着岸上的方向。
“岸上有动静吗?”
金毛犬出声询问。
“没什么大动作,那些‘鸣神’好像在整理队伍。”希瓦尔的枪口纹丝不动,“不过那个开坦克的女人不见了。”
万俟狂喜的耳朵竖了起来。
————卡羯·费舍尔。
“鸣神”军团的......首领?
“继续盯着,有任何情况立刻报告。”
底舱里弥漫着消毒水和血腥味,俘虏们被分别关在特制的拘束舱里,只有闻人王城被单独固定在一张金属床上,身上缠着高强度的拘束服。
万俟狂喜走到最里面的舱室,那里一个白发赤瞳的少女正蜷缩在船舱角落,脸色苍白,还处于昏迷状态。
“生命体征稳定,只是受到身体负荷过载的影响。”
万俟狂喜走到少女————“天子”闻人晓东的身边,机械臂的传感器轻轻扫过她的身体。
“会得到那位‘霸王’如此之青睐,这具身体里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哐当”一声巨响。
万俟狂喜猛地回头————原本被固定在金属床上的闻人王城竟然挣断了拘束服,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老化的肌肉隆起,像枯木逢春般充满了爆发力。
“■■■■!!!”
他无视周围的混乱,径直朝着还处在昏迷中的“天子”扑去,浑浊的眼里只有疯狂的红光,舱室的玻璃被震得嗡嗡作响。
“该死......!”
万俟狂喜的芯片飞速运转,分析着眼前的情况:
拘束服的强度足以困住一头大象(迫真),闻人王城能挣断它,说明他的身体机能已经超出了人类的极限。
是人格恢复了?还是“陨石”的意志在操控他?
莫非【母亲】等不及了吗?
***的准星已经锁定了“闻人王城”的后背,就在万俟狂喜准备扣动扳机的瞬间,整艘货船突然剧烈地颠簸起来!
“轰轰轰轰轰!!!!!”
巨大的爆炸声从船尾传来,火焰瞬间吞噬了甲板的一角,浓烟滚滚向上翻涌。
“什、什么......!?”
“是炮击!”
芭薇璐歌·席薇尔的吼声从楼梯口传来。
“那个女人的坦克出现在码头上!她追上我们了!”
话音刚落,又是一炮轰击。
“————砰!”
巨响从船尾传来,炮弹击中了货船的动力舱,船身猛地倾斜,席薇尔没能站稳,直接摔在甲板上,希瓦尔则死死抓住旁边的护栏,船板在她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汪!?”
万俟狂喜被颠得摔在地上,机械臂撑着地面站起来。
它冲到甲板上,只见远处的码头库房顶上,一辆坦克正调转炮口,炮管冒着青烟。
卡羯·费舍尔站在坦克炮塔上,眼罩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手里举着望远镜。
“启动甲板机枪!”万俟狂喜对着通讯器大喊,“希瓦尔,守住船舷!席薇尔,去驾驶舱稳定船身!”
甲板上的机枪缓缓升起,焦头烂额的金毛犬的机械臂连接上机枪的控制系统,正准备瞄准坦克,突然听到希瓦尔的喊声:
“等等!三点钟方向还有敌人人!”
它抬头望去,只见码头塔楼的顶端,趁着所有人都被炮火和突发状况牵制的瞬间,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占据了这个视野制高点。
“......抱歉,大哥,只能帮你到这个程度了......”
佩戴残破护目镜的黑发青年一边喘着粗气道歉,一边轻轻按下手套上的按钮。
刹那间,由高科技结晶·“大蛇”射出一根银色的丝线,精准地缠在了货船的起重机挂钩上————丝线的材质强度媲美钻石(迫真),黏性惊人,根本不用担心滑落的可能性。
“如果......Lisa还在的话,倒是还能有力气......继续并肩作战......”
“啊,谢了。”
下一秒,另一个身影出现在塔楼上。
伸手抓住了丝线末端的把手,只见他身上的黑色外套已经被血染红,左臂无力地垂着,显然伤得极重,但眼神却锐利如鹰。
紧跟着双脚在生锈的护栏表面猛地一蹬,整个人像离弦的箭一样射了出来。
“咻!!!!!”
海面距离房顶足有十数米高,最后压轴登场的正义伙伴————任桓之————在空中划出一道惊险的弧线,丝线被拉得笔直,发出“嗡嗡嗡”的颤响。
黑道少主的身体在海面上荡了一下,借着丝线的拉力,他猛地收紧手臂,整个人朝着货船的甲板扑来。
“什、开什么玩笑......!?”
是谁?“鸣神”的同伙吗?
但是好眼熟!
希瓦尔立刻举枪瞄准,岂料任桓之的动作太快了,只见他在空中一个翻滚,避开了子弹,重重地撞在甲板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喷出一口血,但他还是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这是......”
万俟狂喜的机械臂停在半空中,暴躁女仆刚从驾驶舱跑出来,手里还握着一把手枪,见状也立即将枪口对准了任桓之,手指扣在扳机上。
任桓之没有理会她,甚至没看周围爆炸的炮火和倾斜的船身,
他喘着粗气,缓缓拔出腰间的随手捡来的朴刀,刀身映着他的脸。
这位正义伙伴的声音沙哑却清晰,于下一秒响彻在颠簸的甲板上:
“把闻人家的人交出来。”
————当然不包括“霸王”闻人王城。
“““......”””
三个万俟家的残余势力成员,都愣在了原地。
看着这个濒死却依旧挺拔的少年,看着他嘴角的血迹和眼中的怒火,一时间竟忘了动作。
“把冬儿......和冕色......还回来。”
风从海面吹过来,带着硝烟的味道。
远处的坦克再次开火,炮弹落在货船旁边的海面上,掀起巨大的浪花。
“轰————!”
任桓之迎着浪花,一步步朝着万俟狂喜等人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踩在甲板的血迹上,像是在践行某种无人知晓的誓言。
“这位公子......!”
万俟狂喜的芯片突然发出警报,分析数据显示任桓之的生命体征已经濒临极限,但他的肌肉还在强行运作,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濒死之人的决绝。
它终于反应过来,机械臂重新举起***,对准了那个越来越近的身影。
“不能伤及性命,任桓之公子也是颇具价值的......咕唔!?”
“轰轰轰轰轰轰!!!!!”
金属断裂的巨响突然从下方传来,像巨锤砸在铁砧上。
万俟狂喜势猛地顿住,余光里,底舱那扇厚达三厘米的铁门被整个撞开,门板带着扭曲的褶皱飞出来,重重砸在货箱上,木屑与铁屑飞溅。
一个野性MAX的身影撞破烟尘出来,白发在风里乱蓬蓬地飘着。
因为这一系列变故而暂时忽略掉、遗忘掉的“霸王”闻人王城出面彰显存在感。
背有些驼,却像头蓄满力量的野兽,臂弯里夹着个白发少女,女孩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得像张纸,发丝黏在汗湿的额角————他掳走的正是“天子”闻人晓东!
“!?”
刹那间,任桓之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血液往头顶涌。
毫不犹豫改变了目标,他踩着甲板上的积水狂奔,经过极短暂的蓄力后、猛地蹬地跃起,身体在空中舒展。
破铜烂铁性质的刀被他举过头顶,远处点亮夜幕的火光落在刀刃上,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光。
“......■■?”
“闻人王城”似乎察觉到什么,侧过脸,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冷光。
任桓之的刀已经蓄势待发,刀风撕裂空气,朝着那道携着少女的身影劈去————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挥出下一刀。
或许,这就是他的最后一次“挣扎”。
是他的......最后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