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开始,你就正式成为藤堂家的独生女了。”
那是一个身穿正装,高大,外貌老练的中年男子——也是藤堂紫苑的父亲,藤堂集团的老板,藤堂严。但至于为什么说是“正式成为藤堂家的独生女。”这样的话。那地追溯到很遥远之前,那大概是十年之前的陈年旧事了。
放学时间,紫苑孤零零地躲在音乐室,似乎等待宇的到来。
样子显得极为不安,内心更是摇曳不定,身躯在微微颤抖着,低下头,刘海掩盖了双眼,无法看清楚究竟是如何的面容。
……已经,要面对吗?
……但是,小宇应该不知道这件事。
……可是,万一暴露了,他会怎么看我?
……好害怕,唯独不想被小雨讨厌,被他疏远。
那个画面,不敢想象。
但是,唯一能够谈心的对象,在紫苑的内心世界中,偏偏也只有花间宇一个人。外面也是,这里也是,紫苑别无选择。能够找到一个知心朋友,绝非一件易事,尤其是身为大企业老板独生女的她,自幼可以说没有任何朋友,也交不到。
硬是要换句话说,某种程度上,紫苑自认为是个没人爱的可怜之人。原因,被埋藏在十年前,距离之远,连知道这件事的人也寥寥无几,包括宇也不知道。她不安的原因,就出于此。
静静地等待着,除了零星的人声,阵阵微风声,还有自然的声音。等待晚霞消失后,取而代之的,是夜幕的降临,明月的照耀,那惨白的光芒洒下。
双手,不禁用力抓住裙摆,整个人情绪十分低落。
大概十分钟后,一阵轻快的拉门声想起——花间宇来了。
“……”
娇躯一震,颤抖变得更加剧烈,如同不稳定的化学物,随时都有爆发的危险。
“紫苑?”
口齿终于有点自然了,宇迈着不快不慢地步伐走来。但每一步,在紫苑的心中,却如同死神的靠近,心跳越发剧烈,不能平静下来,无论怎么按捺都是,不安如同浪潮一样,越来越猛烈。
“不舒服?”
紫苑默不作声,尽管宇并不知道那件事,但她的不安并不会因此消息。察觉到紫苑的不对劲,宇尝试轻轻按在她肩膀上,发现,她的身躯颤抖不已。虽然不清楚发生什么事,但宇感觉到,她在害怕。
几次提问,紫苑都没有回答,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
“这,样啊……不如,我,演奏,你最喜欢的,曲子。”
没有再多说话,宇打开小提琴盒,取出珍爱的小提琴,一切无误后,摆出姿势,开始演奏起紫苑以前很喜欢听的曲子。
那大概是六年前,他们之间本来见面的次数并不多。
房间中。
“呐,告诉你,我最近练习了一首小提琴曲子。不如,你来听听怎么样?”
那个天真,稚气而可爱的面容,是小时候的宇。而宇的面前,则是紫苑,那时候的紫苑,依然很怕生,不愿意轻易接近不熟悉的人,躲在门边,探出小脑袋,露出半张同样稚嫩的脸容,仔细一看,娇小的身躯在颤抖。
偌大的房间,只有两人在,显得空洞。
宇表情很真诚,一点恶意都没有,那天真纯洁的笑容,证明了他的内心也如同清泉一样的清澈,没有半点污浊的现象。渐渐的,紫苑渐渐放下戒心,试探着迈出一步,如同蜻蜓点水一般的小心谨慎,深怕下一刻会有什么危险发生。
“安心就好,我不是什么坏人。”
“……真的?”
稚嫩的声音,如银铃般清脆,透彻心扉,宇眨了眨那双大眼睛,露出亲切的笑容。随后,拿起定制的小提琴,闭上双眼,摆好姿势,准备演奏刚才所说的曲子。
“你是我的听众,请细心欣赏。(鞠躬)”
——《圣母颂》
对于当时幼小的宇来说,这首曲子的难度不小,因为要掌握好低音阶的颤音,也要恰到好处,并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大概演奏了为数不多的宇,一开始就走音了,但那时候,紫苑并没有学习关于音律方面的知识,并不知道。
见宇如此入神,放松了对外界的关注,紫苑才肯鼓起勇气靠近。眼中带着警惕,还有戒心,和剩下的一点恐惧。
聆听的过程,紫苑也渐渐融入其中,尽管不懂欣赏,但还是觉得这种声音很独特,很美妙。让她不安的心,渐渐地平静下来,如同涟漪散尽的宁静湖面,格外的迷人。
整一首曲子并没有什么高音阶的参加,音准偏向低的方向,不算欢快,不算激烈,也不算伤感。如同淡淡的阳光洒下,而自己则是坐在草地上,享受阳光治愈的同时,也感受着阵阵爽风的轻抚。
很自然,很纯净。
整个过程大概五分钟,好几次,宇都跑掉了,但两人都没有因此醒来,反而更加投入其中,深入这个音律的海洋中遨游着,乐在其中。
片刻后,宇缓缓松了口气,稚嫩的脸颊泛起红晕,微微开口。
“怎,怎么样?”
闻言,紫苑这才回过神来,却不知不觉以两只皙白的小手鼓掌作为表示,连她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刚才的曲子,让她的内心安静了下来——紫苑迷上了这一首曲子。
“……好,好听。”
“真,真吗?”
对于任何赞赏,小孩子都会抱有喜悦而兴奋。得到这个见面不过几次小女孩的赞同后,宇终于如释负重地松了口气,随后又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他明白,现在还不能很好地演奏好这首曲子,但是,第一次,被母亲以外的人称赞,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的。
那是紫苑,第一次被宇的音乐所感动。直到现在,她可很喜欢那首音乐。
从回忆中苏醒,演奏完毕的宇渐渐放下肩膀上的小提琴。目光投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紫苑,似乎没有多大的效果,从刚才开始,紫苑就会有太大的动静。宇在猜想,是不是演奏得不好。
“……谢谢……曲子,很好听。”
细微的声音从紫苑那微微张开的双唇中传出,听觉比较敏锐的宇能听清楚。
“但是,为什么,你,完全,不觉得,高兴?”
“不……只是,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所措?
她指的是什么?
仔细一看,宇这才发现,这个一出现到现在都显得很开朗的少女——膝盖上,在柔和而显然的晚霞中,察觉到细微的不自然,她哭了,而到现在,还依然滴着眼泪,只是宇刚才一直都沉醉着,没有发现。
“怎么了?”
“为什么,哭?”
“真的,没什么……”
声音越发哽咽,但下一刻,紫苑伸手赶忙擦拭干眼泪,低着头,转身离快步地离开了音乐室,宇阻止不了,只能留下半句“等等”目送她突然抛开。留下迷惘而莫名其妙的宇一人,还有洒下的晚霞。
……她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