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暴雪依然在呼啸着,如同极地学狼群一样,露出锋利而狰狞的獠牙,恶狠狠的目光。袭击向那些猝不及防的生物。
他们,她们,它们,都成为牺牲品,无一幸免。
能否生存下来,全靠运气。
这场狂风暴雪疯狂持续了半小时,或许只是戏谑,一下,又或者是嬉戏而已。此时势头已经有所减弱,但能见度依然很低,狂风带动着暴雪,遮盖每一个被困人的双眼,让他们措手无策,被迫停下前进的脚步;同时也敲打着他们的身躯,他们的心灵;使他们在绝境下只能痛苦呻吟;就连最后那微弱的求援也被风雪所发出地嘲笑所掩盖。
试图夺走一切,将希望转化为绝望。
这是一场来自自然的玩笑,也是来自自然的力量。
无法抗拒……
“……我没事,请去救其他人……”
尽管距离不过近在眼前,但仿佛遥不可及。经过暴风雪的洗礼,本来已经伤痕累累的宇,冒着热气,从伤口渗出的滴滴鲜血,渐渐也变得冰冷,伤口的痛楚,甚至在风雪的吹拂下变得麻木。
躯体上的伤痕折磨,精神在经历了生死时速后已经摇摇欲坠,再加上尚未停歇的风雪障碍。一切一切都成为阻止宇迈出哪怕小小一步的极大障碍,因而被狠狠地拖慢的步速,继续折磨着宇的全部。
花音只能勉强作为宇的借力对象,并不能完全把自己依靠在花音的身上。毕竟花音的力量一向都很单薄,比宇更单薄很多很多。
尽管如此,宇靠着所剩无几甚至是榨出来的意志力,步伐蹒跚地前进。
地上遗留下来的血液,早已被风雪的冰冷和雪花所吞噬和掩盖。
渐渐失去痕迹,如同不曾存在一般。
前一刻。
有人想从这个冰雪地狱中逃出来,但同样也有人想一头扎进去,甚至是在这狂风暴雪开始的那一刻就恨不得立刻跑进去,全然不顾自身的安危。他固然也知道这个环境下非常危险,但他依然明知故犯——全因为他的弟弟就在这个冰雪地狱中。
唯一的亲人,唯一的血亲,唯一的弟弟。
他被阻止了,面对这种岌岌可危的情况,他已经无法冷静下来,哪怕一刻。心中那种被什么狠狠捏紧的感觉从那一刻就没有停歇过,什么减缓过,越加用力。只是他什么浑然不觉,注意力全部都投入了窗外的那个冰雪地狱。
风雪如恶魔一样敲打着窗户玻璃,敲打着屋内人们的心灵。
不安,焦虑,恐惧,悲伤,沮丧,紧张,愤怒,埋怨,负面情绪所潮水般汇集在屋内,产生了一个水流相当复杂的湖泊。气氛变得越来越奇怪,让人透不过气,让人无法安稳下来,颤抖的手也如此。
——活该
尽管,大部分人都知道不会有事。
正当治心急如焚之时,观察了窗外风雪很久,经验丰富的救援队队长目光流露出一种异样的目光,和这些负面情绪不同,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也立刻转身走向治的方向,让着急的治心中绽放出一丝希望曙光。
“这里的避难小屋都预先安装了通讯仪器,尝试接通的话。说不定令弟已经平安进入了里面,只是等待着风雪过去。”
的确,治忽略了这个可能性。
事不宜迟,治立刻答应,救援队几个负责通讯的队员也立刻尝试接通避难小屋的通讯仪器,等待有人的声音回答。
一次次的沉默,让治的心越来越沉重。但就在第三次的接通,治听到了自己最想听到的声音,新景一下子开朗了不少,紧邹的眉头也稍微松弛了下来,苍白的脸色也恢复了几丝血色。
宇的声音听上去很虚弱,但应该只是疲累。尽管如此,宇留下一句话,说希望去救救其他人。治也知道自己弟弟的性格,多少明白了点,便肯定地回答。
“要好好照顾自己,等会兄长就会过去接你。”
“……那个,我会好好照顾哥哥!”
这是另一把清脆悦耳的声音,治当然也知道花音的存在。而且,也对她和自己弟弟之间的关系有所了解,因为第一眼就看出来了。那种关系,已经不是同学,甚至朋友能够媲美——兄妹。
治没有犹豫,便立刻答应,同时也传来好消息。
风雪已经有所减缓,视野也开阔了不少,这正是治所期望的。
如同一场戏,被自然所戏弄,前一刻走在绝望的沙漠上,下一刻却发现沙漠的最前方有一片绿洲。
一切都是那么的嘲讽。
治当然也不希望其他人有事,他非常了解自己弟弟——那伙已经到达病态的责任心,只要和自己有关的事,无论是否大,哪怕是一丁点。他也会插一脚进入,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会去扶起。
如果任何一个人有什么不测,宇可能会因此而回到治最不想回忆起的那个时候。那个曾经也让治感到痛不欲生的记忆。
——啊啊!兄长答应你,绝对会就他们!
救援队长也察觉到治那急切想救人的目光,因此经过多番考虑,作出“虽然这个天气下还是会有危险,但可以实施救人。”的决定,但下一刻他就头疼了。因为身为老板的治也说要参加救援行动。
这事闹哪样?
“你尽管可以放心,告诉我最基本的,我可以自顾。别小看我,以前也是体育尖子生,体力这方面不是问题。”
几经谈判,最后救援队勉强答应了治的不情之请。随后便立刻展开短暂的商议,决定分组和各小组的行动方向,还有一些注意事项,大概用了三分钟。治明白这是无理的请求,但既然自己亲爱的弟弟委托,他自问便不可能只是原地担任站在安全位置的指挥官。
救援队有九个人,加上突兀参加的治,总共十人,分成五组。因为地方太大,生命探测仪这种必须要的东西必须要带上,只是欠缺一台。救援队长让给治,自己靠经验和直觉去寻找。
每当提到弟弟,治总会是一个温柔的兄长的形象。
他本性不专横,也不冷漠。
救援行动很快就开展起来,外面的能见度此时已经恢复到五米到七米的范畴,风速也减缓到四五级风,障碍大大减小,救援行动自然就利索很多。五个小组很快就以一个圆心分散开去,朝着四面八方去寻找迷失在狂风暴雪中的七人。
避难小屋中。
“哥哥?哥哥!”
尽管进入了避难小屋,但花音眼中的焦虑一点都没有减小,甚至在堆积,指数上升。火炉,毛毯,防寒的物品都用上了,只是,宇的体温没有丝毫的恢复迹象,甚至,体温在不断下降,宇的双眼如同灌了铅一样,越来越沉重,随时都有可能昏过去。
准确来说——休克。
眼泪已经止不住流出来,花音握住宇的手,感觉不到属于人的温度。由于宇的体质并不算强,而且刚才受了重伤,身上多处出血,再加上头部的撞伤,被风寒有机可乘。
雪上加霜。
……眼皮好沉
……好想睡觉
……好像听不到声音?
……花音?
宇那迷糊的视线,已经产生了幻觉,双唇微微蠕动,似乎在说什么。
“……好困……”
花音知道,花音此时非常着急,不安和焦虑交杂,在不断渗出热泪的双眼凝视着宇,在不断说什么,但宇似乎一句也听不到。
“不能睡!不能睡!如果睡了……如果睡了……”
此时,花音脑海中突兀浮现出一句话。
下一刻,她做出了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