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的脚步声)
看守所,灯光昏暗,气氛让人感觉诡异。
治,自从被污蔑后,在等待上法庭前都一直呆在这里。
眼球,被血丝所覆盖,看上去是非常狰狞;胡渣子因为没有理会,再加上憔悴的面容,简直像个中年大叔。使人不敢靠近,或者靠近也不敢多看一眼,如同美杜莎一般的存在,对上视线就死定了。
衣着褴褛,污秽不堪,如果是平时的话,治会毫不犹豫扔掉这套衣服,不管价格如何,做工如何,或者喜爱如否。
又或者,对他来说,谈不上什么喜欢。
他的心中,最疼爱的只有弟弟——宇,甚至找不到自己的身影。一直一直都是这样走过来,不与他人有任何超越合作利益关系的交集。一直警惕着,防备着,但最后还是被倒头一栽。
太天真?还是说太意外?
最危险的敌人,居然会是和自己接触最频繁的人——尤里。
千算万算不如天算,治最后还是算漏了一步。
——可恶!
一锤无力地打在地上,发出低沉的震动,荡漾的声音让人感到刺耳,因而不悦。只是,尽管是全力一锤,却痛楚已经从手指上的神经末梢,穿着手臂神经一路畅通无阻疾驰着,却最终止步于大脑的痛觉神经外。
他完全感觉不到,不如说,完全没有在意。
——可恶!可恶!!可恶!!!
“有人来看你了。”
看守警员不耐烦地发出懒惰的声音,让治耳朵竖起,被血丝所覆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走廊出口的方向,在猜测到底是谁来看望自己。
……弟弟?
这是治现在最不想相见的人。如果给弟弟看到现在这个邋遢的样子,作为兄长还颜面何存,还有何说服力在弟弟面前说教,作为他人生的风向标,指南针。
太难看了,难看死了。
治内心一阵汹涌,瞬间五味陈杂,有太多无法释怀的情感。低下头,咬紧牙,双手紧紧握着让自己和外界分隔的,用无数漆黑铁柱构成的桎梏,如同一张张嘲笑自己的面孔,讪笑的面孔在敲打自己的心灵。
——可恶!
这是治唯一一个能形容现在这般不堪入目状况的词汇。
“治总。”
这是一把治听过无数次,已经融入日常生活——而现在让治感到无比愤恨的声音,也正是这把声音的主人,自己才落得这样的田地。
瞬间,保持缄默的治,双眼狰狞更加,牙齿中的尖牙让人心寒,全身肌肉绷紧,手背上的青根清晰可见,治心中澎湃的情绪已经在此刻掀起滔天大浪。
“你——”
尤里步伐不急不慢,表情淡然,如事不关己一般。目光中,带着一份惋惜,到底对象是什么,也只有本人知道。
“已经想明白了吗?”
声音平淡,毫无波澜起伏,却更像一个看戏的。让治感到十分恼火,全身散发的杀气丝毫不亚于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人犯,目光已经锁定在尤里身上,哪怕有一丁点机会,治真的会将尤里置诸死地。
见状,尤里按叹一口气,轻摇头,眼中惋惜似乎加深了。
“看来,治总还不明白。”
“我当然明白!你这混蛋诬蔑我陷害我!串通藤堂集团来害我!千算万算没想到是你这家伙。我是太大意了,以为你由小看大我就把你排除在外,看来我倒是太天真了……”
治滔滔不绝,怒诉着尤里的种种,话语难听,连周围的人都不禁蹙眉。
片刻后,看着治气喘吁吁的样子,治依然叹气摇头。
“看来,你还是执迷不悟呢。”
惋惜,再度加深。
“不要在这里猫哭老虎了,到底有什么企图,还有什么花样要整我。尽管来啊,我花间治不·会·怕·你。”
探头,与尤里对视,能真切感受到治现在眼中所爆发的汹涌情绪。只是,尤里经历
是治望尘莫及的,这点程度尤里连眉头都不会皱一点,又或者说,尤里心中的某样情绪比治此时的情绪更为浓郁,致使治的精神压迫无效。
沉默片刻,尤里从与治的四目对视中打破沉默。
“等你明白了自己到底错什么,我再来吧。”
不给治回答的机会,尤里转身离开,背对着花间治残余的咒骂声,不作任何理会。眼中依然带着惋惜的情绪,而且比进来的时候,更显得浓郁,如同经历大雨后的被子,被雨水所装满。
——大少爷。
某处。
“到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你会选择帮助我?”
中年男子并不愉悦,目光不友善地盯着坐在真皮沙发上的另一个中年男子,也就是为什么会突然帮自己的人——藤堂严。
这一点,男子到现在还是无法理解,自己和他没有太多的交集,无非就是合作关系中,作为商谈的一人,而且交谈的次数,交谈的情况,两人都是没有任何逾越这种关系的征兆。
……到底是什么?
“呵呵,有个这么大的合作伙伴帮你,你居然作出质疑,这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哦。”
闻言,发出质疑的中年男子蹙起眉,情绪显得复杂。
“你和我的关系,不过就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或许还谈不上,我只是个替人跑腿的,尽管地位高,但和你这种大人物有任何交情那是谈何容易。更何况,我不记得有过这种事情,还是说,你欠我人情?或者是看中了什么?”
男人机关枪式的发问,让严面色变得凝重,不过随后再次放松。
“呵呵,也就是说,你在怀疑我莫名其妙的帮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对吧?”
这是男子心底最大的疑惑。不过,就现在来看,男子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剩下的只需要找个理由,让花间集团变得分崩离析,自己的“夙愿”也就顺利达成。得到这样大的帮助,他自然感到惊喜和意外,但同时,也感到一份不对劲。
“这个不能告诉你,不过,我所有的举动均是对你无害。现在我该做的都做完了,剩下的,就是你自己的事情。”
莫名其妙。
严嘴角微微翘起,似乎在期待着什么。中年男子没有太过在意,凝视了严片刻便转身离开,失去了踪影。
室内,再次剩下严一人。
打开陈年美酒,流淌于绚丽水晶杯中,加冰,慢慢品尝起来。
——好了,接下来才是正戏。
——花间治,你到底要怎么去解决呢?
……不对,你现在在监狱对吧?
——这个残局,你到底要怎样否极泰来?
——有点期待了。
荡漾杯中酒片刻,严把酒慢慢咽下口中,感受那种甘甜的回荡。
——对了,那边应该也开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