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了一年,这段时间,宇因为已经到了外国,从那以后也就没有来过。
作为交换,同父异母的妹妹时常来看望自己,和紫苑说了很多事情,尽管知道紫苑沉睡中不可能听到。紫没有理会这点,不厌其烦地说个不停,某种意义上,是希望自己的话,让这位同父异母的姐姐产生兴趣,而从中醒来。
“……妹妹。”
“姐姐,欢迎回来。”
一上来,紫就送上了一个热情的拥抱,注意到紫苑身体状况还很差,抱的力度很轻,仿佛抱着空气,不会使用任何力气。
“小宇呢?”
醒来不久,紫苑总是会问同一个问题,紫也总是劝紫苑多点休息,等身体恢复了过来,就会告诉她。
只是,紫苑很着急,也有点失落,过了一段时间,他也没有出现。
尽管紫让她好好休息,早日康复。而心中那份强烈的思念,并没有因此而停止。相反,日益攀升,如同一个有限的容器,在不断注水后,容量已经快到达最高点,随时都会溢出来。
终于,有一点,紫再也无法用浑水摸鱼的方式蒙混过关,被紫苑捉住再三询问,最终只能道出真相。
“宇学长……他,他不在这里。”
听紫这么说,紫苑的表情变得难看,使不上力气的双手,紧紧握着紫的双臂。
“那,小宇去哪里了?告诉我!”
口吻渴求真相的程度,已让人感觉得出,和火灾现场一样,已经迫不及待了。
“他……出国了,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此言一出,紫苑整个人都呆住了,无论是眼神,还是双手的动作,甚至是整个人。持续了这个震惊的状态片刻,才渐渐恢复过来。
紫的眼神中,流露出苦涩,也带着无奈,用强颜欢笑掩饰。
“……是吗?”
紫苑还不知道,宇已经不属于花间家的人。单纯认为,他毕业时,出国留学了,把自己遗留了下来,寂寞和失落的情绪,开始向全身蔓延。
“姐姐打起精神,这是件好事!”
“但是……”
少了他,仿佛世界变得空虚,不再有真实感,双手本来牢牢捉住的一切,变得虚幻缥缈。又或者说,再也捉不住了,任由那自己珍贵的东西,渐渐远去,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是,看着,也只能,看着。
当然,紫所透露的,只是真相的一半,还有一半过于沉重。紫苑没有追问的情况下,紫并没有打算说出来。
可能,听到的话,她会更加一蹶不振,自暴自弃。
紫苑舍身救宇的事情,紫都听拓海说了。震惊之余,带着忧伤。若自己真的说出来了,恐怕,她会怪罪到自己头上,到时候事态会一发不可收拾。
对于紫苑来说,宇就是她的一切——她总是这么说着。
——不行!
——不想看到姐姐这样的表情!
相识不见,但照顾她的这段时间,在潜移默化间,建立了深厚的感情。这个和自己身世遭遇都同病相怜的姐姐,可以说是唯一可以相处的血亲。
紫明白,自己已经被父亲舍弃了,但也赋予了自己新生。寻香说过,为什么那些人会做出那样与目的相反的举动,而且也不彻底。
——“名义上,他们杀了你,代表藤堂紫苑(紫的原名)就已经死了。但作为交换,世界上,只存在上杉紫这个人。”
听到这句话的当时,紫内心非常复杂。她对自己原来的家没有任何好感,感到很厌恶,所以才逃了出来。可,被抛弃了,心里还是会觉得难受,还是觉得痛苦。
拓海不多说话,张开双手,把紫搂入怀中。
“我说过,这个胸怀,随时为你展开。”
估计,紫苑和紫的情况基本相同,她本来就不该出生。被利用了,代替自己,然后丢掉。某种意义上,也赋予了她新生。
太残忍了——紫没有改变过这个想法。
抱着紫苑,紫的眼眶泛红,流出了眼泪,百感交杂,心中五味陈杂。
“……姐姐,不要这样。看着你失落,人家也会难过。”
……因为是同父异母的姊妹?
听到紫的话,紫苑也感觉到一阵心酸痛楚,眼眶也不禁泛红,泛起泪光,双手渐渐交织在紫的背上,下颚贴在紫那纤细的肩膀上。
拓海没有进去,在外面等着,偶尔瞄了一眼,嘴角所扬起的,是欣慰的弧度。
——太好了!
沉寂于悲伤一段时间后,两人渐渐分开,互相对望彼此那哭红了眼的脸孔,抿紧嘴,不哭出声,因为各种原因。
“姐姐,打起精神来。就算宇学长不在,但请不要忘记了你还有一个妹妹,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其他的不需要多虑什么,好吗?”
破涕一笑,紫伸手擦拭着紫苑眼眶摇曳着的泪水,希望紫苑能够走出来,不要总是执着于一个人。世界本就不应该这么狭窄,应该展望更远的地方,还有很多很多……
美好的事物,可以去追逐。
“请笑起来,像从前那样,那个活泼爱恶作剧的姐姐一样,算是妹妹任性的请求,可以吗?”
感动,再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真实,更让紫苑内心泛起一圈圈涟漪的心情。
——他也不是不回来,小宇也在努力。
——而且,妹妹这么安慰自己,感觉继续消沉下去,会对不起她。
挣扎的内心,暴风雨的过境,远方已经可以隐约看到艳阳和云彩。它们在这自己招手,仿佛在说,前方的路,有它们导航,请不要害怕风雨。只要肯怀抱希望,你就可以和我们相遇。
渐渐的,心境变得明朗起来,紫苑抿紧的双唇,泛起了微笑。
带着喜悦,带着安心,带着幸福,带着很多很多。
——美好的事物,并不只有一样。
——只是,需要我们去发现,并牢牢捉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