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阵地对面的小楼——
“嗯?真是失败呀。”一个皮肤苍白,却有着一头波涛般黑色长发的少女走到一个被击中的人面前,蹲下,用刀把子弹翘了出来,熟练迅速地压住伤口止血,并将一袋血液倒进伤者的嘴里,不多时,伤者的伤势就得到了极大缓解。
这就是侵蚀者恐怖的恢复能力。
“幸好银弹没有完全击穿心脏,不然你就真没救了。”那个少女天真地笑着,“不过,能击中‘狙击死神’布拉格•莫拉斯,对手也算是有本事。”
“该死!”布拉格冷冷地看着远方,朝墙角吐了一口吐沫,“他怎么找到我的?我敢保证自己没有出现任何失误!”
“是吗?”少女笑着,“我还是认为你勇敢地承认失败比较好,不要什么都是大意失误。”
“娜菲你这女人真是够啰嗦的。”布拉格转过身,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不就是个人类而已,早晚让他死。”
“不是普通人类,就在刚刚,我明显感受到了异能波动,那波动无比新鲜,看来是刚觉醒。我相信他能打中你也和这异能有关。”娜菲拿出手帕擦干净沾满血液的手,扶起布拉格,“不过有一点我很赞同你,一定要让他死。”
说着,娜菲搀扶着布拉格,缓缓走向了出去。在原本圣殿士兵驻防的高地上已经树立起了蓝红黑三色旗,身着黑衣的侵蚀者士兵已经架好了迫击炮。经过三天的进攻,这个阵地终于被拿了下来,只等着一声令下。
……
眼前是一片黑暗,耳边则是无限的死寂。时间在这里毫无意义,显而易见,这里并不是天堂。
“这是一场为神的圣战,我们是神的士兵!我们的灵魂受到神的护佑,当我们死去时,魂灵将脱离肉体回到神的身边,在那乐园了化为永恒!我们的罪,将得到最终的救赎!”
教皇的声音回荡在脑海里,这个声音曾伴随圣殿士兵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战场,这句话,是拼死冲锋时士兵脑海里的唯一念头。但是,这里是哪里?地狱吗?难道自己被神抛弃了吗?不,教皇说过,地狱是充满烈焰的囚牢,有罪的人,将会在这里遭受永恒的焚烧,可是这里,却没有一丝火焰。
“约定好了,活着回来,我等着你——”
那美妙的声音如同虚无中的天籁。
法兰斯无奈地苦笑,看起来,自己就要失约了,一切,都无法达成了。
这,到底是哪里?
“各种证据表明,你确有谋反之心!”这时,一个冷酷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法兰斯感到眼前亮光一闪,四周不再黑暗,他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法庭上,一旁,法官和陪审高高在上,而另一旁,一个男孩被按倒在地上。
“我、我没有!这是阴谋!”男孩大叫着,灰尘随着他头部的摇摆随风扩撒开来。
“人证物证俱在,你这态度是拒不认罪,按法律,要从重发落!”旁边的一个人冷冷地说着,一脚踹向男孩的头。男孩无法躲闪,一击过后,他的嘴里吐出两颗牙齿,鲜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这、是、阴、谋!”男孩有气无力地道。
“依据伟大的凯撒通过神圣的蓝雨泪葬所赋予我的权力,我判处将你清除记忆流放!”法官一挥手,冷冷地说,“立即执行!”
“Ülius Mouhua
die Sinioren!”执行官立正,高举右臂敬礼,那动作就像二战时纳粹德国的将军。
两个人将男孩抬了起来,按在一个十字架上,有人伸手抓住他的脑袋,口中念念有词。男孩惨叫着,浑身抽搐,眼神中的光芒逐渐消散,最后变成木偶一般无神。
“啊!”法兰斯也感到头脑的剧痛,仿佛受刑的不是那个男孩,而是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感到如此真切,那个男孩是谁,为何令自己感到如此熟悉?极端的痛苦折磨着法兰斯的神经,那感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冰冷的感觉,冻结了流淌的热血。十字架树立了起来,被钉在上面的男孩无力地耷拉着头颅,慢慢化为一尊冰雕,一滴眼泪凝固在那张悲哀无助的脸上。
“不!”法兰斯大声惨叫着。
“心率、脑电图恢复,呼吸平稳。”突兀地,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终于救回来了。”
谁?这是谁的声音?
“把手电筒拿来!”
瞬间,一束强光射来,法兰斯感到眼睛生疼,视野变得白茫茫的一片。
“瞳孔反应正常。”
自己还活着,没错,自己还活着!这是法兰斯此时心里最强烈的想法。自己还活着,有心跳,有呼吸,此时此刻,法兰斯从未有过的开心和轻松,就连身上难以忍受的不适合痛苦也显得那么可爱可亲,自己还活着。
“这小子也真是运气爆表。”一个男人的声音,法兰斯勉强听出这是军营医院院长里昂·阿尔法的声音,“西斯那小子也是厉害,居然能从战场炮火中把他给背回来。你看看击中他的这发子弹,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二十三个了,都是布拉格·莫拉斯的手笔,这小子还是第一个幸存者。”
法兰斯戴着氧气面罩无法说话,也不能行动,心里却已经充满了对西斯的感激。
“医生,下一个伤员到了!”这时,手术室外有个人大喊道。
“好了!这边已经完事了!”男医生朝着助手挥了挥手,他的两个助手点了一下头,推着法兰斯的病床离开了手术室。就在出去时,法兰斯的病床与新来伤兵的担架擦肩而过。
“他迫击炮击中了。”助手医生说道,“看起来活不了了。”
活不了了?法兰斯听了,心里一阵难受,是啊,这就是战场,这次自己侥幸逃离死神的手掌心,不知道下一次,自己还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不是看起来,是已经活不了了。”主治医生叹了口气,“生命迹象完全消失,算了,抬出去吧。把下一个伤员抬进来!各位加紧些,侵蚀者已经占领了西边的阵地,不久会有更多伤员送来的!”
这是法兰斯离开手术室时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他心里一动,想要起身看一下那个不幸的士兵,无奈身体虚弱无法行动,一阵眩晕后眼前一黑再次昏了过去。
虚弱的法兰斯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时已经是两天后,他从床上勉强坐起来,强烈的眩晕感使他扶了一下脑袋。“好晕啊。”法兰斯摇了摇脑袋,“该死,头疼——”他想起床喝一杯水,但无奈此时根本没有力气。
法兰斯扶着脑袋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断了线的木偶般瘫坐在了病床旁的一个椅子上。这里的一切都是白色的,干干净净,却白得让法兰斯心里有些莫名发虚。看着眼前空荡荡的房间,法兰斯又回想起了之前昏迷时的幻象,那到底是什么?尽管隔了这么长时间他居然还能回想起那幻象的细节,比如法官领口上蓝红黑三色旗,等等,那不正是侵蚀者的旗帜吗?到底怎么回事,而且就在中弹一瞬间,他清晰的感觉到有人再跟他说话,身体也不受控制自己行动起来,好奇怪。
“呵呵,睡了两天,醒来就发呆?”就在这时,一个身着镶着金边的白色军大衣的人走进病房,沿途的士兵都向他敬礼。那人军服干干净净,一双白手套也是一尘不染,左臂的白底红十字袖章几乎没有一点褶皱。他就是道格拉斯•厄尔,西斯的父亲,该战区将军,圣殿下封拉西亚王国国王。
“厄尔将军。”法兰斯急忙起身,但一阵剧痛又让他不得不倒回椅子上,“您怎么来了。”
“你发呆太用心连护士路过都没注意,之前我已经交代过护士,只要你醒过来就立即通知我。”道格拉斯•厄尔笑着说,“我今天是来道谢的,要是没你,我那个傻儿子早去见上帝了。”
“我要感谢西斯才是,不然我现在就已经躺在棺材里了。”法兰斯点了一下头说,头脑的不舒服让他说出这句话时显得结结巴巴。
“总之,好好养伤,我这里可有一大堆活等着你呢。”道格拉斯说,拍了拍法兰斯的肩膀,“待会还有一个人要见你。”
“是吗,想不到我的人气这么高。”法兰斯勉强地挤出一丝微笑,“会是谁呢?”
“你的老朋友。”道格拉斯整理了一下衣领,说“圣殿四度骑士水月•凌,她又来了。”
“啊?!”法兰斯顿时呆住了,“她?!惨了,麻烦您说我还没有醒来。”
“这个——”道格拉斯面露难色,斜眼看了看旁边,“我恐怕帮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