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堡,诺尔丹神庙——
所谓诺尔丹神庙本是位于莫斯科供奉着侵蚀者信仰神王诺尔丹的殿堂,在蒙达利亚迁都圣彼得堡后搬迁至此,为此蒙达利亚还举行了盛大的搬迁仪式以欢迎诺尔丹的到来,新的诺尔丹神庙就在瓦兰西亚宫不远处,徒步前往也仅仅需要十分钟左右的路程。作为信仰最高神的居所,这座神庙平时都是人头攒动,然而今天却是一片寂静,一者因为不久前瓦兰西亚家族在会议上突然发动政变并实施了全面戒严,二者就是当今的凯撒此时就在神庙中参拜。
“我听说了,你改变了我们自先祖凯撒斯特拉特以来的传统,真是大胆的决定。”凯撒面前坐着一个人,一身中世纪欧洲修士长袍将他的身体包得严严实实,大大的兜帽产生的阴影遮住他的面孔宛如一个黑洞。令人惊讶的是,他面对凯撒丝毫没有放低姿态,恰恰相反,眼前的凯撒却低着头一副谦卑模样。
“我希望先知大人能理解我的做法。”君士坦丁低着头轻声道,“先祖的规矩是惯例先祖的土地,并不是当下。当初先祖凯撒斯特拉特由于国土广袤无法管理才实行了分封制,而如今管理手段大进步,在新管理方法下同样的广袤土地却和先祖奥古斯都(Ocst,ur,蒙达利亚语“主宰”,斯特拉特在“凯撒”之上设立的称号,目前只有祖拉那肯拥有此称号)祖拉那肯时的剑齿虎部落大小无异。时代变了!”
“祖拉那肯……时代……变了么?”被叫做先知的男人低下了头,阴影中的脸庞不知是在沉思还是在苦恼,他沉默了,许久才继续自己之前的话,“当初斯特拉特实行分封的时候到现在,我们从未改变过……”
“现在是改变的时候了!我可以保证,这场变革之火将照亮帝国的未来!”君士坦丁激动地双手紧握成拳,“这么多年来,我们胜过圣殿的只有强大的肉体和大概率的异能觉醒,而这个优势随着科技的进步越来越微小,除此之外一切我们都落后了圣殿不止几个世代!而这一切,必须改变!”
“我看着你从小长大,小时候你就是个不合群的家伙。如今你才是凯撒,随你怎么保证都行,至于我……”先知抬起头,直视君士坦丁,“我现在只是个糟老头罢了,过去我曾经是帝国的支柱,然而现在……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修士,静静地等待着诺尔丹来自九重天堂的召唤而已。”
“但您是先知,是帝国国教领袖!只要您支持我,瓦兰西亚和帝国的未来便是一片光明!”
“我老了……或许过去我会未来信仰而选择一边,但是现在我老了,只是想安静的继续我的修行罢了。”先知站起身走向圣坛双手合十,尽管隔着一件长袍,旁人依然能感受到他的虔诚,“不过同样,我也不会站在对面来反对你,还是那句话,你才是凯撒。”
说完,先知开始了自己平日的祈祷,再也不说一句话,只剩下君士坦丁在一旁孤零零地站着,一语不发。时间仿佛凝固了,宽敞的神庙里安安静静,烛光照亮了诺尔丹圣像的面庞,为这个精细的雕像增加了几分神圣肃穆。
“有您这句话便足够了。”君士坦丁鞠躬行礼,向后退了三步,转身走出了神庙。
“另外……”就在君士坦丁马上就要离开之际,先知叫住了他,“此次你的行动太突然,相必内战也已经是无法避免的了,希望你身为凯撒不会糊涂到这种时候便宜圣殿。”
“自然不会。”君士坦丁脸上划过一丝诡异的微笑,“一切,都会很顺畅……”
等到君士坦丁走出神庙好久,祈祷中的先知才再次有了动作,他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项链,黄金铸成的链条串起一个古怪的圆形骨板,骨板上雕刻着一个剑齿虎图案。从这个项链的模样来看,这绝对是件远古文物。
“斯特拉特……你听到了吗?时代变了……”先知手颤动着捧起骨板嘴里小声嘟囔着,抬起眼睛看向东南方,“即便是得到了永生,但你我二人还是老了……你在那里还好吗?在那个冰冷的地方……”
……
两天后,一场后世历史学者称为“君士坦丁维新”的运动爆发了,整个蒙达利亚联合帝国都感受到了巨大的震动,维持了帝国这么多年的国体开始变革,掌控着帝国强大武装力量的瓦兰西亚家族宣布取消了长久以来的制度,将一切权力整合为一体,从此帝国不再为一个个家族蒙达利亚邦组成的联合体,而是一个家族控制地统一力量。
与此同时正如先知所言,核心利益被动摇了的各家族开始了反击——内战从老牌家族,上一代凯撒王家德洛尼家族的中心基辅爆发,其他德洛尼家族的追随者也随之揭竿而起。尽管知道瓦兰西亚的强大,但此时如果拼命则九死一生,而不拼则……十死不生。
※※※※※
“尊敬的教皇陛下,诸位阁下,此次会议我们要讨论一个非常紧急的问题。”
如同古罗马时代的圆形会议大厅里坐满了一层层的人。坐在最高处包间里的就是当今圣殿教皇格列高利·帕尔代斯;紧接着下面一层是十二名圣殿骑士;再往下一层分三部分分别为SSS,以格雷·华盛顿为新首领的圣书省,还有参与会议的各重要将军和圣殿下封国王;最后一层是工作人员,而主持会议的议长就站在圆形会场中央的演讲台上。
“在会议开始之前,我想请各位看一段影片,这是欧盟的侦察兵在欧洲拍到的。”议长适时转动身子,力求自己能平等地面对每一个方向,“不久前,欧洲方面的压力依然处于极高的状态,然而就在昨天侵蚀者突然停止了攻击,十分纳闷的欧军派出侦察兵,却拍到了这样一个景象。”
说完,四周的灯光立刻暗下来,大厅中央的四面大屏幕开始播放影片,影片里是一副炮火连天的战斗场面,后方的士兵排成一排宛如殖民时代线列兵一般开枪,而前方的士兵已经开始了白刃战,这场景很像每天前线都在发生的那样,然而不同的事是——交战双方打出的旗帜都是侵蚀者的蓝红黑三色旗!
看到这个,会议室瞬间人生嘈杂。
“这是……内战?”法兰斯一头雾水,向旁边斜了下眼,正好看到了代表父亲出席会议,面前桌子上摆着一面自上而下黑白红三色家族小旗帜的西斯,那家伙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此时也是一副惊呆了的表情。相比之下,特地坐在法兰斯旁边的水月以及下方的格雷和娜塔莉要冷静得多。教皇虽然皱起眉头,但他依然与往常一样不发表意见。
“这样的场景再到处都在发生,东欧,北非,南亚,东南亚,澳大利亚……很明显,侵蚀者爆发了内战!”
“或许这是侵蚀者的计谋也说不定啊。”说话的是袁光仁,自从圣书省事件结束后,圣殿华系在议会里的话语权增加了许多。
“阁下的担心不无道理,起初情报部门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我们在侵蚀者的地下人员发来了重要情报。”议长摆了摆手,影片停止播放,转而播放的是一张张幻灯片,“侵蚀者王族瓦兰西亚家族取消了过去的贵族制度,从此瓦兰西亚家族一家独大,这才激起其他家族反抗。这次侵蚀者是真的内战了!”
“着一定是神赐予我们的机会!”
听到这里,下面已经有不少人激动地叫起来:“我们应该趁着他们内战,直接打进圣彼得堡!”
“且慢,诸位!”看到下面人的激动,袁光仁却不为所动,他轻轻抬起一只手引起人们注意,说道,“各位想想看,相比于他们自身的内战,侵蚀者更大的敌人是谁?当然是我们!我相信瓦兰西亚家族身为侵蚀者王家绝不会傻到这种时候内斗将胜利拱手送给我们,这不和情理。着一定是阴谋!”
“放屁!”水月在法兰斯旁边骂了一句。
“怎么?”
“虽然表面上看德洛尼家族和他的追随者在数量上可与瓦兰西亚家族抗衡甚至超过瓦兰西亚,但是瓦兰西亚控制的是蒙达利亚的现役部队,德洛尼家族控制的是领邦军,就是群混军饷的家伙,怎么能和那些天天和圣殿打得现役部队抗衡?”
“那袁光仁怎么……”
“想想看,前线战区只有一个郑居廉是袁光仁的人。圣殿华系刚刚获得如此高的话语权,一旦开战,如今把持前线战区的我们会立刻夺回话语权,这对华系有害无利。相信我,在华系控制前线之前袁光仁是绝对不会同意发动新一轮全面战争的。而我敢肯定瓦兰西亚家族会以极快的速度平定叛乱,此次机会就会在袁光仁的拖延中被丢失掉。”
“怎么会这样……”
“各位!”许久不发声的水月终于站起来,全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在这个有名的年轻天才身上,“袁光仁阁下的担忧固然有道理,但如果我们仔细想一想呢?”
水月先是冲着袁光仁的方向行了一个礼节性的晚辈里,然后面对全场,双手抓住眼前的护栏:“诸位,请问你们认为,如果侵蚀者爆发内战,侵蚀者诸侯能打赢瓦兰西亚家族吗?”
在场的人纷纷摇头,在这件事上大家的看法是一致的,即瓦兰西亚家族胜算很大。
“诸位,瓦兰西亚胜算如此之大,我相信不久之后瓦兰西亚家族会彻底控制局面,到那时我们将要面对的就是一个统一的敌人,远比现在要麻烦。此时不出兵趁火打劫,更待何时?”
“但如果是假的呢?”袁光仁也站起来,“如果是假的,我们就是进陷阱!”
“假的又如何?自上次全面战争以来,我们总是说侵蚀者这个是陷阱,那个是假的,对方进攻我们就撤退,对方混乱我们就按兵不动。结果呢?我们从开罗撤到了摩加迪沙,从阿根廷撤到了巴拿马运河,从印度撤到了暹罗,从蒙古撤到了远东沿海狭长地带!我们到底在干什么!”水月越说越激动,已经不再显示对袁光仁的晚辈礼节,“我们一直在撤退,多少同胞被侵蚀者奴役!假的又如何,难道还能比我们现在的状况更糟?就算是假的,我们大不了只是面对现在的侵蚀者而已,一旦是真的,未来的侵蚀者将要比现在恐怖百倍!各位,是时候做出决定了!”
言毕,四周一片寂静,袁光仁缓缓坐回自己的座位看着水月,许久,他微笑着开始慢慢拍起手。或许是袁光仁的拍手声将大家清醒过来,下面开始响起稀稀拉拉的鼓掌声,随后鼓掌声越来越多,最后连成一片响彻整个议会大厅,连坐在最高处的教皇也开始跟随大家鼓起掌来。
“这家伙,蛮厉害嘛!”法兰西斯赞叹道。这还真是法兰斯见到法兰西斯之后第一次听到他夸奖某一个人。
“那当然,她可是水月·凌,过去的绫小路结月,当今天才。”法兰斯鼓着掌,心里道。
“那你可就麻烦了,作为领导者聪明很重要,但如果是作为女朋友嘛……呵呵,我个人还是认为女朋友笨点好。”
“我说你就不能正经点吗?”
四周的掌声依然持续,会议结果也可以预见。法兰斯舒了口气,看向袁光仁,本以为能看到后者一脸无奈的表情,但是,他却看到了后者满是笑容的脸。袁光仁,这个圣殿华系领袖,二度圣殿骑士,号称“腾龙”的人物,此时的表情与大家无异,也在那里鼓掌,仿佛自己的目的达成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