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里的摄像头已经被骑着摩托的黑衣暴走族们毁得所剩无几。
学生们组成的巡逻队伍虽然也人手配备一个红外手电,不过搜查的范围倒是小了很多。借着夜色路明非轻松地绕过他们,来到学校的大门口。
大门口这却意外地不见什么人影。大概学校的高层们是觉得入侵者们从大门口声势浩大着闯进来,没道理会逗留在这个最开始进来的地方。
路明非轻声地走了出去。
一道环山公路从门前经过,路左右近处的路灯漆黑着,应该是暴走族们切断了电路。
扑闪扑闪的,路明非前面的路边亮起了这条路上唯一的光亮。
银灰色的流线型车身,碳纤维加抛光铝装饰的外观,在黑暗里似乎能看到有光在表面流动。
车灯闪烁,车里的内置灯被打开。
“布加迪威龙,德国大众公司位于法国MOLSHEIM小镇的车场出品,16气缸4涡轮增压……”坐副驾驶座的路鸣泽从车里探出头看着路明非,满脸堆着笑,“为顾客服务。”
“真要服务怎么不叫个专职的司机?怎么还要让客人来开车?”
“最近经济萧条着呢。下边也没几个人手跑业务了……”路鸣泽苦笑,指着学校的大门,“都到里面帮您转移注意力去了呀!我倒也想开一次拉风的跑车,奈何我坐在位子上踩不到油门。”
“我记得这车是凯撒的。好像是他老爹送他的生日礼物。”这么说着,路明非打开了驾驶位的车门,一屁股坐了进去。
“不久前是凯撒的,不过现在的主人是那位狮心会的会长楚子航。”路鸣泽继续介绍,“是在……”
“哦,‘自由一日’那会楚子航赢了么?”路明非握着方向盘自顾自地说着。
路鸣泽看着路明非愣了愣,而后轻笑,“哥哥真是什么都知道呢。”
“这就是和新闻部部长住同个房间的好处!”路明非看向路鸣泽,“然后,你借他的车有和师兄说过了么?”
“楚子航赢了车也不开。看着一辆顶级跑车在仓库里吃灰实在让人于心不忍,于是就借来一用咯!”路鸣泽理所当然地说。
“大概是因为他是个穷富二代吧,不太喜欢开这种富富二代开的车……然后,我们该去哪?”
路鸣泽手指上方,“去山顶。”
“去山顶?”路明非有些奇怪。
上次的这个时候也是开着这车跑去山顶了。只是同去的人不同了。
“山顶有你想见的人……说起来哥哥你刚成年,有考了驾照么?”
“大晚上的山路,还会有交警查驾照么?”
路明非一脚油门到底。引擎沉声轰鸣,轮胎和地面摩擦带起一溜青烟,布加迪威龙犹如脱缰的野马一般飞窜着往前奔去。
……
黑影们紧贴着墙壁,隐藏在英灵殿和莱茵厅之间的空隙里,听着外面的脚步声匆匆经过。
这是一道不到二十厘米的空隙,原本并不能塞进一个成年人。但这十二位受过严格训练的人收拢了自己的肋骨,让自己变薄,才能容身在这个空隙里。这也是他们现在还没被发现的原因,外边不断有灯光闪过,却没有一束光照进这个死角。
“队长。我们按照预定漂亮地亮相了……那接下来呢?”有人探起头看向最前面那个修长的身影。
“闭嘴!我这不是在想么?”队长低声呵斥。
但她心里也没底。给他们的指示到进学校之后就没有下文了。
“我们的任务是吸引注意力……也就是说要牵制学校里的人是不是?”又有人问。
“鬼知道……”
“要吸引注意力的话那个从布鲁克林区来的那家伙最合适不是么?听他说他是个人秀的专家。但很遗憾他不在这里。”
“闭嘴!这是战术!”队长有些不耐烦了,她拿出了手机。
“喂?别吃薯片了!下一步的指示呢?”
“没有指示了。只要让他们知道你们还在学校里,目的就达到了。”手机里的人说。
“啊?那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
“大概一两个小时咯。可别被他们抓到噢,不然要是他们给你洗洗脑我也会被供出来的。”
“真是谢谢你这个超冷的鼓励了。但我现在就像只夹缝里的蟑螂。‘守夜人’的领域遍布整个学校,他的‘戒律’太强了,我被压的死死的,总有种下一秒就会被发现的错觉。用你们中国人的话叫做‘如鲠在喉’,可以理解么?”
手机里的人笑了一声,“守夜人很快就会解除‘戒律’,长时间找不到你们会让他们产生危机感,而后他们会试图使用言灵。能使用言灵的话,谁还找得到你?”
……
教堂钟楼的阁楼里,正放着1952的经典西部片《正午》,执法官贾利·古伯挎着枪走在沉沙飞扬的西部小镇街头。
看电影的人装束和贾利·古伯也差不多。一身花格子衬衫,一顶卷沿的帽子,一双牛仔靴,靴子上的马刺亮晃晃的。老家伙像个硕大的土豆一般躺在沙发上,脚高高翘起,手里拎着瓶啤酒。
电话铃响了,他抓起话筒。
“你还在看《正午》?看了那么多遍不烦么?”电话里说。
“嗨!昂热!你回到学院了么?”老牛仔眼睛一亮。
“是啊,这次找到了诺顿的宫殿。可惜没有带回什么实物,只能回来查查诺玛在青铜城里拍的照片。”昂热说,“青铜城启动了自毁程序,现在也只能看看照片了。”
“哦,加油。”
“我说。解除戒律吧。”
老牛仔忽然坐直了,放下酒瓶,表情逐渐严肃,“你是认真的么?”
“有入侵者,诺玛判断是龙族入侵。也就是说入侵的是我们的同类。”昂热淡淡地说,“龙族亲王们即将苏醒,是时候让年轻人们历练一下了。”
“言灵是瓶子里的魔鬼,放出来虽然可以获得力量,但未必是好事,年轻人们准备好了么?”
“我们本来就是在用魔鬼的力量对付魔鬼吧?这个世界光靠我们守不住了,我们需要年轻人。”
老牛仔沉默良久,“暂时信你的判断。管好我们的学生。”
他把电视关了,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只有桌边的一盏烛光照亮了他苍老的脸。这盏烛火已经点燃了多少年?十二年?十五年?他都已经记不清了。
他把那瓶开着的啤酒喝干,在沙发上坐直了。
“年轻人么……”
他沉沉地叹气,然后吹灭了桌上的那支蜡烛。